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试炼之地

　　天旋地转，时空错乱。

　　陈长生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周是光怪陆离、飞速后退的彩色流光，身体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牵引，朝着某个既定的方向急速坠落。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幽泉老祖惊怒的咆哮，以及那个宏大古老的“最终试炼”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脚下一实，那种失重与眩晕感骤然消失。

　　陈长生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无法用语言确切形容的奇异空间之中。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上下左右皆是一片混沌朦胧的灰色雾气，雾气缓缓流转，其中隐隐有星辰生灭、世界幻影的景象闪烁。视线所及，只有一条宽约十丈、由某种温润白玉铺就的笔直道路，向前方延伸，没入雾气深处。道路两旁，是深不见底的虚无，仿佛一步踏错，便会万劫不复。

　　曦月仙子、炎君、老牛，就在他身边，似乎也是刚刚稳住身形，脸上带着惊疑不定。那艘“逐星号”则不见了踪影，或许在传送过程中被“存放”在了某处。

　　“陈道友，这里是……”曦月仙子轻声问道，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应该是建木残枝感应到的那个坐标，所谓的‘最终试炼之地’。”陈长生沉声道，他能感觉到胸口的归墟塔影，此刻正与这片空间产生着一种奇妙的共鸣，四块碎片的光芒流转，似乎比在外界更加活跃。“我们被那神秘意志接引过来了。”

　　“试炼？什么试炼？”炎君挠了挠头，“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

　　老牛也打了个响鼻，传递出警惕与不安的意念。

　　陈长生取出建木残枝，此刻残枝已恢复平静，只是通体散发着柔和的银光，前端依旧指着白玉道路的深处。

　　“看来，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陈长生收起残枝，深吸一口气，“既然那意志说‘四源已聚，当受最终试炼’，恐怕这试炼与归墟塔和四块碎片有直接关系。是福是祸，总要面对。大家小心，跟紧我。”

　　他当先踏上白玉道路，朝着雾气深处走去。曦月仙子三人紧随其后。

　　道路仿佛没有尽头，四周只有永恒的灰雾和脚下温润的玉石。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雾气微微散开，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玉平台。

　　平台中央，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内部仿佛有无数金色符文流转的——光球。

　　当陈长生四人踏上平台时，那光球微微一亮，一个温和、中性、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归墟传承者，欢迎来到‘归墟之路’试炼之地。”

　　“此地，乃归墟之主为选拔真正继承者所设。唯有集齐四象源核（混沌、生命、毁灭/火焰、黑暗）碎片，方可触发接引，进入此地。”

　　“试炼共分九关，对应归墟塔九层之圆满。通过全部试炼，可获归墟之主最终传承，执掌归墟塔，拥有对抗‘熵’之终极寂灭的资格与力量。”

　　“试炼过程中，生死自负。可随时放弃，将被传送回接引之地，但需剥离所有碎片，抹除相关记忆。”

　　“现在，请选择：接受试炼，或，放弃离开。”

　　声音落下，平台边缘，悄然浮现出一道闪烁着微光的门户，似乎就是离开的通道。

　　陈长生与曦月仙子三人对视一眼。

　　放弃？剥离碎片，抹除记忆？那他们之前的努力、同伴的牺牲、对抗寂灭仙宫的决心，都将付诸东流！而且，没有了碎片和归墟塔，如何对抗即将到来的“熵”之浩劫？如何为广寒宫报仇？如何守护黑山域和无忧秘境？

　　根本无需选择。

　　“我接受试炼。”陈长生沉声道，语气坚定。

　　“我等愿随陈道友一同接受试炼！”曦月仙子和炎君异口同声道。老牛也低哞一声，表示赞同。

　　“同伴可随行，但试炼内容，将根据传承者实力及同伴情况调整，难度倍增。是否确认？”那声音再次询问。

　　“确认！”陈长生毫不犹豫。他不可能抛下同伴。

　　“选择确认。试炼开始。”

　　话音落下，平台中央的光球骤然光芒大放，化作一道光柱将四人一牛笼罩。

　　下一刻，眼前景象变幻。

　　他们出现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海世界！

　　天空是赤红色的，大地流淌着熔岩，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息和恐怖的高温。火焰的颜色各异，有赤红、有金黄、有暗紫，甚至还有一些诡异的苍白火焰，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

　　“第一关：火之试炼。考验对‘火焰本源’之理解与掌控。限时三日，于火海中心取得‘火源之心’。开始计时。”

