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门铃的预言

　　仓库铁门后那无声的“注视”，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林凡的每一寸皮肤，渗透进他空洞的情绪之海。没有恐惧，但一种基于绝对理性认知到的“危险”，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他缓缓站起身，后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扇暗红色的门。手中的扫码枪依旧冰冷，枪身上那抹一闪而逝的灰白光芒已经隐去，但残留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却萦绕在指尖，久久不散。

　　那片枯萎的灰白花瓣，依旧静静地躺在门缝下，像一个小小的、死亡的标记。

　　不能待在这里。

　　林凡果断后撤，退回到相对明亮的店堂区域。背后的寒意如影随形，直到他完全走出那条昏暗的走廊，才稍稍减弱。他站在收银台旁，心脏平稳地跳动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仓库里有东西。某种极其危险，连扫码枪都产生异常反应，甚至可能“污染”了彼岸花的存在。夜经理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他需要信息，需要更多的数据来判断形势。

　　目光扫过狼藉的店铺，最终落在了收银台电脑旁边，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电子门铃上。就是它，在每次“顾客”非法闯入或规则被触动时，会发出刺耳的警报。

　　但根据员工手册的残页记载，这个门铃，除了警报，还有另一种更隐晦、更神秘的功能——在某些特定条件下，它能接收到游离于规则之外的、破碎的“信息流”，也就是所谓的 “预言” 。只是这种功能极不稳定，且解读困难，通常被店员视为某种时灵时不灵的噪音。

　　现在，林凡需要任何可能的信息源。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个冰冷的门铃按钮。他没有用力按下去触发警报，只是将精神集中，试图感应其中可能存在的、细微的规则波动，同时将一丝微弱的心神之力，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注入其中。

　　起初，只有一片混沌的杂音，如同收音机调频时的白噪音，充斥着无意义的嘶嘶声。

　　他耐心地调整着精神的频率，排除干扰。

　　渐渐地，一些破碎的、扭曲的、仿佛来自不同时空的片段，开始断断续续地涌入他的脑海：

　　· ……血月……再临……三夜……

　　· ……锁链……断裂……当心……看门……

　　· ……白色的……手……从……影子里……

　　· ……祂……醒了……饥饿……

　　· ……不要……答应……任何……条件……

　　· ……铃声……是……丧钟……

　　这些信息碎片支离破碎，充满了不祥的预兆。血月？锁链断裂？白色的手？祂？饥饿？条件？丧钟？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冰冷的拼图，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像。但结合刚才仓库门口的异象——“白色的影子”、“枯萎的花瓣”（或许与“饥饿”有关？）、以及那令人心悸的“注视”——林凡的理性思维开始尝试建立关联。

　　“血月再临三夜”可能指某种周期性的大事件或危险期。

　　“锁链断裂，当心看门”……看门？是指便利店本身的防御？还是特指某个“看门”的存在？仓库里的东西，是否需要“锁链”禁锢？

　　“白色的手从影子里”……这与他刚才瞥见的白色影子，以及“影蠊”这种阴影生物，似乎存在某种联系。

　　“祂醒了，饥饿”……这可能是最关键的一条。仓库里的存在，被称之为“祂”，并且处于“饥饿”状态。这完美解释了那片被吸干精华的彼岸花瓣！

　　“不要答应任何条件”……这与夜经理关于“童怨”和“红衣女人”的警告一脉相承，但级别似乎更高。

　　“铃声是丧钟”……是指这个门铃的警报？还是别的什么铃声？

　　信息依旧模糊，但一个极度危险的轮廓已经隐约浮现：仓库里禁锢着一个被称为“祂”的、处于饥饿状态的存在，可能与阴影和“白色”有关，近期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影蠊入侵？血月周期？）而变得活跃，试图突破禁锢，而它的手段，可能包括提出“条件”。

　　就在这时——

　　叮铃铃~ 欢迎光临~

　　正常的、甜美的迎客电子音突然响起！

　　林凡猛地从门铃的信息流中抽离心神，抬头望去。

　　玻璃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老婆婆。

　　她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深蓝色粗布衣裳，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小髻，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温和。她手里挎着一个盖着蓝布的竹篮，篮子里似乎装着些什么东西，微微蠕动着。

