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来自废墟下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来自废墟下的声音

　　化工厂的闹剧以一场干净利落的收网告终。假警察、假孙猴子、假林薇（特约演员刘彩凤）被分别押上警车时，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懵逼表情。尤其是刘彩凤，一边被带上车一边还在嚷嚷：“领导，我真是良民啊！我就是赚个外快，我啥也不知道啊！我将功补过了呀韩书记！”

　　韩辰没理会她的叫嚷，对老陈低声交代：“分开审讯，重点查清他们的上线联络方式、付款渠道。那个刘彩凤，态度配合的话，可以适当从宽。她最后那一下，不管动机如何，客观上帮我们打破了僵局。”

　　“明白，书记。”老陈点头，随即又皱眉，“不过书记，今天这事太蹊跷了。两拨人，一波唱红脸一波唱白脸，最后还来了个‘黑吃黑’？这‘老先生’集团内部是闹分裂了，还是在演一出更复杂的戏？”

　　韩辰望着远处废弃厂房的剪影，目光深邃：“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别忘了，最后那拨假警察，是想把人都带走‘灭口’的。这说明，至少有一部分人，是想彻底切断我们追查的线索。对手比我们想象的更谨慎，也更凶残。”

　　回到市委，已是下午。韩辰顾不上休息，立刻听取了老陈的初步审讯汇报。

　　情况果然错综复杂：

　　- **“孙猴子”二人组**：是本地的小混混，通过一个匿名加密软件接的活儿，对方预付了一半定金，要求他们扮成那样，在指定时间地点吓唬一个“姓韩的老板”，并拍下对方“服软”的视频。他们根本不知道韩辰的身份，也不知道什么“老先生”。上线联系方式是个死号，钱是通过境外虚拟货币支付的。

　　- **假警察团伙**：是邻省一个专门从事敲诈勒索的犯罪团伙成员，同样是通过匿名渠道受雇，任务是到化工厂“搅局”，最好能把现场所有人都带走“处理掉”。他们的上线和付款方式，与“孙猴子”组如出一辙。

　　- **刘彩凤**：她的经历最有意思。她是在一个“高价临时演员”的微信群里接到的活儿，对方要求她模仿一个提供的女性照片（经过处理，但能看出是林薇的轮廓）的神态举止，并承诺“绝对安全，就是拍个整蛊视频”。雇主要求严格，甚至对她的声音做了短期强化训练。付款很大方，而且是提前全额支付，也是走的难以追踪的渠道。

　　“层层转包，匿名联系，虚拟货币支付……干净得像是用漂白水洗过。”老陈叹了口气，“对方是老手，极度谨慎。我们抓到的，都是最外围的棋子，甚至棋子都不知道自己在为谁下棋。”

　　韩辰沉默片刻，问道：“刘彩凤提供的那个微信群和联系人，查了吗？”

　　“查了。”老陈摇头，“那个联系人是个‘僵尸号’，在付完钱后就注销了。微信群主也表示不知情，说是有人临时拉进来的。”

　　一切线索似乎都断了。对手像幽灵一样，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继续深挖，不要放过任何细节。特别是支付环节，虚拟货币也不是完全没痕迹。”韩辰指示道，尽管他知道希望渺茫。

　　接下来的几天，龙潭表面恢复了平静。省委对韩辰在数字经济会议上的汇报给予了高度评价，甚至将其中的“安全盾牌”理念作为典型经验要求各地学习。周明副书记也难得地打来电话，语气缓和了不少：“韩辰同志，龙潭的探索很有价值，尤其是在底线思维这方面，给全省提了个醒。好好干。”

　　然而，韩辰心中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他知道，“老先生”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偃旗息鼓。这种反常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果然，一周后的深夜，韩辰桌上的加密手机发出了持续而急促的震动，这是一种最高优先级的警报信号。他立刻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不断跳变的加密代码。

　　他迅速输入解码指令，一条简短的信息跳了出来：

　　“身份确认：夜莺。位置：龙潭西郊，原‘红星’机械厂废墟，地下三层旧防空洞。状态：被困，信号微弱。信息：‘老先生’核心成员‘掌柜’，将于48小时内经龙潭口岸秘密离境。携带有‘影子银行’关键账本。务必拦截。”

　　夜莺！是林薇的行动代号！她还活着！而且她找到了关键情报！

　　韩辰的心脏狂跳起来，但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信息太关键，但也太凶险。林薇被困，说明她处境极度危险。“掌柜”和“影子银行”账本，这无疑是撕开“老先生”集团财务网络的关键！48小时，时间紧迫！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启动了最高等级的应急响应。一方面，他直接联系了国家安全部门在省城的负责人，通报了“夜莺”的情报和处境；另一方面，他命令老陈立刻组织最可靠的救援小队和行动分队，准备对红星机械厂废墟进行突击救援，并在龙潭口岸布下天罗地网。

　　“书记，红星机械厂废弃快二十年了，地下结构复杂，而且有坍塌风险！贸然进去……”老陈有些担忧。

　　“再危险也得去！”韩辰斩钉截铁，“‘夜莺’同志在那里！她为我们拿到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救她出来！行动要快，但要绝对保密！我怀疑对方可能已经察觉‘夜莺’失联，会狗急跳墙！”

