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葬剑谷外

　　葬剑谷外。

　　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苏慕清五人刚冲出谷口，便陷入了巡天司与蚀界者的双重围杀。

　　巡天司镇守使鹰扬，圣皇境修为，一杆银枪如同蛟龙出海，枪芒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他一人便拦住了苏慕清、冥无月、以及“饵”身状态下的戒无妄和修无涯。

　　而蚀界者那边的鬼竹与肉山，两名伪帝，则带着数十名圣王、圣者境的蚀界者，结成诡异大阵，困住了“饵”身状态下的战无极，以及试图救援的苏慕清（分身乏术）。蚀界大阵阴毒无比，不断侵蚀众人的灵力与神魂，战无极的“饵”身本已濒临崩溃，此刻更是岌岌可危。

　　“月华天幕！”苏慕清娇叱，眉心月钥印记光华大放，皎洁的月华化作巨大的光幕，将众人护在其中，抵挡着鹰扬的枪芒与蚀界大阵的侵蚀。但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

　　“判死！”冥无月声音冰冷，《生死簿》哗啦翻动，灰白色的死气化作一道道锁链，缠绕向鹰扬。但这鹰扬修为太高，且身经百战，死气锁链往往还未近身，便被其枪芒绞碎。

　　“阿弥陀佛！”戒无妄的“饵”身盘坐在地，口中念诵《金刚经》，道道佛光化作金色梵文，融入月华天幕，勉强加固防御。但他这“饵”身佛力有限，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杀！”修无涯的“饵”身则化作一道剑光，在蚀界大阵中穿梭，试图斩破阵法节点。但他的剑光在蚀界之力的侵蚀下，越来越黯淡。

　　“战！”战无极的“饵”身最为狂暴，挥舞着残破的巨斧，如同疯魔，在蚀界大阵中左冲右突，每一斧都带着蛮神之力，劈得大阵剧烈震荡，但他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气息越来越弱。

　　“冥顽不灵！”鹰扬冷哼，银枪陡然爆发出璀璨光芒，一枪刺出，仿佛有银龙咆哮，“破天枪·龙牙！”

　　月华天幕剧烈震荡，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嘿嘿，小娘皮，看你还能撑多久！”鬼竹阴笑，与肉山同时催动大阵，蚀界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腐蚀着月华天幕。

　　“咔擦……”月华天幕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

　　“噗！”苏慕清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

　　“慕清师姐！”戒无妄与修无涯的“饵”身同时惊呼。

　　“死吧！”鹰扬眼中杀机爆闪，银枪化作一道银电，直刺苏慕清眉心！这一枪若是刺实，苏慕清必死无疑！

　　“慕清！”冥无月眼中死气大盛，就要不顾一切催动《生死簿》本源。

　　“吼——！！！”战无极的“饵”身目眦欲裂，竟燃烧了最后的本源，化作一道血色流光，撞向鹰扬的银枪，要为苏慕清挡下这必杀一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混沌——开天！”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怒吼，如同惊雷，在葬剑谷外炸响！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仿佛能开天辟地的古朴印玺虚影，携带着煌煌之威，从天而降，狠狠砸向鹰扬的后心！

　　鹰扬脸色剧变，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气息，那印玺虽模糊，却给他一种致命的威胁感！他不得不放弃刺杀苏慕清，回身一枪，刺向那枚印玺。

　　轰——！！！

　　银枪与混沌开天印虚影碰撞，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恐怖的巨响！空间如同玻璃般碎裂，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横扫四方，将附近的蚀界者震得人仰马翻。

　　蹬蹬蹬！

　　鹰扬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持枪的手臂微微发麻，眼中满是骇然。这一击，竟让他这圣皇境都吃了小亏！

　　烟尘散尽，四道身影出现在场中。

　　正是凌玄、战无极、戒无妄、修无涯的本体！虽然个个带伤，气息不稳，但那股历经血火磨砺的煞气与战意，却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冲霄汉！

　　“凌玄！”

　　“老大！”

　　“无极师兄！无妄师兄！无涯师兄！”