　　那声音说完便消失了。

　　“火之试炼？”炎君眼睛一亮，哈哈一笑，“这个我在行！”

　　他本就是火灵，又在炎烬火域修炼无数岁月，对火焰的亲和与掌控远超常人。他尝试着引动周围的火焰，果然如臂指使，轻松汇聚成一朵巨大的火焰莲花。

　　“看来这一关，主要靠炎君道友了。”陈长生笑道。他虽也融合了火源碎片，但论对火焰的精细操控，不如炎君这天生火灵。

　　“交给我！”炎君信心满满，操控火焰在前方开路，形成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

　　众人朝着火海中心前进。

　　起初还算顺利，炎君对普通火焰的操控得心应手。但越往深处，火焰的形态和属性越发诡异。

　　他们遇到了能灼烧神魂的“魂火”，遇到了能冻结灵力的“冰焰”，遇到了能引发心魔的“业火”，甚至遇到了拥有简单意识、主动攻击的“火精”、“炎兽”。

　　炎君开始感到吃力，有些特殊火焰他甚至无法完全掌控，需要陈长生以归墟之力强行吞噬或曦月仙子以太阴之力冻结。

　　更麻烦的是，火海中还隐藏着许多天然陷阱，比如看似平静、实则温度高到能瞬间气化精金的“寂灭火潭”，或者火焰乱流形成的“炎爆旋风”。

　　众人不得不小心翼翼，行进速度慢了下来。

　　一日后，他们才前进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炎君消耗巨大，脸色有些发白。曦月仙子和老牛也需要时刻抵御高温和火焰侵蚀，状态下滑。

　　“这样下去不行，三天时间恐怕不够。”陈长生皱眉。他尝试催动体内的火源碎片，引动更高层次的火之本源，但效果似乎有限，这片火海世界仿佛有自身的规则，不完全受碎片控制。

　　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

　　陈长生停下脚步，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归墟塔，仔细感悟这片火海世界的法则。既然是对火焰本源的“理解与掌控”考验，或许不仅仅是蛮力操控。

　　他回忆自己融合火源碎片时的感悟，回忆青帝玉简中关于火之道的记载，回忆在祝融神阵中的经历……

　　火，为何物？

　　是毁灭，亦是新生；是狂暴，亦是温暖；是能量，亦是法则的一种体现……

　　它焚烧万物，带来终结，但也为新生清理出空间，带来光明与热量……

　　毁灭与新生，终结与起始……这不正是归墟之道的部分体现吗？

　　归墟，是万物的终点，也是……新轮回的起点？

　　陈长生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不再尝试去“控制”火焰，而是尝试去“理解”它们，去“融入”它们，去感受每一缕火焰中蕴含的毁灭与新生的意境。

　　他将自己的归墟道韵，以一种包容、承载、引领的姿态，悄然释放出去。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周围那些原本狂暴、排斥的火焰，在接触到陈长生的归墟道韵后，竟然变得温顺了许多，不再主动攻击，甚至隐隐传递出一种“亲近”与“共鸣”的波动。

　　他仿佛成了这片火海的一部分，成了火焰流转规则中的一个节点。

　　“我明白了！”陈长生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炎君，不必强行开路。跟着我的节奏走。”

　　他迈步向前，周围的火焰自动分开，形成一条通道，并非被压制，而是如同流水遇到礁石，自然绕行。

　　炎君目瞪口呆：“陈道友，你这是……”

　　“理解了它们的‘道’，便能与之共舞。”陈长生微笑，脚步不停。

　　在他的带领下，众人的速度快了数倍，而且几乎不再受到火焰攻击和陷阱困扰。

　　第二日傍晚，他们便抵达了火海的中心。

　　那里，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跳动着、仿佛有生命般的赤金色火球——火源之心。

　　当陈长生伸手触碰到火源之心的瞬间，整个火海世界微微一震，随即如同幻影般缓缓消散。

　　他们再次回到了那个白玉平台，面前悬浮着那枚光球。

　　“第一关，火之试炼，通过。评价：优。奖励：火之本源感悟加深，火焰神通威力提升一成。”

　　一道精纯的火属性能量与感悟，涌入陈长生和炎君体内（曦月仙子和老牛也得到了些许好处）。陈长生对火源碎片的掌控更加精妙，炎君的修为也隐隐提升了一线。

　　“第二关：水之试炼。开始。”

