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父神之诺，混沌抉择

　　虚无海眼，时空断层深处。

　　混沌气流如亿万条灰蛇缠绕交织，破碎的星骸在虚空中缓缓旋转。凌玄盘膝悬浮于一片时空碎片之上，眉心的混沌印记明灭不定，与怀中那枚布满裂痕的“开天斧”残影产生着微弱共鸣。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月。

　　三个月前，他为了寻找对抗万界盟的方法，毅然闯入虚无界最危险的禁地“葬剑渊”。历经九死一生，斩杀守渊者“寂灭剑魂”，最终在渊底最深处，找到了这缕沉睡的盘古战魂烙印。

　　“父神……”凌玄睁开眼，望向身前。

　　一道淡金色的虚影静静悬浮。虚影高达万丈，面容模糊，但那股开天辟地、守护万灵的浩然意志，让凌玄的灵魂都在颤栗。那是刻在人族血脉深处的本能敬畏。

　　“你来了。”

　　盘古的声音并非从耳中传来，而是直接响彻在凌玄的大道本源深处。那声音苍凉、疲惫，却又带着一丝释然。

　　“孩儿凌玄，拜见父神。”凌玄在虚空中叩首，额头触及时空碎片，发出清脆的响声。

　　“起来罢。”盘古虚影缓缓抬手，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凌玄托起，“你身上的气息……你见过‘源匙’了？”

　　“是。”凌玄恭敬道，“晚辈正是为寻回源匙、守护玄界而来。如今玄界危在旦夕，万界盟虎视眈眈，恳请父神赐我破局之法。”

　　盘古沉默了片刻。

　　那双虚幻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看到了凌玄未曾说出的苦难与挣扎，看到了玄界此刻正在燃烧的战火，看到了亿万生灵在哀嚎。

　　“你可知，‘源’为何物？”盘古忽然问。

　　凌玄一怔：“晚辈曾听天机阁主提及，源匙乃是玄界本源所化，是维持玄界存在的根基……”

　　“错了。”盘古打断他，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源匙不是根基，是‘枷锁’。”

　　“什么？”凌玄浑身一震。

　　盘古虚影缓缓抬手，指尖在虚空中划过。

　　刹那间，无数光影流转，演化出一幅让凌玄窒息的画面——

　　那是开天辟地的景象。

　　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手持巨斧，劈开混沌，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但在天地将分未分之际，混沌深处涌出无数恐怖黑影，疯狂扑向新生的天地。

　　巨人血战，斩杀万千黑影，最终力竭，身躯崩解，化作山河万物。

　　但在画面最后，凌玄看到——在巨人崩解的核心处，一缕最精粹的“有”之本源，并未融入天地，而是被强行剥离、压缩，最终化作一枚“钥匙”的形状。

　　而剥离这缕本源的，不是别人，正是巨人自己。

　　“这……”凌玄声音干涩，“父神，您为何……”

　　“因为不得不为。”盘古的声音带着万古的沉重，“你看到的那些黑影，是‘混沌神魔’。它们生于混沌，憎恶秩序，憎恶一切‘有’之存在。其中最强大的一尊，被称为‘虚空吞噬者’。”

　　“吾开天辟地，创造‘有’之世界，对它们而言是最大的亵渎。那一战，吾虽斩杀大半，重创‘虚空吞噬者’，却未能将其彻底灭杀。它的本源已与混沌融为一体，除非重归混沌，否则无法根除。”

　　盘古看向凌玄，虚幻的眼眸中仿佛有星河在流转：

　　“所以，吾在最后时刻，剥离了自身一缕最精粹的‘有’之本源，炼成‘源匙’。此匙有两个作用——”

　　“第一，锁住玄界本源，让‘虚空吞噬者’无法通过吞噬玄界本源来恢复力量。”

　　“第二……”盘古顿了顿，“它是一个坐标。一个通往‘源海彼岸’的坐标。”

　　凌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为何万界盟不惜代价也要夺取源匙，为何他们要献祭整个玄界，为何幽冥大帝如此执着……

　　“他们想打开通道，前往‘源海彼岸’？”凌玄声音发颤。

　　“不止。”盘古摇头，“‘源海彼岸’并非乐土，而是……囚笼。囚禁着‘虚空吞噬者’本体的终极牢笼。他们想释放它，想让它吞噬诸天万界，重归混沌，而后在混沌中……重塑属于他们的‘彼岸’。”

　　疯狂。

　　凌玄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彼岸”，就要葬送整个玄界，葬送无数生灵？

　　“父神，我该怎么做？”凌玄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盘古虚影开始变得透明。三个月的等待与传承，已耗尽这缕残魂最后的力量。

　　“听着，孩儿。”盘古的声音越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一，绝不可让源匙落入万界盟之手。必要时……毁了它。宁可玄界重归混沌，也绝不可让‘虚空吞噬者’脱困。”

　　“第二，你的四位同伴——战无极、冥无月、戒无妄、修无涯，他们被时空乱流卷走，但并未陨落。吾感应到，他们各自遇到了机缘。找到他们，他们将是你的助力。”

　　“第三……”盘古的身影已淡如薄雾，只剩一双眼睛依旧明亮，“不要相信任何自称‘彼岸追寻者’的人。他们……早已不是人了。”

　　话音落下，盘古虚影彻底消散，化作无数金色光点。

　　这些光点并未消失，而是如百川归海般涌入凌玄手中的开天斧碎片，涌入他眉心的混沌印记。

　　“以吾残魂，补汝道基。以吾战意，铸汝锋芒。”

　　最后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凌玄感到一股浩瀚如星海的意志洪流涌入体内。

　　轰——！！！

　　他的境界开始疯狂攀升。

　　圣王境中期、后期、巅峰……最后在帝境壁垒前硬生生停住。

　　不是不能突破，而是盘古残魂在压制——根基不稳，强行突破只会断送未来。

　　与此同时，三样东西在凌玄面前凝聚成形：

　　一枚拳头大小、内部有星河旋转的混沌色晶体——“父神泪”，盘古残魂最后的精华。

　　一部由无数金色符文构成的古老经文——《混沌开天经》全篇。

　　以及……一段残缺的记忆画面，关于“源海彼岸”与“虚空吞噬者”封印之地的模糊信息。

　　凌玄颤抖着手，将三样传承收起。

　　他对着虚空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磕破，鲜血染红时空碎片。

　　“父神在上，孩儿凌玄，定不负所托！”

　　他站起身，眼中再无迷茫。

　　转身望向身后——那里，一道金色光门正在缓缓成型，是盘古残魂最后的力量为他打开的、直通玄界的“归途通道”。

　　但在踏入通道前，凌玄心有所感，望向虚无海眼的四个方向。

　　他能模糊感应到，四道微弱的灵魂波动正在远去。

　　那是战无极、冥无月、戒无妄、修无涯的气息。虽然微弱，却都蕴含着“蜕变”的韵律，仿佛四颗被尘埃掩埋的星辰，正在重新燃起光芒。

　　“看来……你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凌玄喃喃道。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父神最后印记的时空，一步踏入了金色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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