　　苏慕清、冥无月，以及战无极三人的“饵”身，同时发出惊喜的呼喊。

　　“抱歉，来晚了。”凌玄目光扫过众人，看到苏慕清嘴角的血迹，看到战无极“饵”身濒临崩溃的样子，眼中杀意如同实质。

　　“不晚，刚刚好。”战无极的本体咧嘴一笑，虽然虚弱，但眼中凶光毕露，死死盯住了鬼竹和肉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戒无妄本体双手合十，佛光虽黯淡，却带着金刚怒目。

　　修无涯本体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剑锋直指鹰扬。

　　“又来了三只老鼠？”鹰扬稳住心神，银枪指向凌玄，冷声道，“正好，一网打尽！”

　　“盘古传人，蛮神血脉，古佛转世，绝剑之体，守门人，黄泉判官……”鬼竹眼中贪婪更盛，“好好好！今日合该我兄弟二人立下不世之功！”

　　“杀！”肉山舔了舔嘴唇，瓮声喝道。

　　“杀！”凌玄只回了一个字。

　　下一刻，大战再起！

　　凌玄、战无极、戒无妄、修无涯四人对上了鹰扬。虽然四人皆带伤，修为最高也只是金丹（苏慕清、冥无月），但凌玄的混沌开天印玄妙莫测，战无极的蛮神之力霸烈无双，戒无妄的佛光克制阴邪，修无涯的剑锋锐无匹，四人配合默契，竟暂时缠住了圣皇境的鹰扬。

　　苏慕清与冥无月，则联手对付鬼竹与肉山，以及那些蚀界者。苏慕清月华之力主防御与净化，冥无月生死簿之力主杀伐与诅咒，两人配合，竟也挡住了两名伪帝的围攻。

　　而战无极、戒无妄、修无涯三人的“饵”身，则趁机脱离战场，盘坐在一旁，全力调息，稳固即将溃散的身躯。

　　战况，一时陷入胶着。

　　鹰扬越打越心惊，这四人明明修为远低于他，但战力却强得离谱，尤其是那盘古传人，虽然只是凝气境，但那诡异的混沌之力竟能无视他的圣皇领域，对他造成威胁！还有那蛮神血脉，简直如同人形凶兽，打不死捶不烂！那佛光让他浑身不舒服，那剑锋更是凌厉无比，让他不得不分心应对。

　　鬼竹和肉山也是越打越憋屈，苏慕清的月华之力对他们蚀界之力有极强的净化效果，而冥无月的生死簿更是诡异，那灰白死气无孔不入，稍有不慎便会被侵蚀寿元，诅咒加身。

　　“不能拖下去了！”鹰扬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后退一步，手中银枪高举，一股恐怖的气息开始在他枪尖凝聚，“能逼本座动用‘巡天一击’，你们足以自傲了！”

　　“蚀界魔幡，现！”鬼竹与肉山也同时厉喝，一面漆黑的、绣着狰狞鬼脸的大幡出现在他们头顶，迎风招展，散发出滔天的蚀界魔气，要将苏慕清和冥无月吞噬。

　　凌玄等人脸色一变，无论是鹰扬的“巡天一击”，还是那“蚀界魔幡”，都给了他们致命的威胁感！

　　“拼了！”凌玄咬牙，就要再次强行催动混沌开天印。

　　苏慕清、冥无月、战无极、戒无妄、修无涯也同时准备拼命。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

　　“住手。”

　　一个平静、淡漠，却仿佛蕴含着天地威严的声音，忽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随着声音响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天穹倾覆，轰然降临！

　　在这股威压之下，无论是鹰扬凝聚的“巡天一击”，还是鬼竹肉山祭出的“蚀界魔幡”，都如同被冻结一般，僵在半空，无法落下。

　　凌玄等人更是感觉如同被万丈山岳压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体内灵力运转滞涩，动弹不得。

　　天空之上，云层散开，一座金光璀璨的、仿佛由纯金打造的华丽车辇，在九条蛟龙的拉动下，缓缓驶来。车辇之上，端坐着一道身影，身穿紫金龙纹袍，头戴平天冠，面容被混沌雾气笼罩，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如渊，俯视着下方众人，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天衍神朝神皇——姬轩辕，亲临！

　　“参见神皇陛下！”鹰扬率先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鬼竹与肉山脸色剧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惧。天衍神皇！这位可是真正的帝境强者，与幽冥大帝同层次的存在！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竟然会亲自降临！

