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病历疑云与医院里的“架子”

　　第四十三章：病历疑云与医院里的“架子”

　　王猛那边根据韩辰提供的几条线索——肝部疾病、江浙背景、学识渊博、年纪在五十至七十岁之间、可能被称为“高人”——进行了紧锣密鼓的排查。范围从云川本地的离退休高干、知名学者，逐步扩大到了与云川往来密切的周边省份，尤其是江浙沪地区的相关人物。

　　几天后，一份经过层层筛选的、高度可疑的名单摆在了韩辰的桌上。名单上的人不多，只有五个，但每一个都是在各自领域颇有建树、身份敏感的人物。其中，一个名字引起了韩辰的特别注意——**苏泓深**。

　　苏泓深，六十五岁，原籍浙江，着名文化学者，在国学、哲学乃至生命科学交叉领域都有很深造诣，曾担任过全国政协委员，门生故旧遍布学界和政界。更重要的是，他近年来确实因肝脏问题多次入院治疗，最近一次就在三个月前，据说是在杭城一家顶级的私立医院进行的调理，行事低调，深居简出。有传闻说他与一些神秘的民间养生团体过往甚密，但其学术地位和以往正面形象，让人很难将他与K先生这样的幕后黑手联系起来。

　　“苏泓深……”韩辰手指敲打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论学识、论背景、论健康状况、论地域，他都高度符合侧写。但他这样的学术泰斗，真的会是那个策划了一系列阴谋、信奉所谓“圣主”的K先生吗？动机是什么？

　　“有没有更直接的证据？比如，他与张明启，或者与吴永刚、李德旺等人有过直接或间接联系的证据？”韩辰问王猛。

　　王猛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发现明确的资金往来或通讯记录。他们所处的圈子看似没有交集。苏泓深长期活跃在学术文化界，而张明启主要在科协系统，吴永刚、李德旺更是党政干部。表面上看，完全是两条平行线。”

　　越是干净，反而越显得可疑。到了他们这个层级，如果真的有意隐藏关系，绝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

　　“他最近在杭城哪家医院治疗？主治医生是谁？病历能不能想办法调阅一下？”韩辰追问。他想从医疗记录中找到更多线索，比如就诊时间是否与某些关键事件节点吻合，或者其病情是否与使用某些“非常规”治疗手段有关。

　　“是杭城的‘明心国际医疗中心’，一家顶级的私立医院，以保密性好着称。主治医生是国内肝病领域的权威，姓刘。病历……”王猛面露难色，“这种私立医院的病人信息保护极其严格，尤其是苏泓深这种级别的，没有合法手续和足够高的层级协调，很难拿到。”

　　跨省，还是私立医院，调阅一位知名学者的病历，这其中的程序和敏感度可想而知。

　　“想办法协调！”韩辰斩钉截铁，“通过‘烛龙’小组的渠道，或者请乔书记那边从更高层面想办法！我们必须确认，苏泓深在最近几次住院期间，是否有异常访客，是否接受过某些……超出常规的治疗，或者，他的病情变化是否与U盘能量波动、听命湖事件等时间点存在关联！”

　　“是！我立刻去办！”王猛领命而去。

　　韩辰知道，这需要时间，也可能碰壁。但他有种直觉，苏泓深这条线，值得深挖。

　　就在等待杭城那边消息的时候，云川省内部的一个小插曲，再次印证了韩辰关于“食堂情报网”的想法。

　　这天下午，韩辰需要一份关于全省高新技术企业发展情况的数据，让暂代秘书长去省统计局协调。没想到，秘书长去了半个多小时，空着手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愤懑。

　　“省长，统计局那边……数据还没整理好，说明天才能给。”秘书长汇报道。

　　“明天？”韩辰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三点，“一份常规的汇总数据，需要这么久？”

　　秘书长压低声音：“我打听了一下，不是数据没整理好，是统计局的马局长……今天下午约了人打高尔夫去了，没他签字，下面的人不敢给。”

　　打高尔夫？韩辰气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云川处在多事之秋，一个省直部门的局长，还有闲心在工作时间跑去打高尔夫？而且卡着数据不给？是真去打球了，还是借故推脱，或者……另有隐情？