　　深夜的龙潭西郊，比北郊更加荒凉破败。红星机械厂曾是本地的骄傲，但在市场经济浪潮中破产，如今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巨大的坟墓。

　　韩辰坚持要亲临现场指挥。他穿着防弹衣，和老陈一起躲在距离厂区几百米外的一个临时指挥车里，通过无人机和救援队员头盔上的摄像头密切关注着情况。

　　救援小队由公安特警和消防抢险骨干组成，经验丰富。他们利用生命探测仪和建筑结构图，小心翼翼地清理入口，逐步向地下深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挥车里的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对讲机里不时传来队员的报告：

　　“报告，地下一层清理完毕，未发现目标。”

　　“报告，地下二层发现部分足迹，方向向下。”

　　“报告，通往地下三层的通道被坍塌物部分堵塞，正在清理……”

　　韩辰的手心全是汗。林薇的信号越来越微弱，说明她的通讯设备即将耗尽电量，或者她所在的位置信号屏蔽严重。

　　就在这时，负责口岸布控的另一组传来了消息：通过大数据筛查和秘密侦查，发现了一个可疑目标！一个持东南亚某国护照、名为“查侬”的商人，预定于明天下午乘坐国际航班离境。此人的行为模式与“掌柜”的特征高度吻合！

　　“盯死他！但没有确凿证据前，绝不能打草惊蛇！”韩辰下令。账本是关键，必须人赃并获。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地下救援小队急促的声音：“报告！发现目标！重复，发现目标！在地下三层东侧旧防空洞内！目标生命体征微弱，处于半昏迷状态！洞内有简易爆炸装置！重复，有爆炸装置！”

　　韩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排爆组！快上！医疗组准备！”

　　指挥车里一片忙碌。几分钟后，对讲机传来排爆组的声音：“爆炸装置已解除！安全！”

　　“医疗组！快进去！”韩辰几乎是吼出来的。

　　当医疗组用担架将林薇从废墟下抬出来时，韩辰通过摄像头看到了她苍白如纸、沾满灰尘的脸，还有手臂和额头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她的眼睛紧闭着，手里却还死死攥着一个微型存储器。

　　那一刻，韩辰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立刻下令：“以最快速度送往市人民医院抢救！启动最高级别医疗安保！”

　　林薇被迅速送往医院。韩辰强忍着立刻跟去的冲动，他知道，此刻拦截“掌柜”同样至关重要，这关系到林薇用生命换来的情报能否发挥最大价值。

　　他坐镇指挥车，目光紧紧盯着口岸布控组传回的实时画面。那个化名“查侬”的“掌柜”，正在VIP候机室里悠闲地看着杂志，脚边放着一个普通的公文包。

　　“账本会在哪里？”老陈低声问。

　　“肯定在他身上，或者那个公文包里。但不会那么明显。”韩辰紧盯着屏幕，“等他过安检的时候，重点扫描那个公文包和他的随身物品。通知海关的同志，用最先进的设备。”

　　时间到了下午，“查侬”站起身，走向安检通道。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然而，就在他通过安检门，随身行李接受X光扫描时，经验丰富的安检员发现了异常——那个公文包的夹层里，有特殊的金属线和芯片结构，不像普通的电子产品！

　　“目标行李有异常！请求进一步检查！”安检员发出信号。

　　几乎是同时，“查侬”脸色微变，突然扔下公文包，猛地向旁边的紧急出口冲去！

　　“行动！”韩辰一声令下！

　　埋伏在周围的便衣民警一拥而上，轻易地将“查侬”制服。他显然不是什么身手矫健的特工，只是个试图携款潜逃的金融掮客。

　　技术专家当场拆解了那个公文包，在特制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加密固态硬盘！经初步解密，里面正是记录了“影子集团”庞大资金往来、利益输送网络的核心账本！涉及金额之大、人员之广，令人触目惊心！

　　人赃并获！

　　消息传回指挥车，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老陈兴奋地一拍大腿：“太好了！这下可捞着大鱼了！”

　　韩辰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他脸上却看不到太多喜悦。他拿起加密手机，拨通了医院方面的电话。

　　“喂，我是韩辰。林薇同志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是医院院长亲自汇报：“韩书记，林处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主要是脱水、虚弱和一些皮外伤，脑部有轻微震荡，需要静养。她刚才短暂清醒了一下，但很快又睡着了。”

　　“保护好她，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韩辰吩咐道，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放下电话，对老陈说：“这边收尾工作交给你了，‘掌柜’的审讯立刻进行，但要讲究策略，防止他狗急跳墙乱咬人，或者……被灭口。”

　　“明白！”老陈郑重答应。

　　韩辰走出指挥车，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坐上车，对司机说：“去医院。”

　　他想第一时间看到林薇安然无恙的样子，也想亲口对她说一声“谢谢”和“辛苦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拿到了账本，只是吹响了总攻的号角。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可能是“老先生”集团最疯狂的反扑。

　　而躺在病床上的林薇，或许还掌握着更多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核心秘密。她的醒来，将是下一场较量的关键。

　　车子向着医院疾驰，韩辰望着窗外逐渐恢复生机的城市，目光坚定。无论前方还有多少暗礁险滩，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龙潭，也为了无数个像林薇一样，在黑暗中默默守护光明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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