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理“僵尸”的震动与林薇的“闪回”

　　第三十七章：清理“僵尸”的震动与林薇的“闪回”

　　“僵尸政策”清理专项行动的方案，如同在云川官场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由省政府法制办牵头，联合发改委、财政厅、市场监管管理局等十几个核心部门，组成庞大的工作专班，开始对堆积如山的地方性法规、规章和规范性文件进行“考古式”的梳理和评估。

　　这项工作看似枯燥，实则牵动着无数敏感的神经。许多早已不适应时代发展、甚至成为部门或个人“寻租”工具的陈规旧章，都将在这轮清理中暴露在阳光之下。一时间，省政府法制办的办公室电话成了热线，各种或明或暗的“咨询”、“沟通”、“反映情况”络绎不绝，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法制办主任老秦，是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学究，一向以严谨甚至有些刻板着称。这次被韩辰点将牵头如此敏感的工作，他既感到责任重大，也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几天下来，嘴角就急出了燎泡。

　　韩辰将老秦叫到办公室，给他倒了杯茶。

　　“老秦，压力不小吧？”韩辰语气平和。

　　老秦苦笑一下，扶了扶眼镜：“省长，压力是有，但更多的是……触目惊心啊！有些文件，明显是为了保护某个特定行业或者地区的落后产能，有些审批环节完全是画蛇添足，甚至还有相互‘打架’的条款！这些东西不清理，营商环境永远好不了！”

　　“所以要靠你把这道关。”韩辰正色道，“不要怕得罪人。我们是在为云川的发展扫清障碍，是在做正确的事。有什么困难，直接向我汇报，我给你撑腰。”

　　有了韩辰的明确支持，老秦腰杆硬了不少，回去后工作更加雷厉风行。专班很快梳理出了第一批拟废止或修改的“僵尸政策”清单，共计一百三十余项，涉及产业准入、项目审批、收费许可等多个领域。

　　当这份清单在省政府内部系统进行公示征求意见时，引发的震动远超“营商新十条”本身。这等于直接拿掉了许多人赖以生存的“奶酪”和“护身符”。

　　省城某家依靠地方保护政策存活了二十多年的老牌国企，其总经理直接找到了分管工业的副省长大倒苦水，声称政策一旦废止，企业将面临倒闭，数千工人可能失业。

　　某个以某项特殊收费作为主要财政来源的贫困县，县委书记连夜赶到省城，四处活动，希望能将其依赖的收费政策从清理名单中剔除。

　　更有甚者，一些退下来的老领导，也开始通过各种渠道递话，暗示某些政策是“历史形成的”，“牵扯面广”，“宜缓不宜急”。

　　阻力，如同预料般汹涌而来。

　　韩辰对此早有准备。他一方面让老秦和工作专班顶住压力，严格按照标准和程序推进，另一方面，他亲自出面，协调人社、国资等部门，针对可能受冲击的企业和地区，研究制定配套的职工安置、产业转型和财政转移支付支持方案，力求将改革的阵痛降到最低。

　　同时，他授意省报、省电视台等主流媒体，对“僵尸政策”清理专项行动进行适度报道，突出其优化营商环境、激发市场活力的积极意义，营造有利于改革的舆论氛围。

　　这是一场硬仗，每一步都考验着韩辰的政治智慧和掌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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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韩辰在明处全力推进“僵尸政策”清理，与各种阻力周旋之时，康复中心的林薇，正在经历着另一种形式的“震动”。

　　她的记忆并未恢复，但那种不稳定的情绪感知能力，似乎与外界某种无形的“压力场”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这几天，她变得比平时更加焦躁不安，睡眠很浅，时常在夜里惊醒。白天散步时，她会突然停下脚步，茫然地望向省委大院的方向，眉头紧锁，仿佛能感受到从那里弥漫过来的、某种无形却沉重的“张力”。

　　陈景明团队监测到，每当有重要人物到访康复中心（比如某位前来“沟通”政策的厅长），或者当韩辰在省政府面临较大压力、情绪出现明显波动的时段，林薇的脑波就会出现短暂的、异常的同步起伏。虽然她本人对此毫无意识，也无法理解这种共鸣的来源。