　　“知道他和谁去打高尔夫吗？”韩辰不动声色地问。

　　“这个……不太清楚，只听说是几个企业家。”秘书长犹豫了一下，“不过，食堂的王师傅好像看见马局长的车出去了，还嘀咕了一句，说马局长最近好像迷上高尔夫了，球友里还有个……从江浙过来的什么‘文化顾问’。”

　　江浙过来的文化顾问？！

　　韩辰的瞳孔猛地一缩！又是江浙！

　　他立刻想起了那个名单上的苏泓深！一个江浙来的文化顾问，和统计局局长一起打高尔夫？这仅仅是巧合，还是……某种隐秘的联络？

　　“备车！”韩辰站起身，“去统计局！”

　　“啊？现在？”秘书长一愣，“马局长他不在局里啊……”

　　“我知道他不在！”韩辰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就是要去看看，局长不在家的时候，统计局是怎么运转的。”

　　韩辰的车队突然出现在省统计局大楼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局长不在，在家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额头上都是汗。

　　“韩省长，您……您怎么来了？马局长他……他下去调研了……”副局长试图解释。

　　“调研？”韩辰看了他一眼，径直往大楼里走，“调研好啊，深入基层。我正好也来你们局里调研调研，看看咱们的数据是怎么生产出来的，顺便等等马局长调研回来。”

　　他直接来到了数据管理处的大办公室。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办公室里有些人心浮动，看到韩辰突然出现，都吓了一跳，纷纷站起来。

　　韩辰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工作。他随意地走到一个工作人员的工位旁，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和蔼地问道：“小伙子，忙什么呢？”

　　那年轻人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报……报告省长，在……在整理各地市上报的高新技术企业季度报表……”

　　“哦，进度怎么样啊？我今天下午让办公厅要的那份汇总数据，能出来吗？”韩辰语气轻松，像是在拉家常。

　　年轻人的脸瞬间白了，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韩辰又转向旁边一位年纪稍大的女同志：“这位同志，你说说，按正常流程，整理那份汇总数据需要多久？”

　　女同志显然更有经验，但也十分紧张：“省长，如果数据齐全，流程顺畅，两……两个小时足够了。”

　　“两个小时……”韩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整个办公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也就是说，本来下午就能完成的工作，因为某些原因，要拖到明天？是我们云川的高新技术企业太多了，数据量大？还是我们的工作效率……有待提高？”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韩辰没有发火，也没有批评任何人，他只是在那里站了几分钟，看了看大家的工作状态，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然后对那位副局长说：“看来大家都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等马局长‘调研’回来，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统计局。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但带来的压力却是巨大的。

　　韩辰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王猛那边就有了反馈。

　　“省长，我们查到了和马局长一起打高尔夫的那个‘文化顾问’的信息。他叫**赵汝贞**，确实来自杭州，是一家文化投资公司的首席顾问，表面上是来做文化交流的。但深入一查，发现这家公司的背景很不简单，与多个境外基金会有关联，而且……这个赵汝贞，曾经是苏泓深的学生！是他早年的得意门生之一！”

　　苏泓深的学生！

　　韩辰眼中精光一闪！线索连接上了！

　　马局长卡着数据不给，跑去和苏泓深的学生打高尔夫？这绝不仅仅是闲情逸致！统计局掌握着全省最核心的经济数据，高新技术企业数据更是涉及产业布局和未来竞争力。K先生或者说苏泓深，对这方面感兴趣？是想获取什么情报？还是想通过控制数据来影响决策？

　　“盯紧这个赵汝贞！还有马局长！”韩辰立刻下令，“查清楚他们接触的具体内容，以及赵汝贞来云川的真正目的！”

　　“是！”

　　放下电话，韩辰走到省地图前，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苏泓深，赵汝贞，马局长……一条若隐若现的线，正在将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人和事串联起来。

　　K先生，如果你的真身就是苏泓深，那么你的触角，已经不仅仅伸向党政机关，连经济数据领域都想染指吗？

　　你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而此刻，远在杭城明心国际医疗中心某间高级病房里，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者，刚刚放下手中的一本线装古书，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造型古朴的木盒，轻轻打开，里面赫然是几根与韩辰在省委大院发现的“圣餐”几乎一模一样的暗银色金属棒。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金属棒上冰冷的纹路，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带着掌控一切的微笑。

　　窗外，杭城的夕阳正好，将西子湖染成一片金黄。

　　风暴，正在两地同时酝酿。最终的较量，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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