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魔族血脉

　　离开那片死寂的洪荒碎片大陆，凌玄与苏慕清在混沌海中寻了一处相对稳定的空间裂隙，布下重重禁制，开辟临时洞府，开始闭关消化此次惊天收获。

　　洞府内，混沌气流被凌玄以无上法力凝聚，化作精纯的能量源泉。他盘膝而坐，心神彻底沉入丹田内世界。

　　此刻的内世界，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界树种扎根于世界中心，虽只是虚影，却散发出浩瀚的造化本源，不断滋养、稳固着这方初生的天地。天空更高远，大地更厚重，山川河流脉络清晰，甚至开始孕育出最简单的单细胞生命！整个世界充满了勃勃生机，法则运转圆融有序，空间壁垒坚固无比。其规模与稳固程度，已远超寻常金仙的洞天世界，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一丝真实世界的边缘！

　　凌玄的修为，也水到渠成地稳固在了金仙后期巅峰，距离大罗金仙只有一步之遥！而且，凭借内世界与世界树本源的加持，他的真实战力，足以媲美寻常大罗初期！

　　“世界树种，果然名不虚传！有此根基，我之道途，将一片坦荡！”凌玄心中欣喜，开始全力炼化世界树种中蕴含的磅礴本源与玄奥道韵，欲将其彻底与内世界融合，化为自身道基。

　　然而，就在他引导世界树本源流转周身，淬炼仙体、巩固元神的关键时刻，异变突生！

　　世界树本源，乃是天地间最纯净、最富生机的造化之力，对一切异种能量都有极强的净化与排斥作用。当这股力量流经凌玄血脉深处时，仿佛触动了某个沉睡已久的禁忌封印！

　　“嗡——！”

　　凌玄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他体内原本被太初之力完美掩盖、甚至他自己都几乎遗忘的那丝得自魔刑的“魔族血脉”，此刻竟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爆发！

　　不！不仅仅是爆发！是沸腾！是复苏！是觉醒！

　　“呃啊——！”

　　凌玄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周身皮肤下，一道道暗金色的、充满邪恶、暴虐、高贵、古老气息的魔纹疯狂蔓延！一股远超魔刑、甚至远超那魔族战魂的纯粹、精炼、仿佛源自混沌本源的恐怖魔气，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将整个洞府染成一片暗金之色！

　　“凌玄！”一旁护法的苏慕清脸色骤变，惊呼出声！这股魔气之精纯、之强大，让她灵魂都在战栗！这绝不是寻常魔族血脉！甚至……不像是后天沾染！

　　凌玄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怎么回事？我的魔族血脉怎么会如此强大？如此精纯？魔刑的魔尊本源早已被太初之力净化同化，绝不可能残留如此恐怖的本质！这感觉……仿佛这魔族血脉，本就深深烙印在我的生命本源最深处！是被世界树的本源之力，强行唤醒了沉睡的本质！

　　“不可能！我是人族！我出身流云界凌家！怎会有如此浓厚的魔族血脉？！”凌玄心中怒吼，拼命运转太初之道，试图压制、净化这暴走的魔气。太初之力包容万物，确实能勉强压制，但那魔气却如同跗骨之蛆，顽强地存在于血脉深处，与他的生命本源紧密交织，根本无法彻底根除！反而因为太初之力的刺激，变得更加活跃！

　　就在这时，一段被尘封的、源自血脉本源的破碎记忆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无尽的黑暗虚空……一座由亿万星辰骸骨垒砌的狰狞魔宫……王座之上，一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统御万魔、凌驾诸天气息的恐怖魔影……魔影之下，万魔臣服，其中一道身影，赫然是……魔刑？但此时的魔刑，气息卑微如蝼蚁！……画面一转，是一处惨烈的神魔战场，那恐怖魔影与一尊笼罩在混沌气中的无上存在激战，打碎了星河，最终……魔影似乎被击败，一道微不可察的魔光遁入虚空……消失前，魔影似乎看了某个方向一眼，那眼神……冰冷、威严，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啊！”凌玄头痛欲裂，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赤金交替，混乱无比。

　　“凌玄！你怎么了？稳住心神！”苏慕清焦急万分，不顾魔气侵蚀，上前握住他的手，精纯的太上月华渡入他体内，助他平复气息。

　　感受到苏慕清掌心传来的温暖与担忧，凌玄暴走的魔气稍稍平复，眼中的赤红缓缓褪去，但那一身暗金魔纹却并未消失，只是黯淡了些许。他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迷茫、甚至是一丝……恐惧？

　　“慕清……我……”凌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我的血脉……有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苏慕清紧紧抓着他的手，美眸中满是心疼与不解。她与凌玄相识于微末，共同经历生死，深知其为人，绝不相信他会与魔族同流合污。

