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苏醒的“空白”与韩辰的“以退为进”

　　第三十五章：苏醒的“空白”与韩辰的“以退为进”

　　林薇的昏迷，持续了整整四十八小时。这四十八小时，对“猎鼬”小组和陈景明团队而言，如同在黑暗中煎熬。各种先进的医疗技术和神经干预手段轮番上阵，却始终无法将她从那片混乱的意识风暴中唤醒。她就像一个在惊涛骇浪中迷失的航船，信号微弱，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

　　直到第三天清晨，监测仪器上那剧烈波动的脑电曲线，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平复下来，最终稳定在一个虽然虚弱但相对规律的节律上。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林薇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那双曾经清澈锐利、能洞察人心深处秘密的眼眸，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浓雾般的茫然与空洞。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又缓缓转动眼球，扫过围在床边的陈景明、顾明月等人，眼神里没有任何熟悉的波动，只有一片陌生的空白。

　　“林薇？能听到我说话吗？”陈景明俯下身，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她。

　　林薇的目光聚焦在他脸上，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几个干涩、模糊的音节：“……谁……这是……哪里？”

　　陈景明的心猛地一沉。他尝试着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她的名字，今天是几号，但林薇的回答要么是摇头，要么就是更加茫然的沉默。她对自身的基本信息、对周围的环境、甚至对陈景明这些日夜相伴的同事，都失去了记忆！

　　“逆行性遗忘，伴有明显的定向力障碍。”顾明月快速做出了初步判断，语气沉重，“那场意识风暴……损伤了她大量的近期记忆，可能还包括部分远期记忆和认知功能。”

　　陈景明立刻组织进行更详细的神经心理学评估。结果证实了顾明月的判断。林薇的智力基本结构完好，但关于“深渊”组织、U盘、体科所、云谷科技园、“猎鼬”小组……所有与这次事件相关的记忆，几乎一片空白。她甚至不记得韩辰是谁，只是在看到他的照片时，潜意识里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波动，但很快便消散在茫然之中。

　　她唯一保留的，是那种对异常情绪和能量场的本能感知能力，但这种能力也变得极不稳定，时灵时不灵，且更容易引发她的头痛和眩晕。

　　她这把最锋利的“钥匙”，在经历了残酷的数字精神攻击后，虽然没有彻底折断，却暂时蒙上了厚厚的尘埃，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陈景明将这一结果汇报给韩辰时，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挫败感。

　　韩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林薇的失忆，不仅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侦察手段，更意味着她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旋涡中心，从某种角度说，或许也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

　　“全力进行康复治疗，重点是恢复她的基本认知和记忆功能，不要急于让她重新接触那些危险的信息。”韩辰指示道，“她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关于她失忆的消息，严格保密。”

　　挂断电话，韩辰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林薇的倒下，如同折断了他们探索暗处的一根最重要的触角。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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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林薇苏醒但失忆的同时，省委大院里的那场“冷箭”，也到了需要回应的时候。

　　那份由几位老同志联名提交的《关于审慎推进重大改革、注重维护干部队伍积极性的建议》提案，按照程序，被提交到了省政府常务会议上进行讨论。

　　会议的气氛有些微妙。所有人都知道这份提案背后的潜台词，也都想知道韩辰会如何应对。

　　韩辰坐在主位，面色平静地听完了办公厅关于提案内容的汇报。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与会众人。

　　“这份提案，几位老同志提出了很好的意见和建议，体现了对云川发展的关心和对干部队伍的爱护。”韩辰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对于老同志们的提醒，我们要认真听取，虚心接受。”

　　他话锋一转：“但是，改革和发展，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前云川正处在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营商新十条’等改革举措，是经过充分调研、科学论证，也是省委集体决策确定的方针。其目的，是为了破除体制机制障碍，激发市场活力，最终受益的是云川的发展和老百姓的生活。”

　　他没有直接反驳提案，而是再次强调了改革的必要性和正当性。

　　“当然，在推进过程中，我们要注意方式方法，要加强宣传引导，要关注干部的思想动态和实际困难。”韩辰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稳，“我建议，由办公厅牵头，对‘营商新十条’落实过程中，基层反映比较集中的问题和困难，进行一次全面的梳理和评估。对于确实存在的操作层面的问题，我们要及时调整优化。但对于改革的方向和原则，必须坚定不移！”

　　他这番表态，有理有据，既尊重了老同志的意见，又牢牢守住了改革的底线。更重要的是，他提出“梳理评估问题”，实际上是将皮球又踢了回去——你们不是说有问题吗？那好，我们把问题摆到桌面上，一个一个看，到底是真问题，还是假问题？是操作问题，还是方向问题？

　　这一手“以退为进”，让那些原本想看笑话或者准备发难的人，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会议最终决定，由省政府办公厅立即组织开展对“营商新十条”落实情况的阶段性评估，广泛听取各方面意见，特别是基层和企业的声音。

　　散会后，几位之前态度暧昧的副省长和厅长，眼神都有些闪烁。他们意识到，这位年轻的省长，不仅手段强硬，政治智慧也丝毫不弱。想用这种“软刀子”来阻挠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韩辰回到办公室，秘书长跟了进来，低声道：“省长，刚才周书记（纪委书记周铁军）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找其中一位参与联名的老同志‘谈了话’，了解了一下提案的背景和初衷。那位老同志表示，主要是出于对稳定和发展的关心，并没有其他意思。”

　　韩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纪委的“谈话”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震慑。他知道，这份提案的风波，暂时算是压下去了。但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只是在等待下一个机会。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林薇失忆，内部暗流涌动，“深渊”组织隐藏在数字深海之中不知何时会再次发动攻击……局面依旧错综复杂。

　　但现在，他不能有任何动摇。

　　他拿起笔，在日程表上“营商新十条阶段性评估汇报会”旁边，画上了一个重点符号。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他必须利用这段相对平静（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时间，尽快稳住内部，同时想办法找到应对“深渊”网络化威胁的新手段。

　　而失忆的林薇，或许在遗忘痛苦的同时，也暂时获得了一段难得的、远离风暴的平静时光。只是不知道，这段时光能持续多久，而她脑海中那片空白的海域，又是否真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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