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战后余波

　　晨曦彻底驱散了夜的阴霾，将温暖的光辉洒满大地。城市在阳光下缓慢苏醒，车流渐起，人声隐约，仿佛昨夜那场席卷数个街区的超自然战争只是一场集体噩梦。

　　只有那些被灵能结界模糊了记忆、只记得“燃气管道泄漏引发局部骚乱”的市民，以及街区上那些需要时间修复的、不易察觉的战斗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7-夜”便利店内，惨白的灯光已经熄灭，仅靠窗外透进的阳光照明，显得比夜晚时多了几分……烟火气？如果忽略掉货架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商品的话。

　　经理坐在收银台后，面前的平板电脑上不再是能量流向图或战斗报告，而是一份密密麻麻的物资清单和积分流水。他皱着眉头，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嘴里嘟囔着：

　　“‘清心镇灵符’库存告急，得补货了……‘阴气薯片’消耗量比上月增加百分之三十，那群饿死鬼最近胃口见长啊……啧，这次事件评定，总部只给了个B级贡献，积分奖励扣扣搜搜，还不够弥补‘清洁队’出动的开销……”

　　林凡坐在旁边的休息区，闭目调息。经理渡过来的那股星辉之力效果极佳，不仅稳定了他的伤势，更如同最好的粘合剂，帮助他将初步融合的“源初”之力与自身更紧密地结合。他能感觉到，经脉的隐痛正在迅速消失，那混沌色的力量在体内流淌得更加顺畅自如，虽然重量因为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但掌控力却提升了一个档次。

　　阿无则安静地擦拭着货架，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要将每一粒尘埃都湮灭于无形。她的气息已经完全平稳，寂灭本源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凝练纯粹，灰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不再那么冰冷刺骨，反而有种琉璃般的质感。

　　店内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既有大战后的疲惫与宁静，又有一种潜藏的、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叮铃——”

　　门上的铜铃响起，打破了沉寂。

　　进来的是守夜人青锋，他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他脸色依旧有些疲惫，但眼神比昨夜清明了许多。

　　“经理，林凡，阿无姑娘。”青锋打了个招呼，将金属箱放在收银台上，“这是总部特批的一部分物资补偿，以及我们第七小队的一点心意，感谢昨夜二位的鼎力相助。”

　　经理抬了抬眼皮，也没客气，直接打开了箱子。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一些东西：几盒品质上乘的朱砂符纸，几瓶散发着纯净灵气的丹药，一小堆闪烁着各色微光的灵铢，还有几件样式古朴、蕴含着守护气息的小型护身法器。

　　“哟，守夜人这次倒是大方。”经理挑了挑眉，拿起一块灵铢掂量了一下，“行，东西我们收下了，代我谢谢你们上头。”

　　青锋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调息中的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林凡，你……没事吧？昨夜你最后施展的那种力量……”

　　林凡睁开眼睛，眸中混沌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他平静地回答道：“多谢关心，已无大碍。那力量是林家传承的一部分，刚刚掌握，还不纯熟。”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力量的特殊性，又将其归咎于家族传承，避免了更深层次的探究。

　　青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没有深究。每个修行者都有自己的秘密，过度打探是禁忌。他转而说道：“公园那边的阴兵依旧没有动静，我们按照经理的建议，只是在外围布控观察，没有靠近。另外，关于幽冥宗和蚀心者，我们已经加派人手追查，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贵店。”

　　“有劳了。”经理点了点头。

　　青锋又交代了几句关于事件后续处理、市民安抚等方面的情况，便告辞离开了。

　　他走后，经理看着那箱物资，摸了摸下巴，对林凡和阿无说道：“这些东西，丹药和护身法器你们自己分分，对稳固境界和日常防护有用。灵铢和符纸入库，补充消耗。”

　　他将那几瓶丹药和几件小法器推给林凡和阿无。

　　林凡没有推辞，他知道这是应得的，也是必要的。他拿起一瓶标注着“蕴脉丹”的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散发出来，让他精神一振。阿无则默默地将一件散发着冰凉气息的玉坠收了起来，那玉坠对平复她体内偶尔躁动的寂灭之气似乎有所帮助。

　　“经理，接下来我们重点做什么？”林凡收起丹药，问道。他知道，暂时的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经理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货架，最终落在林凡身上：“对你而言，就一个字——‘稳’。”