　　她看起来……太正常了。就像一个刚刚晨起，准备去菜市场买最新鲜蔬菜的普通邻家老妪。

　　但林凡的理性在疯狂报警。现在是凌晨，地点是“7-夜”便利店！一个看起来如此正常的活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生人回避”的规则为何没有生效？

　　老婆婆对着林凡，露出了一个慈祥的、恰到好处的微笑，然后伸出布满老年斑、但很干净的手，轻轻推开了玻璃门。

　　门，开了。

　　规则没有阻拦她！

　　她步履平稳地走了进来，目光温和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店铺，眼中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已料到。她的视线最终落在林凡身上，笑容加深，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小伙子，新来的？”她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不容易啊，这一晚上。”

　　林凡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着扫码枪，冷静地审视着她。扫码枪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预警，也没有显示商品信息。这意味着，她要么是“空手”而来，要么……她本身，或者她篮子里的东西，超出了扫码枪的常规识别范畴！

　　“婆婆，您需要什么？”林凡用标准的工作用语问道，语气平稳，不带任何情绪。

　　老婆婆走到收银台前，将手中的竹篮轻轻放在台面上。蓝布之下，那细微的蠕动感更加清晰了。

　　“我啊，不买东西。”老婆婆笑着，指了指林凡，又指了指自己耳朵，“我卖东西，或者说……卖‘消息’。”

　　她轻轻掀开了篮子上盖着的蓝布一角。

　　林凡瞳孔微缩。

　　篮子里没有蔬菜，也没有任何实体物品。只有一团不断翻滚、变化的灰白色雾气。雾气之中，隐约有无数细小的、扭曲的人脸在挣扎、哀嚎，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面孔栩栩如生，表情定格在极致的痛苦、悔恨或恐惧之中。

　　这雾气散发出的，是一种纯粹的、浓缩的 “听觉记忆”——收集自将死之人最后听到的、未能说出口的遗言、秘密或者诅咒！

　　“这是‘临终絮语’，上好的料子。”老婆婆语气平淡，像在介绍自家的土鸡蛋，“可以用来卜算吉凶，窥探隐秘，甚至……在某些仪式中，与某些存在沟通。”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仓库的方向。

　　“小伙子，你这里刚遭了灾，前途未卜。买一点吧，或许能帮你避开接下来的祸事。”她看着林凡，眼神充满了诱惑，“价格不贵，一段……你无关紧要的‘声音’就好。”

　　她用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林凡的喉咙。

　　林凡瞬间明白了。她要的交易货币，是他的“声音”！或者说，是他未来某次发声的权利或力量！

　　门铃的预言碎片在他脑中回响：“不要……答应……任何……条件……”

　　这个老婆婆，就是来提“条件”的！

　　林凡看着篮子里那团蕴含着无数痛苦与秘密的灰白雾气，又看了看老婆婆那慈祥却深不见底的眼睛。

　　理性在疯狂计算：接受，可能获得关键信息，但代价未知，且违反了预言警告。拒绝，可能错过重要情报，但保持了自身的“完整”。

　　几乎没有犹豫。

　　林凡缓缓摇头，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抱歉，婆婆。本店暂无此项采购需求。如果您没有其他需要，请便。”

　　老婆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似乎没料到林凡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她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空洞的内心。

　　“可惜了……”她轻轻叹息一声，重新盖好蓝布，“看来，你已经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了。”

　　她没有纠缠，挎起篮子，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步履平稳地走向门口。

　　在踏出门口前，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苍老的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小心穿白衣服的……他们给的，往往比拿走的……多得多。”

　　说完，她一步踏出，身影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玻璃门缓缓关上。

　　店内，再次只剩下林凡一人，以及老婆婆留下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警告。

　　穿白衣服的……是指白无常？还是……仓库里那个“白色的影子”？

　　门铃的预言，报丧婆婆的警告，仓库的异动……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正在缓缓揭开的、更加庞大而危险的谜团。

　　而林凡，这个失去了恐惧的守夜人，正站在风暴即将袭来的中心。
　　http://www.c8e.cc/57130/1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