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的秩序崩塌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破碎的牢门外，隐约传来仙门弟子们压抑的抽气声和灵剑因恐惧而发出的细微嗡鸣。凌玄那轻描淡写给出的两个选择，如同两座巨山，轰然压在四大长老的心头。

　　“臣服？仙魔一家？魔头！你痴心妄想！” 脾气最烈的二长老率先爆发，他周身赤红灵光暴涨，一柄燃烧着熊熊道火的仙剑已然握在手中，剑尖直指凌玄，须发皆张，“我仙道正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日便是拼得形神俱灭，也要将你这祸世魔头彻底诛灭！”

　　“二师弟！不可鲁莽！” 太上大长老疾声喝止，但眼中同样是一片决绝的死灰。他比二长老更清楚眼前的局势有多么绝望。凌玄的气息，深不可测，远超他们的预估。再加上立场不明的苏慕清和叶瑶光，以及那个实力诡谲的妖女曲玲珑……今日，仙门恐怕真的要遭遇立派以来最大的劫难。但让他率领仙门臣服魔道，这比杀了他还要难以接受。

　　三长老和四长老亦是面色惨然，各自祭出了本命法宝，一为古朴铜镜，一为玄冰宝轮，灵光吞吐，与二长老的气势连成一片，做困兽之斗。虽然明知胜算渺茫，但万年道统，正道尊严，不容他们退缩。

　　“玉碎？” 凌玄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却是俯瞰众生的漠然，“在本尊面前，你们连‘玉碎’的资格都没有。”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那不是灵力的对撞，而是更高层次的生命本质的碾压！空间发出扭曲的悲鸣，破碎的牢门残骸在这股威压下瞬间化为齑粉！地面坚逾精金的玄黑岩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龟裂，裂纹如同蛛网般向外急速蔓延！

　　“噗——！”

　　首当其冲的二长老，那柄燃烧着道火的仙剑光芒瞬间黯淡，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通道的墙壁上，嵌入其中，生死不知。

　　三长老的古朴铜镜“咔嚓”一声，镜面出现无数裂痕，灵光溃散。四长老的玄冰宝轮更是直接哀鸣一声，缩回体内，他本人脸色煞白，踉跄后退，全靠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唯有太上大长老，凭借深厚的修为和手中的玉清拂尘勉强支撑，但那拂尘的万千银丝也在剧烈颤抖，他体内的气血翻腾不休，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看向凌玄的目光中充满了骇然与绝望。

　　“这……这是什么境界？！你……你难道已经……” 大长老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仅仅凭借威压，就几乎让他们四位大乘期的顶尖修士全军覆没！这根本不是大乘期能够拥有的力量！

　　凌玄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苦苦支撑的大长老，落在了通道尽头那些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仙门精英弟子身上。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此刻在他目光扫过时，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头，甚至有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本尊给过你们选择。” 凌玄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如同死神的低语，回荡在死寂的天牢中，“看来，你们选了第一条路。”

　　他缓缓抬起了手，指尖有幽暗的光芒开始凝聚。那光芒并不耀眼，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散发出令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毁灭气息。整个永夜天牢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凝结出黑色的冰晶。

　　太上大长老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凌玄指尖那一点幽光，蕴含着足以将整个永夜天牢，连同他们所有人，从这世间彻底抹去的恐怖力量！抵抗？毫无意义！那是一种维度上的差距，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神。万年道统，无数弟子，今日就要尽数葬送于此了吗？

　　“尊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带着急切的女声响起。

　　是叶瑶光。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小脸煞白，但眼中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光芒。她快步走到凌玄身侧，轻轻拉住了他即将点出的手臂，仰头望着他，眼中带着恳求：“尊上！请……请手下留情！大长老他们……他们只是一时被正道观念蒙蔽，罪不至死啊！”

　　凌玄动作微微一顿，低头看向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小手，指尖凝聚的毁灭幽光稍稍停滞。他没有说话，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一旁的曲玲珑挑了挑眉，红唇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叶瑶光，又瞥了一眼脸色复杂、欲言又止的苏慕清，却没有出声。

　　叶瑶光见凌玄没有立刻发作，鼓起勇气，继续急切地说道：“尊上，您不是说仙魔一家吗？若是将他们都杀了，那……那还如何一家？仙门传承万年，弟子无数，若魁首尽殁，必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这，这一定不是尊上想看到的结局！”