　　更令人意外的是，一次在进行常规认知图片测试时，屏幕上快速闪过一张云谷科技园的远景照片（测试库中混入的普通城市景观图之一），林薇的目光在接触到那张图片的瞬间，猛地凝固了！她的呼吸骤然急促，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恐惧和茫然的痛苦表情，虽然只有短短一两秒，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空洞。

　　“闪回！”顾明月立刻记录下来，“虽然她意识层面不记得，但潜意识里对与‘深渊’相关的地点，仍有强烈的创伤性反应！”

　　陈景明立刻将这个发现汇报给韩辰。这证明林薇的意识深处，并非一片死寂的空白，那些被强行抹去的记忆，如同被封存在冰层下的火山，一旦遇到合适的刺激（比如相关的图像、地点，甚至可能是韩辰承受巨大压力时散发出的类似“危机感”），就可能引发短暂的“岩浆喷发”。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意味着她的精神状态依然脆弱，随时可能因为外界的刺激而再次崩溃。但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线希望，说明她的记忆并非永久性丧失，或许存在着恢复的可能。

　　韩辰接到报告后，沉思良久。他既担心林薇的状况，也意识到这种“闪回”现象本身，可能蕴含着某种信息。

　　“加强对林薇的保护，尽量避免任何可能引发她创伤记忆的刺激。”韩辰指示陈景明，“但同时，详细记录每一次‘闪回’的触发条件和她的具体反应。这或许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深渊’施加影响的方式，以及林薇自身能力的运作机制。”

　　他不能将恢复林薇记忆的希望寄托在偶然的“闪回”上，那太不确定，也太危险。但他可以从中汲取线索，用于指导“猎鼬”小组在另一个战场上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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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鼬”安全屋内，王猛和陈景明根据林薇的“闪回”现象和之前积累的数据，正在调整研究方向。

　　“林薇对云谷科技园照片的反应，说明那个地点在她潜意识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记。”陈景明分析道，“‘深渊’在那里进行的‘扫描’和‘标记’行为，其精神污染性可能比我们之前估计的更强。而且，这种污染似乎能与更大范围的‘压力场’产生共鸣。”

　　“你的意思是，”王猛皱眉，“‘深渊’的活动，不仅仅是在收集负面情绪，其本身散发出的某种‘场’，也能放大和影响现实世界中的压力和冲突？”

　　“不排除这种可能。”陈景明语气凝重，“还记得‘旁观者’提到的‘众生之愿’网络化吗？如果‘深渊’真的在试图构建一个基于负面精神的网络，那么现实世界中的纷争、压力、焦虑，这些负面情绪本身，就可能成为滋养这个网络的‘养料’，甚至被其利用来制造更多的混乱和痛苦，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栗。如果他们面对的敌人，是一个能够从人类社会的内部冲突中汲取力量，并能反过来放大这种冲突的存在，那么这场战争的性质将变得更加可怕。

　　“我们必须加快‘净网者’的研发！”王猛握紧了拳头，“同时，要提醒韩省长，在推进改革、处理政务时，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尽量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剧烈社会震荡，那可能是在给对手‘喂食’。”

　　韩辰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在进行一场政治和经济上的改革，更是在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上，与一个以人类负面情绪为食的诡异存在进行着博弈。他每一次强硬推动政策，每一次与反对势力交锋所产生的“压力”和“摩擦”，都可能在不经意间，成为敌人壮大自身的能量。

　　这让他肩上的担子，又沉重了无数倍。

　　但他没有退缩。

　　他知道，因噎废食是不可取的。改革必须推进，发展中的问题必须在发展中解决。关键在于，如何在坚持原则的同时，更加注重策略和智慧，尽可能地减少内耗，凝聚共识，用建设和希望去对抗破坏与绝望。

　　他拿起笔，在“僵尸政策”清理专项行动的下一步计划上，补充了一条：

　　“加强政策解读和舆论引导，注重疏解改革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群体性焦虑，配套完善社会保障和利益补偿机制，力争平稳过渡。”

　　这不仅仅是为了改革的顺利推进，也是为了……不给那隐藏在数据深海中的阴影，提供太多可乘之机。

　　明处与暗处的战争，从未如此紧密地交织在一起。韩辰每走一步，都需要同时考量现实的政治效应和那超越现实的潜在风险。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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