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苏醒的“钥匙”与乔正平的转变

　　第二十五章：苏醒的“钥匙”与乔正平的转变

　　野人山深处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仿佛也撼动了云川省上空凝聚不散的阴云。消息传回，指挥中心内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但随即又被新的悬念所取代——“利剑”突击队成功救回的那名重伤的“失联同志”，被以最高保密等级和最快速度，转移至国内某军方顶级医疗中心进行抢救。她的身份、她掌握的情报、以及她拼死保护的“钥匙”，成了连接境外行动与云川内斗的最关键节点。

　　韩辰在得知林薇（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她）被成功救出并后送的消息后，悬了数日的心终于稍稍落地，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灼。她伤势如何？能否醒来？那个“钥匙”又是什么？

　　工作组对他的“配合调查”仍在继续，但乔正平的态度，却发生了某种微妙而显着的变化。

　　再次被请到一号会议室时，韩辰敏锐地察觉到，乔正平那标志性的、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冷峻似乎融化了一丝。虽然提问依旧严谨、犀利，围绕着他过往决策的细节反复推敲，但那种近乎审讯的压迫感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偏向于探讨和求证的语气。

　　“……也就是说，韩辰同志，你当初判断李德旺问题严重，并决定采取针对性措施，主要是基于龙潭县杨雪提供的线索，以及后续对‘罕云国际’资金流向的异常分析，而非其他非正常渠道的信息？”乔正平翻看着卷宗，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的，乔书记。”韩辰沉稳回答，“所有行动启动，均以可查证的线索和证据链为基础。我非常清楚纪律红线在哪里。”

　　乔正平抬起头，黑框眼镜后的目光深邃，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对‘利剑’突击队这次境外行动的成功，怎么看？”

　　韩辰心中一动，知道这是试探，也是某种信号。他谨慎地回答：“这说明中央的决策英明果断，工作组的指挥有力，一线将士英勇无畏。摧毁犯罪集团的核心巢穴，斩断其危害我国的触角，是为民除害，功在千秋。”

　　“功在千秋……”乔正平轻轻重复了一句，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类似嘲讽又像是无奈的弧度，“有时候，功劳背后，是看不见的鲜血和牺牲。那个被救回来的女同志，伤势极重，至今昏迷不醒。”

　　韩辰的心揪紧了，但他控制着面部表情，只是适当地流露出关切和凝重：“希望她能挺过来，她是英雄。”

　　乔正平深深看了韩辰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关于你之前提交的，那个源于岩罕的坐标……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证明，你的判断和坚持，是有价值的。”

　　这句话，几乎等同于一种变相的肯定和……道歉？

　　韩辰没有流露出任何得意，反而更加谦逊：“这只是我应该做的。遗憾的是岩罕无法提供更详细的信息，否则行动可能会更顺利。”

　　乔正平摆了摆手：“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当前的重点是，野人山的行动虽然端掉了对方一个重要据点，但也等于捅了马蜂窝。根据反馈，境外残余势力活动异常，有迹象显示，他们可能会进行报复，或者……加速某些我们尚未掌握的计划。云川这边，必须稳住，必须尽快肃清内部，斩断所有可能的联系！”

　　他的语气重新变得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地看向韩辰：“韩辰同志，对于云川内部，特别是省委省政府内部，可能存在的、与境外势力勾结的‘内鬼’，你有什么看法或者……线索？”

　　话题终于触及了最核心、最敏感的区域！乔正平这是在向他征询意见，意味着工作组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或者……他们开始将韩辰视为可以有限度信任的“自己人”？