　　凌玄等人也是心头巨震，死死盯着那金色车辇上的身影。这就是此界的主宰？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姬轩辕的目光，淡淡扫过下方众人，在凌玄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看向了鬼竹与肉山。

　　“幽冥的走狗，也敢在朕的疆域放肆？”

　　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天惊雷，在鬼竹与肉山脑海中炸响。

　　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头顶的蚀界魔幡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龟裂。

　　“神皇陛下饶命！”鬼竹与肉山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求饶。

　　“滚。”姬轩辕淡淡吐出一个字。

　　鬼竹与肉山如蒙大赦，连狠话都不敢放，化作两道黑光，头也不回地逃窜而去，转眼消失在天际。

　　打发了蚀界者，姬轩辕的目光再次落回凌玄等人身上。

　　“盘古传人，守门人，黄泉判官，蛮神血脉，古佛转世，绝剑之体……”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很好。朕，等你们很久了。”

　　凌玄心头一紧，沉声问道：“不知神皇陛下驾临，所为何事？”

　　“何事？”姬轩辕似乎笑了一下，但被混沌雾气遮掩，看不真切，“自然是请诸位，入宫一叙。”

　　话音落下，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一只金光大手凭空浮现，朝着凌玄等人，缓缓抓下。

　　大手之下，空间凝固，时间仿佛停滞。

　　凌玄等人脸色剧变，在这只大手面前，他们感觉自己如同琥珀中的蚊虫，连思维都变得缓慢。

　　这就是……帝境之威？

　　难道，刚脱困，又要落入虎口？

　　然而，就在金光大手即将合拢的刹那——

　　“姬轩辕，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另一个苍老、平和，却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

　　紧接着，一根干枯的、仿佛寻常树木的拐杖，突兀地出现在金光大手之前，轻轻一点。

　　嗡——！

　　金光大手，连同那只金光大手覆盖的空间，如同镜面般，寸寸碎裂，化为虚无。

　　一个身穿麻衣、手持木杖、面容普通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凌玄等人身前，背对着他们，面对着那九蛟拉动的金色车辇。

　　看到这老者的背影，凌玄、苏慕清、冥无月、战无极、戒无妄、修无涯，六人身体同时一震，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这个背影……

　　他们太熟悉了！

　　在上一个“可能”中，正是这个背影的主人，在最终决战前，将“源匙”交给了凌玄，并告诉他们关于“彼岸之门”与“可能”的秘辛。

　　他是——守墓人！

　　那个神秘的、似乎知晓一切的老者，竟然也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是你？”车辇之上，姬轩辕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似乎带着一丝忌惮，“守墓人，你也要插手此事？”

　　“此子与我有缘，此地之事，到此为止。”守墓人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姬轩辕沉默了，混沌雾气下的眸子，深深看了守墓人一眼，又看了凌玄等人一眼，最终，缓缓道：“好，朕给你这个面子。不过……”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冰冷：“幽冥已醒，门将洞开。此界劫数，已然开启。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九条蛟龙长吟一声，拉着金色车辇，调转方向，破开云层，消失在天际。鹰扬见状，也连忙带着巡天司的人马，紧随其后，迅速撤离。

　　转眼间，葬剑谷外，只剩下凌玄六人，以及那神秘的守墓人。

　　守墓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目光清澈的苍老面容。他看着凌玄，看着苏慕清，看着冥无月，看着战无极、戒无妄、修无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感慨，也有一丝……深深的忧虑。

　　“孩子们，”他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温和，“我们又见面了。”

　　凌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世界，还有幽冥大帝，还有天衍神皇……”

　　守墓人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随我来。”

　　他手中的木杖轻轻一顿地。

　　下一刻，周围景物变幻，空间扭曲。

　　当凌玄等人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不在葬剑谷外，而是出现在了一片宁静的、开满了不知名白色小花的山谷之中。山谷中有一间简陋的茅屋，屋前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

　　“坐。”守墓人率先在石凳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凌玄六人对视一眼，按捺住心中的万千疑问，依次坐下。

　　守墓人看着他们，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让六人如遭雷击的真相。

　　“这里，并非简单的‘另一个可能’。”

　　“这里是……”

　　“被污染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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