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调研首站与“抛锚”的见面礼

　　第二章：调研首站与“抛锚”的见面礼

　　昆明的清晨带着高原特有的清冽。韩辰谢绝了办公厅安排的专车和陪同人员，只带了秘书阿木和一辆普通牌照的越野车，决定轻车简从，直奔此次调研的第一站——毗邻边境的勐拉口岸。他深知，要想真正了解云川，尤其是了解那些盘根错节的边境贸易，坐在省城的办公室里听汇报是没用的，必须沉到一线去，用脚丈量，用眼看实情。

　　秘书长老郑对此有些担忧，委婉地提醒：“韩省长，勐拉那边情况复杂，民族杂居，各方势力交织，是不是先让商务厅或者当地政府安排一下，稳妥些？”

　　韩辰摇摇头：“老郑，安排好的路线，看到的都是盆景。我就想看看不加修饰的勐拉是什么样子。放心，有阿木在，他是本地通，我们低调行事，不会有问题。”

　　阿木一听省长这么信任他，立刻挺起胸膛，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保证：“省长放心！勐拉我熟得很！哪家的米线好吃，哪条路近，我都晓得！”

　　越野车驶出昆明城区，高楼大厦逐渐被起伏的山峦和翠绿的田野取代。云贵高原的景色与龙潭的平原地貌迥然不同，空气也清新许多。韩辰摇下车窗，感受着略带凉意的山风，心情稍稍放松。

　　阿木是个活泼的小伙子，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给韩辰介绍着沿途的风土人情。哪个山头是彝族寨子，哪个坝子适合种烟草，哪个地方以前土匪多……绘声绘色，倒是让漫长的旅途不那么枯燥。

　　“省长，我们云川别看山多，好东西不少呢！”阿木指着窗外一片片绿油油的茶园，“这是我们有名的普洱茶。还有橡胶、热带水果，勐拉那边更多！就是……就是路难走，好东西运出去难，价钱就被压低了。”

　　韩辰点点头，这正是他关心的问题之一。基础设施建设滞后，物流成本高，是制约边远地区发展的瓶颈。

　　“除了路，还有别的难处吗？”韩辰引导着问。

　　阿木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还有就是……那边做生意的，有些人不太守规矩。有走私的，有欺行霸市的，还有……听说跟境外那边牵扯不清的。正经生意人，有时候也难做。”

　　韩辰若有所思，这与林薇的警告不谋而合。勐拉口岸，看来确实是块是非之地。

　　车子在山路上盘旋了大半天，下午时分，终于接近了勐拉地界。空气中的湿度明显增加，植被也变得越发茂密热带化。远处山峦间，已经能看到国境线另一侧异国的风貌。

　　然而，就在距离勐拉镇还有十几公里的一段偏僻山路上，越野车突然发出一阵异响，随即引擎熄火，怎么也打不着了！

　　司机老张下车检查了半天，满头大汗地回来报告：“省长，麻烦了，可能是油路或者电路的问题，这荒山野岭的，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韩辰看了看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手机信号也断断续续。天色渐晚，山里的雾气开始弥漫上来。

　　阿木急得直跺脚：“咋个整嘛！这鬼地方！”

　　韩辰倒是很镇定，他看了看地形，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隐隐有灯火的山坳：“那里好像有人家，我们走过去看看，找个地方借电话求助。”

　　三人锁好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前走去。山坳里果然散居着几户人家，多是竹木结构的吊脚楼，看样子是少数民族聚居点。看到几个陌生面孔（尤其是韩辰和阿木穿着与当地人格格不入的衬衫），村民们纷纷投来好奇又警惕的目光。

　　阿木上前，用熟练的傣族语（勐拉地区傣族较多）跟一位在门口抽水烟的老人搭话。老人起初很戒备，但听阿木说是车子坏在半路，来求助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指了指寨子尽头一栋看起来稍大些的房子，说了几句。

　　阿木回来翻译：“他说那是村长老波岩的家，让我们去找他。不过……他好像说，最近寨子里不太平，让我们小心点。”

　　不太平？韩辰心中一动，点了点头：“走，去见见这位波岩村长。”

　　村长老波岩是个精瘦的傣族老汉，皮肤黝黑，眼神却很有神。他听完阿木的说明，又打量了韩辰几眼，似乎看出了韩辰气度不凡，不像普通路人，态度客气了不少，将他们请进竹楼，吩咐家人倒上热茶。

　　“车子坏在路上是常事，我们这里路不好。”波岩村长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说，“我让儿子开摩托车去镇上叫修理工，不过今天怕是来不及了，几位要是不嫌弃，就在寨子里将就一晚。”

　　韩辰连忙道谢：“太麻烦村长了。住宿费我们照付。”

　　“哎，远来是客，不说这些。”波岩摆摆手，随即叹了口气，“不过，几位客人晚上最好不要随意走动。我们寨子……唉，最近有点邪乎。”

　　“哦？村长，能具体说说吗？”韩辰顺势问道。

　　波岩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我们寨子后面有片老林子，连着边境。以前嘛，偶尔有些偷摸过境的，我们也见怪不怪。可最近这半个月，老是半夜听到林子里有汽车声，还有……还有像是打架的声音，有时候还能闻到一股怪味。寨子里有人养的狗，跑进林子就没再出来。大家心里都毛毛的，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汽车声？打架声？怪味？韩辰的神经立刻绷紧了。这绝不是什么“邪乎”事，很可能是有人在利用这片边境密林进行非法活动！联想到林薇的警告和勐拉口岸的复杂性，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误打误撞，可能撞见了某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不动声色，继续套话：“报警了吗？”

　　“报了，镇上的派出所来看过两次，说是没发现什么，让我们别自己吓自己。”波岩村长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我们这地方，山高皇帝远，有些事……唉。”

　　正说着，波岩的儿子骑着摩托车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消息：镇上的修理工今天活多，答应明天一早过来。

　　看来，今晚是注定要留在这个充满谜团的边境寨子了。

　　波岩村长热情地安排了晚饭，简单的傣家菜，却别有风味。饭后，韩辰借口散步消食，在阿木的陪同下，在寨子边缘转了转。夜幕下的寨子很安静，只有偶尔的狗吠和虫鸣。他望向村后那片黑黢黢的密林，果然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压抑感。

　　回到竹楼，韩辰躺在简陋的竹床上，毫无睡意。窗外，山风掠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这次调研的第一站，还没到目的地，就先给了他一个“抛锚”加“诡异事件”的下马威。这云川的水，果然不是一般的浑。而这看似偶然的遭遇，是纯粹的意外，还是某种意义上的“警告”？

　　他拿出加密手机，信号依然微弱。他编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描述了所在位置和听到的异常情况，尝试发送给秘书长老郑，让他转告省公安厅相关部门留意。

　　信息发送了很久才显示成功。韩辰收起手机，目光锐利。

　　既然碰上了，那就索性查个明白。这勐拉之行的开局，虽然出乎意料，却或许能让他撕开云川复杂局面的一道口子。

　　他闭上眼睛，耳畔是边境夜独特的风声和林涛。一场围绕边境贸易、乃至更深层次利益的暗战，似乎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而他这个新来的副省长，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漩涡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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