　　“稳固境界，熟练力量。你现在的状态，就像个抱着金砖在闹市行走的孩童，谁都想来抢一把。在你不能完全收敛气息，将‘源初’之力化为己用，如臂使指之前，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便利店就是你的修炼室，也是你的庇护所。”

　　“至于店里的生意……”经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经历了昨晚那么一闹，估计会消停几天。不过，一些‘老主顾’们，估计很快就会上门来‘慰问’了，顺便打探点消息。到时候，你来应付。”

　　林凡心中一凛，明白这是经理在锻炼他应对各种“顾客”的能力。便利店的店员，不仅要能打，更要懂得周旋和交易。

　　“我明白了。”

　　“嗯。”经理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阿无，“阿无，你的寂灭之体似乎因为清除了幽冥死气，反而更加纯粹了。这是好事，但也意味着你对‘锚点’的需求可能更强。留意自身的状态，有任何不适，及时告诉我。”

　　阿无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接下来的几天，便利店果然如经理所料，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半休业”状态。

　　白天的客人几乎绝迹，到了午夜，虽然依旧营业，但光顾的“顾客”数量明显减少，而且来的大多是一些气息沉凝、目光闪烁的“熟客”。它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单纯地交易，总会旁敲侧击地打听关于那晚鬼门关事件、关于林凡、关于经理实力的消息。

　　林凡按照经理的吩咐，由他主要负责接待。他谨记经理的教导，对于试探性的问题，要么含糊其辞，要么将话题引向商品本身，实在被问得紧了，便搬出经理的名头，或者直接释放一丝“源初”领域的威压，往往能让那些心怀鬼胎的顾客知难而退。

　　几天下来，林凡不仅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精细，对于如何与这些形形色色的“非人”存在打交道，也积累了不少经验。他渐渐明白，在便利店这个特殊的地方，力量是底气，但智慧和规则，同样重要。

　　阿无大部分时间依旧沉默，但她并非无所事事。她开始有意识地翻阅经理平板里那些关于各种能量、物种、遗迹的记载，似乎在主动搜寻与寂灭之体相关的信息。偶尔，她也会在林凡应对顾客遇到麻烦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旁，不需要说话，仅仅是她那冰冷的寂灭气息，就足以让大多数找茬者胆寒。

　　经理则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白天经常不在店里，不知去了何处，直到午夜营业前才会回来。林凡猜测，他可能是在处理与总部的关系，或者是在调查幽冥宗、蚀心者以及那队古代阴兵的更深层次信息。

　　这一晚，临近打烊时分，店里没有客人，格外安静。

　　林凡正在整理货架，忽然心有所感，抬起头。只见阿无站在那罐“孟婆汤”饮料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冰凉的罐身，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追忆？或者说，是某种本能的吸引？

　　林凡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这‘孟婆汤’……对你有什么特别吗？”他轻声问道。

　　阿无收回手指，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里面……有‘遗忘’与‘轮回’的碎片气息。寂灭……是终结，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遗忘’与……‘开始’。”

　　她的话语依旧简洁，却透露出一种对自身本质更深层次的思考。林凡若有所悟，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难以言明。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门被推开，经理带着一身夜露的气息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林凡和阿无，以及他们面前的“孟婆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并未点破。

　　“收拾一下，准备打烊了。”经理打了个哈欠，语气如常，“明天开始，林凡，你的‘实习期’算是正式结束了。”

　　林凡一愣：“实习期？”

　　经理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然你以为呢？真当三万月薪是白拿的？从明天起，你要开始独立处理一些‘特殊订单’了。当然，提成也会相应增加。”

　　林凡这才恍然，原来之前经理和阿无的庇护与引导，都算是他的“实习期”。而现在，他初步拥有了力量和经验，将要真正独当一面了。

　　他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涌起一股斗志。

　　“是，经理！”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便利店的灯光熄灭，融入这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战后的余波正在慢慢平息，但新的挑战与机遇，已然伴随着黎明的到来，悄然揭开了序幕。林凡的便利店店员生涯，进入了全新的阶段。而等待他的，将是更加诡谲的交易，更加危险的任务，以及那隐藏在迷雾深处的、关于林家、关于契约、关于大劫的……终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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