　　场景再次变幻。

　　这一次，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海水并非蓝色，而是呈现出深黑、墨绿、幽蓝等种种诡谲的颜色，巨浪滔天，漩涡密布，水中隐藏着各种凶猛的水系妖兽和诡异的水毒、寒煞。

　　考验的是对“水之本源”的理解与掌控，需取得“水源之心”。

　　这一次，没有炎君这样的天生水灵。但陈长生有了上一关的经验，尝试以归墟道韵去理解、融入水的“至柔至刚”、“善利万物而不争”、“海纳百川”等意境。

　　虽然不如火关顺利（毕竟没有水属性碎片），但凭借着归墟之道的包容性和他强大的悟性，以及曦月仙子太阴之力对寒冰的掌控辅助，他们在经历一番波折（遭遇了恐怖的海兽和凶险的“弱水漩涡”）后，还是在第三日时限前，取得了水源之心。

　　“第二关，水之试炼，通过。评价：良。奖励：水之本源感悟，水系抗性提升。”

　　接着是第三关：木之试炼。一片无边无际、生机勃勃却又暗藏杀机的原始森林。藤蔓如蛇，古树成精，花粉致幻，更有各种木系毒虫妖兽。考验对“生命本源”的理解与掌控。

　　这一关，陈长生身具生命碎片，又有青帝传承，本该轻松。但试炼的难度也随之调整，森林中出现了许多变异的、充满攻击性的凶悍植物和妖兽，甚至还有能模拟心魔的“幻心花”。

　　最终，依靠陈长生对生命之道的深刻理解，结合青帝长生印的强大治愈与净化能力，他们惊险过关。

　　“第三关，木之试炼，通过。评价：优。奖励：生命本源感悟加深，青帝长生印效果提升。”

　　第四关：金之试炼。一片完全由各种金属、矿石、刀剑构成的锋利世界。剑气纵横，金气割裂，考验对“锋锐”、“坚固”、“变革”等金之本源的理解。

　　这一关没有对应碎片，最为艰难。陈长生只能凭借归墟之力强行抵御无处不在的金气切割，同时尝试理解金的“肃杀”、“变革”（金克木，亦代表变革）、“承载”（金可铸器）等道韵。曦月仙子的月华剑意、炎君的火焰煅烧，也起到了一定辅助作用。历经苦战，多次受伤，靠着青帝长生印的顽强恢复，才勉强在最后一刻取得“金源之心”。

　　“第四关，金之试炼，通过。评价：合格。奖励：金系抗性提升，肉身强度微增。”

　　连续四关试炼，虽然都通过了，但众人皆是疲惫不堪，消耗巨大，身上也带了不轻的伤。尤其是金之试炼，陈长生身上留下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曦月仙子和炎君也受伤不轻。老牛皮糙肉厚，但也多了不少伤口。

　　试炼的难度，显然在逐步提升，而且会根据他们的实力和状态进行调整，绝不会让他们轻松过关。

　　“接下来，应该是土之试炼了。”陈长生服下丹药，一边调息一边推测。五行已过其四。

　　果然，光球声音响起：

　　“第五关：土之试炼。开始。”

　　场景变幻，他们出现在了一片广袤无垠、厚重无比的黄色大地之上。这里没有山川河流，只有一望无际的、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重量的厚土。重力是外界的百倍不止，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大地时而化为流沙陷阱，时而隆起成为高山镇压，更有土石凝聚的巨人和妖兽袭击。

　　考验的是对“厚重”、“承载”、“孕育”等土之本源的理解。

　　这一关，同样没有对应碎片。众人举步维艰。陈长生尝试以归墟之力化解重力，但效果有限。曦月仙子的月华无法轻易冻结厚土，炎君的火焰也难融化坚岩。

　　他们只能依靠蛮力和毅力，在恐怖的重力和无尽的土系攻击中艰难前行，寻找那不知藏在何处的“土源之心”。

　　行至中途，他们甚至遭遇了一头完全由“戊土精华”凝聚而成的、实力堪比化神巅峰的“厚土巨灵”的袭击，苦战良久才将其击退（无法彻底消灭）。

　　三天时间，他们仅仅前进了不到百里，而且人人带伤，灵力接近枯竭。

　　眼看时限将至，土源之心依旧杳无踪影。

　　绝望的情绪，开始悄然蔓延。

　　难道，就要止步于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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