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高尔夫球场的“暗流”与统计局的“地震”

　　第四十四章：高尔夫球场的“暗流”与统计局的“地震”

　　韩辰在统计局不温不火地走了那么一遭，效果却堪比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他没批评任何人，没发一句火，甚至脸上还带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但这比拍桌子骂娘更让人心里发毛。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省委省政府各个角落。韩省长亲自去统计局“调研”，马局长偏偏在那个时候“下去调研”了，而且韩省长问起了那份本该下午就交出来的数据……这里面的味道，稍微有点嗅觉的人都能品出来。

　　那位在家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在韩辰离开后，腿肚子都还是软的，第一时间就给正在高尔夫球场上挥杆的马局长打了电话，语气焦急得像是家里着了火。

　　马局长接到电话时，刚优雅地推完一杆，听到副手的汇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球杆差点没拿稳。他找了个借口，匆匆结束了球局，连澡都顾不上洗，坐上车就往局里赶，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把那个从江浙来的赵汝贞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要不是这家伙非要约今天下午打球，他怎么会撞到韩省长的枪口上？

　　回到局里，马局长看着空荡荡的局长办公室和手下们躲闪的眼神，知道这事糊弄不过去了。他硬着头皮，拨通了韩辰办公室的电话。

　　“韩……韩省长，我是统计局马向前啊！”电话一接通，马局长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又带着惶恐的语气，“我刚……刚调研回来，听说您下午亲自到局里指导工作，我……我没能迎接，实在是罪过，罪过！”

　　电话那头，韩辰的声音很平和，听不出喜怒：“马局长调研辛苦了。指导工作谈不上，就是路过，顺便看看。怎么样，基层的情况还摸得清楚吗？”

　　“清楚，清楚！”马局长连忙应道，额头冒汗，“基层同志们都很有干劲，数据上报也很及时！您要的那份高新技术企业汇总数据，我已经让他们加紧整理了，马上，马上就给您送过去！”

　　“哦？不是说明天才能好吗？”韩辰淡淡地问了一句。

　　马局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关键问题了，他赶紧解释：“是下面的人理解错了流程！其实核心数据已经核对得差不多了，就是差个最终汇总和格式调整，我回来盯着，很快就能好！保证不耽误省长您的工作！”

　　“嗯，工作效率很重要，但数据的准确性更重要。”韩辰的语气依旧平稳，“马局长，你是老统计了，应该知道数据是决策的基础，容不得半点马虎，也……拖不得啊。”

　　“是是是！省长您教导得是！我一定深刻反省！加强管理！”马局长连连保证，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好了，去忙吧，数据好了直接送郑秘书长那里。”韩辰说完，便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马局长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知道，这事还没完。韩省长虽然没当面发作，但这“路过看看”和最后那句“拖不得”，分明就是敲打！自己这个局长的位置，怕是已经坐在火山口上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冲到数据管理处，亲自坐镇，催促着手下人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份其实早就该完成的数据报告整理、打印、装订，然后亲自捧着，一路小跑着送到了省委办公厅郑秘书长那里。

　　郑秘书长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马局长，心里跟明镜似的，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报告，淡淡地说了一句：“马局长辛苦了，我会立刻转呈韩省长。”

　　马局长千恩万谢地走了，心里却更加忐忑。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把韩省长给得罪了。

　　而另一边，王猛对那个赵汝贞和马局长的监控也有了初步结果。这个赵汝贞，表面上是来做“文化产业交流”，实际上活动频繁，接触了不少云川省的企业家和一些部门的实权人物。他与马局长的接触也并非第一次，两人之前就在几个饭局上见过面。这次打高尔夫，赵汝贞似乎有意无意地向马局长打听云川省未来几年的产业规划布局，特别是关于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兴产业的扶持政策细节。

　　“他在套取我们的产业决策信息！”王猛判断，“而且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指向未来可能产生大量数据、或者依赖数据驱动的新兴领域！”

　　韩辰听着汇报，眼神冰冷。苏泓深，或者说K先生，果然对“数据”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这绝不仅仅是为了商业投资那么简单！联想到那个能够影响人精神的“神谕噪音”和U盘的“信标”功能，他们搜集这些前沿产业的规划数据，是想做什么？分析社会的“意识流向”？寻找更容易被“侵蚀”的领域和人群？还是为那个所谓的“神醒”准备“养料”？

　　“继续盯紧赵汝贞！查清他所有的联系人，以及他传递信息的方式和渠道！”韩辰下令，“另外，对马向前……”他沉吟了一下，“暂时不要动他，但要把他牢牢控制住，让他知道该怎么做。”

　　动一个省直部门的局长，需要充分的证据和合适的时机。现在动马向前，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先把他按住，让他成为一颗反向的棋子，或许能钓出更大的鱼。

　　就在韩辰布局的同时，统计局那边，一场无声的“地震”已经开始酝酿。

　　马局长被韩省长“敲打”的消息不胫而走，局里上下下顿时风声鹤唳。以前那些围着马局长转、看他眼色行事的人，开始变得若即若离。而一些平时被马局长压着、或者看不惯他做派的中层干部和业务骨干，则隐隐感觉到，机会可能来了。

　　第二天一上班，政策法规处的处长，一位姓耿的老同志，拿着一份需要局长签字的文件，走进了马局长的办公室。要是在以前，这种常规文件，马局长看都不看就会签了。但今天，耿处长却站在办公桌前，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

　　“局长，昨天韩省长来，对我们局的工作很关心啊。特别是数据时效性问题，韩省长好像挺重视的。”

　　马局长正在为昨天的事心烦意乱，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

　　耿处长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笑了笑，拿着签好的文件出去了。但他这话，却像一根刺，扎在了马局长心里。

　　紧接着，综合处的副处长，一位年轻的女干部，送来一份需要上党组会讨论的议题清单。在汇报完正事后，她也“顺便”提了一句：“局长，我听说办公厅那边最近对各部门的办事效率抓得挺紧的，还搞了个什么‘红黄牌’预警机制……”

　　马局长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上午，接连好几个处长、副处长，进来汇报工作时，都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提到了“效率”、“数据”、“省长关注”这些关键词。马局长又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这是底下人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也是在试探他的反应和处境！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周围全是看似恭敬、实则冰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如果过不了韩省长这一关，别说前途了，就是这个局长的位置，恐怕也坐不稳了。而那个惹出祸事的赵汝贞，现在更是成了烫手山芋，联系他不是，不联系他又怕他那边出什么幺蛾子。

　　这种众叛亲离、进退维谷的滋味，让马向前如坐针毡。

　　而这一切，都通过王猛安排的人，清晰地传到了韩辰的耳朵里。

　　韩辰听着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就是官场，风向一变，底下人的反应比温度计还灵敏。他不需要亲自出手，只需要释放出一个明确的信号，自然有人会帮他“整顿”秩序。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杭城那边关于苏泓深病历的调查进展，以及那个赵汝贞，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K先生，你的学生已经露出了马脚，你在杭城的病榻上，还能安稳多久？

　　棋局之上，韩辰已经落下了关键一子，将对手的一员“车”逼入了死角。接下来，就看对方如何应手了。

　　是弃车保帅，还是……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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