　　韩辰的心脏加速跳动，他知道，这是一个关键时刻。他不能直接抛出对吴永刚或其他人的怀疑，那缺乏证据，显得像是在搞政治斗争。但他可以引导，可以提供方向。

　　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地说道：“乔书记，云川情况复杂，李德旺盘踞多年，关系网根深蒂固。是否存在更高层级的保护伞或者勾结者，我不敢妄下断言。但我认为，调查可以从几个方向入手：一是资金流向，特别是那些被套取、挪用的扶贫和专项资金的最终去向，是否与境外有隐秘关联；二是人事安排，李德旺、沙瑞金等人提拔重用的关键岗位干部，是否都存在某些共性问题；三是……信息泄露的渠道。无论是之前针对我的狙击，还是钱前进的‘被自杀’，乃至这次境外行动似乎有对方提前察觉的迹象，都表明我们的内部信息保密工作存在严重漏洞。这个漏洞在哪里，谁有能力、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核心信息，值得深挖。”

　　他没有提具体人名，但句句都指向了权力的核心层和关键部门。

　　乔正平认真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然在思考韩辰的话。良久，他点了点头：“思路很清晰。资金和人事，工作组已经在同步进行梳理。至于信息泄露……”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韩辰，“这确实是最棘手，也最致命的一点。韩辰同志，据你观察，你身边的工作人员，比如郑光明秘书长，或者你的秘书阿木，在近期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终于问到身边人了！韩辰感到后背泛起一丝凉意。乔正平果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郑秘书长工作一向勤勉，熟悉情况，在配合工作组期间更是尽职尽责。”韩辰先给予了正面评价，然后话锋微妙一转，“不过，在钱前进同志出事前后，他似乎表现得……尤为焦虑和紧张，多次在我面前提及钱主席死得‘不明不白’，并暗示其家属不相信自杀结论。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他对老同志去世的痛心和对其家属的同情。”

　　他客观地描述了现象，没有添加主观判断，但“尤为焦虑”、“多次提及”、“暗示”这些词，足以引起乔正平的注意。

　　“至于阿木，”韩辰继续道，“年轻人，心思相对单纯，是从龙潭跟我过来的，背景干净。就是有时候……显得有些过于紧张，特别是在涉及到我安全的问题上，容易反应过度。另外……”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一次我让他去查阅吴永刚副书记的一些公开资料，他回来复命时，眼神有些闪烁，我问起细节，他回答得也有些含糊。我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起来，或许……或许是我多心了。”

　　他将对阿木的细微怀疑，以一种不确定的、自我怀疑的方式表达出来，反而更显得真实。

　　乔正平听完，没有立即表态，只是默默地将韩辰的话记在了本子上。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就在这时，乔正平放在桌上的另一部红色保密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他立刻拿起听筒。

　　“我是乔正平……说……嗯……嗯……确定吗？……好！我知道了！全力救治，确保她的绝对安全！我立刻向上面汇报！”

　　乔正平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虽然他极力克制，但韩辰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挂断电话，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震惊和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看向韩辰，目光极其复杂，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韩辰同志，刚刚接到医疗中心的消息……那位被救回来的女同志，苏醒了片刻！”

　　韩辰的呼吸瞬间停滞！林薇醒了？！

　　“虽然时间很短，她又陷入了昏迷，但就在那短暂的清醒时刻，她只说出了两个词……”乔正平盯着韩辰，一字一顿地说道，“……‘钥匙’，和……‘名单’。”

　　名单？！

　　韩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林薇拼死保护的，不仅仅是那个物理意义上的“钥匙”（U盘？），还有一份名单？！一直记录着什么？是云川内鬼的名单？还是那个神秘组织更高层级的“执事”名单？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韩辰的大脑，让他一时有些眩晕。

　　乔正平走到韩辰面前，压低了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坦诚：“韩辰，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更严重。这位同志用生命换回来的情报，可能指向一个庞大的、隐藏在体制内的毒瘤网络。现在，我需要你抛开所有顾虑，把你所知、所疑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我！这不是调查，这是为了国家和人民利益的战斗！你，愿意和我并肩作战吗？”

　　韩辰看着乔正平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信任，他知道，转折点到了。乔正平终于完全站在了他这一边，或者说，站在了揭露真相的这一边。

　　他没有任何犹豫，挺直了胸膛，迎上乔正平的目光，沉声应道：

　　“乔书记，我随时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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