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朝堂·凤印·火铳雏形

　　永徽六年·仲春

　　洛阳城外的龙首渠，晨雾未散，水声却先热闹起来。一排崭新的「翻水车」沿河而立，高逾两丈，铁木为骨，牛皮作囊，随着水流冲击，巨大的连杆上下起伏，像酣睡的龙首突然昂起，把浑浊的河水一寸寸提上高渠。

　　岸畔，紫盖华伞下，李治微眯着眼，手肘撑在膝上，目光随着那起伏的连杆移动。风掠过，掀起他鬓边一缕灰白——才过而立，却已被风疾与头痛折磨得神容憔悴。武媚立在他身侧，一身绛红凤尾裙，腰间佩着新铸的鎏金凤印，阳光一照，亮得刺眼。

　　「陛下，」她轻声，「龙首渠清淤功成，漕船可直抵汴州，比以往省出七日。」

　　李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指尖触到翻水车滴落的冰凉——那里面带着铁与牛皮的味道，也带着某种即将改变世界的温度。

　　他忽然笑了，声音沙哑却真诚：「媚娘，这大家伙叫什么？」

　　「翻水车。」武媚顿了顿，补一句，「匠人们也叫它——龙首起水机。」

　　龙首，起水，机。

　　李治在心里默念，一股莫名的畅快冲上头：好，好一个「机」！

　　系统小六的金色光标，在苏青禾眼底一闪而过——

　　【主线：工业启蒙，完成度 35％】

　　【奖励：初级火铳蓝图】

　　她站在工匠群最后，粗布短衫，脸上沾着铁锈，却掩不住嘴角上扬。

　　——蒸汽机太大，她先给了「抽水机」的壳；朝廷嫌「汽」字不祥，她便去掉锅炉，保留连杆，于是成了「翻水车」。

　　第一步，总要踩得既准又稳。

　　回宫路上，李治风疾发作，半侧肢体麻木，只得由人抬入辇车。

　　御案上，奏章堆积如山。武媚自然而然坐到案前，取朱笔，蘸丹砂，翻开第一份——

　　河南道旱蝗，请求免今年租庸。

　　她笔锋一顿，在旁边画个小圈，再批：

　　「免租一半，余折布帛，漕运至洛，可也。」

　　朱批既成，她取凤印，轻压——

　　一只浴火凤凰，烙在金黄纸上，也烙进每一个窥视者的瞳孔。

　　此后，每日晨昏，朱批与凤印成了紫宸殿最醒目的风景。

　　老臣们窃窃私语：

　　「皇后预政，不合祖制！」

　　「她不过是代笔，陛下回愈即好。」

　　回愈？李治的头痛，每逢阴雨便如锤击，连提笔都抖。武媚的朱批，从「一半」到「全部」，从「可也」到「照此执行」，顺理成章，滴水不漏。

　　系统提示音，日日刷新——

　　【政治信任： 5、 7、 10……】

　　【声望：文臣 20，百姓 35】

　　紫宸殿外，长孙无忌站在玉阶尽头，须发皆张，像一头被侵占领地的老狮。

　　「皇后干政，牝鸡司晨，国将不国！」

　　声音回荡，惊起檐角铜铃。

　　他联合关陇贵族七人，连上三表——

　　1. 请皇后归政于上

　　2. 请废「龙首起水机」，以息「奇技淫巧」

　　3. 请治苏青禾「蛊惑内廷」之罪

　　第三表，直指站在武媚身后的灰衣女医。

　　「一介女流，妄言机巧，坏我礼法，当杖杀！」

　　面对汹汹群情，李治按住额角跳动的青筋，目露迟疑。

　　武媚却微微一笑，抬手：「取《火铳试验记录》来。」

　　三日后，禁苑校场。

　　雪后初晴，日光打在雪地上，白得晃眼。

　　长孙无忌与七大臣被「请」到高台，面色铁青。

　　台下，苏青禾玄衣束袖，脚边摆着——

　　1. 长竹管 1 根（内嵌熟铁膛）

　　2. 黑火药 3 份（硝 75％、硫 10％、炭 15％）

　　3. 铅子 1 袋

　　4. 木制支架、火绳、测距桩

　　她俯身，装药、填弹、点火——

　　「嗤——轰！」

　　火光乍现，白烟腾起，铅子如暴雨，瞬间击穿百步外 3 分厚铁板。

　　铁板后，另设 1 分厚桐木靶——铅子去势未衰，木屑四溅，透心而过。

　　雪地震颤，马匹惊嘶。

　　高台上一片死寂，长孙无忌瞳孔紧缩，嘴唇无意识抖动——

　　他戎马半生，自然看得出：这竹管火器，尚属「玩具」，却已胜过最强弩机；若换铜铁为膛，百步穿甲，易如反掌！

　　苏青禾收起火绳，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众臣耳膜：

　　「此物，名‘火铳’。制作不过 3 日，成本不足 20 贯。

　　若批量造 1000 支，列阵而放，可挡万骑；

　　若配于水师，可破楼船；

　　——更重要的是，它不需十年苦练，只需一月教习。

　　我朝边疆辽阔，与其让关陇子弟苦学骑射，不如让天下匠户，人人可造、户户能修！」

　　她转身，朝武媚一礼，又朝李治一礼：

　　「臣女斗胆，请陛下定夺——

　　是继续‘礼法至上’，

　　还是让‘礼法’，也为我大唐锋刃让路？」

　　风掠过校场，卷起残雪，也卷起众臣狐裘下摆。

　　长孙无忌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瞬，他忽然明白：

　　自己面对的，不只是皇后干政，

　　而是一条即将奔腾而来的、名叫「技术」的洪流；

　　他，挡不住。

　　当夜，紫宸殿内，李治手执火铳残片，良久不语。

　　忽然，他笑了，笑声沙哑，却带着久违的畅快：

　　「长孙太尉，总说礼法……礼法能挡得住吐蕃铁骑吗？」

　　他抬手，朱笔一挥——

　　1. 长孙无忌「贬为黔州刺史」，即日离京

　　2. 关陇贵族七人，或贬、或调、或罚俸

　　3. 设「机密监」，专司火铳、翻水车等「格物」研制，由皇后亲掌

　　朱批落定，凤印再压——

　　浴火凤凰，展翅高飞，尾羽扫过之处，旧贵族灰飞烟灭。

　　机密监，设在禁苑最深处。

　　铁炉日夜不熄，铜汁翻滚，火星四溅。

　　苏青禾把第一份「蒸汽抽水机」铜胚架上炉台，回头望向武媚——

　　皇后着深青常服，袖口挽起，亲自摇动鼓风器。

　　火光映在她脸上，像给她镀了一层金铜色面具，威严而陌生。

　　她抬眼，望向炉膛，声音低而稳：

　　「下一步，让这火，烧到整个帝国。」

　　更鼓三响，火星腾空，化作漫天流萤。

　　无人知晓，今夜炉火，将点亮怎样一个时代；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

　　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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