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失忆的“雷达”与韩辰的“阳谋”升级

　　第三十六章：失忆的“雷达”与韩辰的“阳谋”升级

　　林薇的失忆，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那个充斥着“深渊”、U盘、意识风暴的危险世界暂时隔离开来。康复中心的环境宁静而单调，她的日常变成了认知训练、物理治疗和在医护人员陪同下于庭院中的短暂散步。她不再追问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只是安静地接受着一切，眼神里的茫然逐渐被一种孩童般的好奇所取代，尽管这好奇背后是巨大的记忆空洞。

　　陈景明团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他们发现，林薇虽然失去了关于事件的记忆，但她那种对异常情绪的敏锐感知，如同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极其不稳定且难以控制。

　　一次，一位新来的护士因为家中急事，内心充满焦虑和悲伤，但在林薇面前仍努力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当这位护士为林薇测量血压时，林薇突然毫无征兆地流下了眼泪，喃喃道：“你别难过……”吓得护士手足无措。而几分钟后，当另一位性格开朗的护工进来时，林薇又仿佛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对着护工带来的小盆栽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还有一次，康复中心的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情节激烈的灾难片，当画面中出现人群恐慌逃窜的场景时，林薇突然捂住耳朵，身体微微发抖，表现出强烈的排斥和不适，直到护工赶紧切换了频道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些现象表明，她的“雷达”还在，只是失去了校准，变得敏感而混乱，任何稍强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引发她无法理解的共鸣或排斥。陈景明将此记录为“残留的情绪共感能力及创伤后应激反应”，并调整了她的康复方案，尽量避免让她接触可能引发剧烈情绪波动的环境。

　　韩辰抽空去探望过一次林薇。他站在病房外，透过观察窗看着她安静地坐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侧脸在阳光下显得纯净而脆弱。那一刻，韩辰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遗憾，有痛惜，也有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希望她能永远远离那些黑暗的奢望。

　　他没有进去打扰她，只是默默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他知道，现在的平静对她而言是珍贵的，而他，必须去面对外面那些汹涌的暗流。

　　……

　　省政府常务会议关于“营商新十条”阶段性评估的决定，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云川官场激起了层层涟漪。韩辰那手“以退为进”，不仅化解了老同志提案带来的直接压力，更将球踢给了那些暗中阻挠改革的势力——现在，是你们拿出“具体问题”的时候了。

　　然而，利益的藩篱岂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由省政府办公厅牵头的评估组刚刚开始工作，各种无形的阻力便接踵而至。

　　有的地方和部门提交上来的“问题和困难”，避重就轻，充斥着“需要进一步研究”、“条件尚不成熟”、“基层理解有待深化”等官样文章，实质性问题一个没有。

　　有的企业，特别是那些与“龙腾科技”有关联或者本身就在旧有利益格局中获益的企业，在接受调研时要么三缄其口，要么言不由衷，明显受到了某种压力或暗示。

　　甚至评估组内部，也隐约存在着不同的声音，有人主张“步子不宜过大”，有人强调“稳定压倒一切”，试图影响评估的方向和结论。

　　这一切，都在韩辰的预料之中。他深知，改革进入深水区，触碰的是固化的利益格局，指望一帆风顺是不现实的。

　　他没有急于表态，也没有强行推动，而是让评估组按照既定程序，沉下去，广泛听取意见，特别是那些真正在市场竞争中挣扎求存的中小企业、个体工商户的声音。同时，他让秘书长有意无意地放出风声，强调这次评估是为了“更好地优化政策”、“解决实际问题”，而非否定改革方向，试图分化瓦解潜在的反对联盟。

　　这是一场耐心的较量。韩辰在等待，等待评估组收集到足够多真实、具体的一手材料，等待那些躲在暗处的对手因为焦虑而露出更多破绽，也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来推出他早已准备好的“后手”。

　　几天后，评估组的初步报告出来了。报告客观反映了落实过程中存在的一些共性问题和个别案例，但整体上，大多数企业和基层干部对“营商新十条”的方向是认可的，反映的问题也主要集中在操作细则、部门协调、历史遗留障碍等层面，并未动摇改革的根基。

　　韩辰仔细审阅了报告，心中有了底。

　　他再次召开了省政府专题会议，这次的范围更大，包括了所有地市的分管副市长和省直相关厅局的一把手。

　　会议上，韩辰没有居高临下地训斥，而是将评估报告的核心内容进行了通报，并请几位在评估中敢于讲真话、反映实情的企业家和基层干部代表做了发言。这些来自一线的、鲜活的声音，比任何空洞的报告都更有说服力。

　　“……我们小企业不怕竞争，就怕不公平！以前跑个项目，光盖章就要跑断腿，现在‘一窗受理’，效率高多了！我们举双手支持！”

　　“有些历史遗留的‘土政策’，确实成了拦路虎，希望省里能统一清理……”

　　“部门之间的信息壁垒还是太高，如果能打通数据，我们办事能更方便……”

　　听着这些朴实而恳切的发言，会场里不少干部都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

　　韩辰在最后总结时，语气沉稳而有力：

　　“评估报告和大家反映的情况，都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的改革方向是对的，是得人心的！也说明，改革进入深水区，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直面问题！困难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缺乏解决问题的勇气和智慧！”

　　“接下来，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对评估中发现的问题，建立台账，明确责任，限时解决！第二，对大家反映集中的操作细则不清晰、部门协调不畅等问题，由相关厅局在一周内拿出优化方案！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韩辰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提高了一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启动‘僵尸政策’清理专项行动！由省政府法制办牵头，对改革开放以来，我省制定的所有地方性法规、规章和规范性文件进行一次全面梳理和评估！凡是与上位法冲突、不符合当前发展实际、阻碍市场公平竞争、增加企业不合理负担的‘僵尸条款’、‘隐形门槛’，一律废止或修改！为‘营商新十条’的全面落实扫清障碍！”

　　“僵尸政策”清理！

　　这无疑是一记重拳！直接打向了那些隐藏在各类文件规定中、盘根错节的既得利益保护伞！这比单纯推行新政策，触动更深，阻力也必然更大！

　　会场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韩辰这突如其来的、更进一步的“阳谋”震住了。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年轻省长的“以退为进”，根本不是退缩，而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发起一场更彻底、更深入的攻坚战！

　　韩辰用清晰的行动告诉所有人：改革，没有回头路。谁想阻挡云川前进的车轮，就必须做好被这车轮碾过的准备。

　　会议在一种凝重的气氛中结束。每个人离开时，心情都无比复杂。

　　韩辰回到办公室，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脸上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

　　“僵尸政策”清理，必将引发更强烈的反弹。而暗处，“深渊”的威胁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林薇失忆，让他们在对抗超自然威胁方面几乎回到了原点。

　　他拿起加密通讯器，接通了王猛。

　　“林薇同志情况稳定，但记忆恢复遥遥无期。‘猎鼬’小组不能停下。集中力量，优先做两件事：第一，基于‘清道夫’和已获得的数据，继续研发和完善网络防御及反制技术。第二，动用一切情报手段，寻找任何可能与‘旁观者’有关的线索！我们需要新的突破口。”

　　“是！”

　　放下通讯器，韩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明处的斗争需要他运筹帷幄，暗处的战争需要他寻找方向。

　　而他最重要的战友，此刻却迷失在了她自己的记忆迷宫中。

　　他只能独自扛起这一切，在这光与暗交织的复杂棋局中，一步步向前推进。

　　他知道，真正的暴风雨，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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