　　她的话语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和真挚，在这肃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慕清此刻也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尊上，瑶光所言……不无道理。杀戮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太上长老们执掌仙门日久，若能……归心，对尊上整合修真界，利大于弊。”

　　她的话，比叶瑶光更加理智，也点明了关键——活着的、臣服的仙门长老，远比死去的更有价值。

　　凌玄指尖的幽光，缓缓消散了。他目光扫过满脸绝望的太上大长老，以及那些面如死灰的仙门弟子，最后落回叶瑶光写满恳求的小脸上，忽然轻笑了一声。

　　“倒是本尊考虑不周了。” 他语气随意，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杀意只是众人的幻觉，“既然小瑶光替你们求情，本尊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收回手，负手而立，那股恐怖的威压也随之如潮水般退去。所有人都感觉身上一轻，仿佛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了岸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凌玄看着勉强站直的太上大长老，淡淡道：“本尊不喜废话。放开你的神魂防御。”

　　太上大长老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褪。放开神魂防御，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那将是比死亡更彻底的屈服，从此生死荣辱，皆系于对方一念之间。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凌玄，又看向凌玄身后神色平静的苏慕清和叶瑶光，最后目光扫过通道尽头那些眼巴巴望着他、充满恐惧与祈求的弟子们。

　　万年道统，正道尊严……与满门弟子的生死存亡。

　　这个选择，残酷得让他几乎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终于，太上大长老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挺直的脊梁佝偻了下去，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手中的玉清拂尘“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缓缓地，朝着凌玄的方向，双膝一曲，跪伏下去。

　　“老朽……太上一脉掌教，清虚……愿率仙门上下……臣服尊上。”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悲凉，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天牢中。

　　随着他的跪伏，他彻底放开了自己的神魂防御，如同一座不设防的城池，将自己的所有，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凌玄面前。

　　三长老和四长老见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和无奈，最终也长叹一声，相继跪倒在地，放开了神魂。嵌入墙体的二长老不知何时已然气绝，但他的死亡，在此刻已激不起半点波澜。

　　凌玄神识微动，一道玄奥复杂的暗金色符印，带着最本源的灵魂契约之力，无声无息地没入了清虚子（太上大长老）的眉心，紧接着又是两道，分别没入三长老和四长老的识海。

　　灵魂契约，成！

　　从此，这三位仙门至高掌权者的生死，尽在凌玄一念之间。

　　做完这一切，凌玄才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身，重新走向那张云榻，慵懒地坐了回去，对着还有些发愣的叶瑶光招了招手。

　　“小瑶光，过来，继续。”

　　叶瑶光回过神来，看着跪伏在地、如同瞬间苍老了几百岁的师门长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乖巧地走到榻边，重新跪坐下来，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继续为凌玄梳理经脉。只是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轻柔，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苏慕清默默上前，拾起地上的茶盏，指尖微动，一缕灵火将微凉的茶水重新煮沸，恭敬地奉到凌玄手边。

　　曲玲珑娇笑一声，也重新贴了上去，纤纤玉指搭上凌玄的肩颈，熟练地揉捏起来，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三位长老，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凌玄接过茶盏，轻呷一口，目光悠然望向破碎牢门外，那因为禁制破碎而显露出的、灰蒙蒙的天空。

　　“清虚子。”

　　“老奴在。” 清虚子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声音卑微。

　　“传令下去。” 凌玄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日起，仙门解散，并入‘玄天魔宫’。原仙门弟子，愿留者，需立下心魔大誓，效忠于本尊；愿去者，废其修为，逐出修真界，永世不得踏入。”

　　“三日之内，本尊要看到修真界一统的章程，放在本尊的案头。”

　　“至于今日之事……” 凌玄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知道该怎么说。”

　　清虚子身体一颤，伏得更低：“老奴……明白。魔尊大人神威盖世，感化仙门，我等……心悦诚服，自愿归顺，共襄盛举，以求……仙魔大同。”

　　“很好。” 凌玄满意地点了点头，闭上眼，享受着叶瑶光温柔的按摩和曲玲珑恰到好处的服侍，仿佛刚才那场决定修真界未来格局的巨变，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永夜天牢深处，血腥气尚未散尽，屈辱的跪拜与慵懒的享受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旧的秩序在这一天彻底崩塌，一个以魔尊凌玄为绝对核心的新时代，伴随着仙门魁首的屈膝，拉开了它血腥而诡异的帷幕。

　　而谁又能想到，这一切的转折点，竟源于那位仙门最温柔善良的小师妹，一句怯生生的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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