　　凌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刚才的异状与破碎的记忆画面告知苏慕清。

　　苏慕清听完，亦是花容失色，难以置信：“你是说……你的魔族血脉，并非得自魔刑，而是……天生？甚至可能源自一尊……难以想象的恐怖魔头？那记忆中的魔影……”

　　“我不知道……”凌玄痛苦地闭上眼，“但我能感觉到，这血脉等级极高，精纯无比，远非寻常天魔可比。它一直沉睡在我本源深处，直到被世界树的本源之力刺激，才彻底苏醒。太初之道虽能压制，却无法将其同化或剥离……它就是我的一部分。”

　　洞府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个发现，对凌玄的冲击太大了！他一直以人族自居，以守护苍生、对抗天魔为己任，如今却发现自己体内流淌着可能是世间最恐怖魔头的血脉！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难道……我的一切努力，我的道，最终都会走向魔道？”凌玄道心剧烈动摇，甚至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魔族血脉的觉醒，带来的不仅是力量，更是身份认同的崩塌！

　　“不！凌玄，你看着我！”苏慕清捧住他的脸，目光清澈而坚定，“血脉不代表一切！你是凌玄！是那个在流云界挣扎求存、在青冥宗刻苦修行、在陨神星海舍生忘死、在仙界披荆斩棘的凌玄！你的道，是太初，是轮回，是守护！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与血脉何干？！”

　　她字字铿锵，如晨钟暮鼓，敲击在凌玄的心神之上！

　　“太上忘情，非是无情，乃是至情至性，明辨本心！你的本心是什么？是毁灭与杀戮吗？不是！是守护与超脱！既然如此，区区血脉，又何足道哉？即便你是魔，也是我心向光明的魔！我信你！”

　　凌玄浑身剧震，看着苏慕清那双毫无保留、充满信任与深情的眼眸，心中的迷茫与动摇如同冰雪消融！是啊！我是谁，由我的道、我的行决定，而非血脉！太初之道，包罗万象，岂容不下区区魔血？若这魔血敢乱我道心，便以太初镇之！若这魔血能为我所用，便化其为力！

　　“我明白了！”凌玄眼中重新爆发出璀璨的神光，道心更加坚定通透！他不再抗拒那魔族血脉，而是以无上意志，运转太初元神，主动引导世界树本源，与那苏醒的魔血进行接触、炼化、融合！

　　“太初为炉，万法为柴！魔血也好，神血也罢，皆是我道资粮！给我……融！”

　　轰——！

　　太初元神光芒大放，世界树本源化作温和的造化之力，不再排斥，反而开始缓缓滋养、引导那精纯的魔血。那暗金魔纹逐渐变得内敛，不再散发邪恶气息，反而多了一丝古老、高贵、霸道的韵味，与凌玄的太初仙体开始缓慢融合！他的气息变得更加深邃难测，仿佛神魔一体！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但凌玄道心坚定，又有苏慕清护法，竟硬生生扛了下来！数日后，他周身魔气尽数内敛，暗金魔纹隐入皮肤之下，气息恢复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渊深。他成功地将这突如其来的魔族血脉，初步纳入了自身的太初体系之中，虽未完全掌控，却也不再是隐患。

　　“感觉如何？”苏慕清关切问道。

　　凌玄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之色更浓，左眼深处似有金光（神性）流转，右眼深处似有暗芒（魔性）隐现，神魔一体，玄奥异常。

　　“无妨了。”凌玄握住苏慕清的手，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复杂与释然，“或许，这并非坏事。这血脉中蕴含的力量与记忆碎片，或许能让我更了解天魔，甚至……找到对付那天魔圣祖的关键。而且……”

　　他心念一动，右手掌心浮现出一缕暗金色的魔焰，魔焰跳动，却并无暴虐之气，反而蕴含着一种焚尽万物、却又孕育新生的奇特道韵。

　　“这魔血本质极高，若能彻底掌控，或可成为我的一大助力。只是……此事绝不可让外人知晓，否则后患无穷。”

　　苏慕清重重点头：“我明白。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凌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次意外的血脉觉醒，虽带来巨大冲击，却也让他们更加心意相通，道心弥坚。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离开混沌海，返回东皇仙域。仙帝讲道之期将近，而且，我隐隐感觉，下界恐有巨变。”凌玄沉声道。血脉的觉醒，让他对天魔的感应敏锐了数倍，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萦绕心头。

　　“好！”

　　当下，两人收拾停当，离开洞府，化作流光，朝着东皇仙域方向疾驰而去。凌玄的仙界之旅，因这意外发现的魔族血脉，蒙上了一层更加扑朔迷离的色彩。前路是神是魔，是超脱还是沉沦，皆在他一念之间。而真正的风暴，已然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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