第613章 大婚再拜

　　正月二十，同辉新元方启，京师连日大雪终霁。

　　太庙立于皇城东南，朱垣金瓦，被朝阳一照，琉璃光泽涌动如浪。庙前御道扫得不见残雪，只余乌金砖面，映出天色与云影。

　　今日，帝后补行大婚。

　　礼部前后忙碌十昼夜，终将仪程重拟：不设嫁娶，不尚奢华，唯以“告庙”“授册”“再拜”三礼，昭示天下——帝与后，并肩同尊。

　　辰时三通鼓，钟鼓楼撞钟九九，声遏层云。

　　御道尽处，两列仪仗徐徐而来。

　　玄与赤，一前一后，却并肩而行。

　　萧凛弃冕旒，改戴十二旒苍璧冠，玄衣纁裳，肩挑日月，腰悬断玉剑，剑首龙纹吞口，映日寒光流转。

　　宋菀去凤冠，改束“万民冠”——赤金丝编织，无点翠，无宝石，唯十二道珠旒下垂，每一旒皆串民间所献米珠、麦珠、豆珠，行步之间，沙沙作响，如轻风吹稻。

　　二人手中，各执一幡。

　　玄幡书“承天”，赤幡书“载民”，幡角相触，同风而舞。

　　太庙中门大开，铜鼎焚香，烟影直上。

　　鼓声停，钟磬齐鸣，内侍高唱：

　　“皇帝、皇后，告庙——”

　　百官跪伏殿外，黑压压如潮退。

　　帝与后拾阶而上，玄舄与赤舄同时踏过朱漆门槛，衣袂相拂，却不相碰。

　　庙心，太祖、太宗金漆牌位高耸，左右列宗室配享。

　　二人各执香三炷，同时俯身，同时插炉，动作如镜像，无一毫参差。

　　香烟缭绕里，萧凛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回荡梁栋：

　　“孙儿萧凛，携妻宋氏，叩告列祖：自今日起，天下双圣，无嗣为圣，以万民为嗣。山河与卿，同辉同昌。”

　　宋菀随之，声音清越，如碎玉投泉：

　　“臣妾宋菀，叩告列祖：无子，以万民为嗣；无血，以山河为脉。史笔如铁，今日自证。”

　　告礼毕，内侍捧金盘而上，盘中并置二物——

　　左，传国玉玺，缺角已补，血纹如新；

　　右，摄政凤印，赤金为凤，振翅欲飞。

　　萧凛取玉玺，宋菀取凤印，同时转身，面向殿外百官。

　　阳光透庙门而入，照在玉与金上，赤白交辉，刺得人眼酸涩。

　　二人同时高捧印玺，同时朗声：

　　“朕与皇后，受之天地，付之万民！”

　　百官山呼，声浪滚出太庙，滚向御道，滚向九城：

　　“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成，钟磬再鸣。

　　帝与后却未起身，同时回身，同时面向对方，同时俯身——

　　再拜。

　　玄衣与绛纱同时触地，同时起身，衣袂相交，发丝相缠，像两株藤蔓，终于在此刻，彻底纠缠成一体。

　　萧凛抬手，蒙着的眼映着庙外雪光，温柔得近乎脆弱。

　　他自怀中取出一物——

　　一颗指甲大的蓝宝石，光华幽邃，似藏深海。

　　“这是……”宋菀微怔。

　　“我幼时独目被剜，母妃以这颗宝石嵌于眼罩，教我‘人不可无光彩’。”

　　他低笑，声音轻得像雪落，“今日，我把它给你，让它替我，看你千秋万代。”

　　他抬手，将蓝宝石轻轻嵌入宋菀万民冠正心。

　　宝石遇光，折射出湛蓝星辉，与十二旒民间珠串相映，竟如夜空万点星斗，落入稻浪。

　　宋菀指尖微颤，却未躲，只抬眼，与他蒙着的眼相对。

　　那一瞬，庙外阳光正好，雪光正好，万民呼声正好——

　　她眼里，有泪光，亦有山河。

　　识海深处，小六的声音悄然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轻快：

　　【隐藏任务：无子双圣达成。】

　　【奖励：寿命 10年；宿主自由行动权限开启。】

　　【倒计时：无限期冻结。】

　　【祝宿主，与陛下，同辉万载。】

　　声音渐远，像一场风，终于吹过漫长黑夜。

　　礼毕，帝后并肩，步出太庙。

　　阳光正好，雪光正好，风过御道，卷起十二旒轻响，像万民低语，又像史笔沙沙。

　　史官提笔，在《同辉实录》卷首写下：

　　“同辉元年正月二十，帝后补行大婚。摄政皇后立誓：‘无子，以万民为嗣。’帝以独目宝石嵌后冠，自此双圣同辉，万世其昌。”

　　墨迹未干，阳光透纸，像为那句誓言，镀上一层永不褪色的金。

　　庙外，风雪初霁，天边现出一道淡淡虹影，七色俱全，却独缺子嗣之弧——

　　仿佛天地也在回应：无子，亦可同辉；无血，亦可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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