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困局与破局

　　第一百零二章 困局与破局

　　能量屏障升起的第七分钟，整个鹰嘴崖区域变成了信息孤岛。

　　所有无线电信号被阻断，卫星图像变成雪花，连指南针的指针都在疯狂旋转。深蓝色的半透明光幕像倒扣的碗，笼罩了方圆十公里的山区。光幕边缘与空气接触的地方，持续爆发出细密的电弧，发出刺耳的“噼啪”声。

　　韩辰站在车队前，看着这片非自然的景象。

　　他的身体在发出强烈警报——皮肤表面像有无数蚂蚁在爬，那是高浓度地脉能量对“适应体”的直接刺激。更诡异的是，他能“看见”屏障内部的能量流动轨迹：不是均匀分布，而是像血管网络一样，从鹰嘴崖山谷深处的某个点，向四周辐射出密集的能量脉络。

　　那些脉络的节点位置……

　　“赵斌，拿地图来。”

　　摊开纸质地图——电子设备全部失灵，只有最原始的东西还能用。韩辰接过铅笔，凭着感知到的能量节点位置，在地图上标记出七个点。

　　七个点，正好构成一个标准的六边形，中央是鹰嘴崖主峰。

　　“这是……”王建国旅长凑过来看。

　　“能量屏蔽阵的节点。”韩辰用线把七个点连起来，“张明远不是临时起意，他在这里经营了很久。这七个位置，应该都埋设了大型能量结晶装置，才能支撑这么大范围的屏障。”

　　“能破坏吗？”

　　“需要同时破坏七个节点。”韩辰放下铅笔，“但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两百人，而且分散兵力很危险。张明远在山谷里，肯定有埋伏。”

　　正说着，前方侦查兵跑回来报告：“书记，路通了！但……路上有东西。”

　　塌方的巨石被工兵炸开，露出后面的盘山公路。但路面上，覆盖着一层深蓝色的、半透明的晶体。晶体还在缓慢生长，像苔藓一样沿着路面蔓延。

　　“能量结晶溢出。”韩辰蹲下身，用军刀轻轻敲击晶体表面。晶体发出清脆的响声，刀尖划过的地方留下白色痕迹，但很快就被新生的晶体填补。

　　他用手套触摸晶体，瞬间，大量混乱的信息涌入脑海——

　　痛苦。恐惧。绝望。

　　还有……渴望。

　　不是张明远的渴望，是更深层的、非人的渴望。来自地底深处，来自那个正在苏醒的“门”。

　　“书记？”赵斌发现他脸色不对。

　　韩辰站起来，摇摇头：“这些晶体……有生命。或者说，有意识的残留。是那些被当作实验体的矿工……他们的意识碎片，被困在这些能量结晶里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张明远这个王八蛋……”一个年轻士兵咬牙骂道。

　　“骂没用。”韩辰看向山谷方向，“得想办法进去，在他完全激活‘门’之前阻止他。”

　　他重新看向地图，目光落在鹰嘴崖主峰旁边的一个标注点：“这里是什么？”

　　“鹰嘴崖溶洞群，最大的一个溶洞叫‘黑龙洞’，据说深不见底。”王建国说，“老一辈传说，那洞通着阴曹地府。”

　　“不是阴曹地府。”韩辰收起地图，“是地脉节点。张明远选的这个位置，正好是云山地脉网络的一个次级节点。他在这里经营三十年，就是为了今天。”

　　他做出决定：“王旅长，你带主力部队，分三路包围山谷，但不要强攻。赵斌，你选十个最精锐的，跟我进溶洞。”

　　“书记，太危险了！您不能……”

　　“我必须去。”韩辰打断赵斌，“我是‘人钥’，只有我能感知能量流动，找到节点的核心。而且……”

　　他顿了顿：“张明远点名要见我。我不去，他会狗急跳墙，到时候可能拉着整个鹰嘴崖区域陪葬。”

　　---

　　二十分钟后，韩辰带着十二人的小队，从一条猎人小道绕向黑龙洞。

　　路上，能量污染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树木的枝叶表面凝结出蓝色晶体，岩石缝隙里渗出粘稠的蓝色液体，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呼吸时像在吸入胶水。

　　“辐射读数……超标八百倍。”赵斌看着手持检测仪——这种老式的改革计数器还能用，但指针已经打到头了，“书记，我们的防护服撑不了多久。”

　　“加快速度。”

　　黑龙洞的入口比想象中更大，像一个张开的巨口。洞内漆黑一片，但洞壁上有零星的蓝色晶体在发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空气里有股甜腥味，混着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

　　韩辰打开强光手电，光束照进深处。洞穴一直向下延伸，坡度很陡，地面湿滑。

　　“注意脚下。”

　　刚进洞五十米，前方就出现了岔路。三条通道，都黑黝黝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韩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知能量流动。

　　左边的通道，能量波动平稳但微弱；中间的通道，能量紊乱，有爆炸物残留的气息；右边的通道……能量浓得化不开，而且深处有规律的脉动。

　　像心跳。

　　“走右边。”

　　队伍继续深入。洞穴越来越狭窄，最后只能弯腰通过。洞壁上的蓝色晶体越来越多，几乎连成一片，把整个通道映成诡异的蓝色。

　　突然，前方传来声音。

　　不是人声，是……某种生物的嘶鸣。低沉，悠长，带着非人的痛苦。

　　“戒备！”

　　所有人都端起枪。

　　手电光束照过去，前方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溶洞中央，立着七八个两米高的透明容器，里面灌满了蓝色液体。

　　每个容器里，都泡着一具人体。

　　不，不能算人体了。

　　那些“人”的身体已经部分晶体化，皮肤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蓝色结晶体。有的胸口长出了晶体簇，有的手臂完全变成了晶体结构，还有的……头部被晶体包裹，只露出半张扭曲的脸。

　　他们还活着。

　　胸腔在微弱起伏，眼睛偶尔会转动，看向闯入者。

　　“实验体……”一个士兵声音发颤，“他妈的……都是活人……”

　　韩辰走近最近的一个容器。容器里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晶体化程度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但还能勉强辨认出面部特征。他的眼睛看着韩辰，嘴唇动了动，但发不出声音。

　　容器外贴着标签：9号实验体，王铁柱工友，2019年9月摄入高纯度结晶，转化率63%，意识存留度17%。

　　王铁柱的工友。

　　三年前被抓来做实验，到现在还活着，以这种非人的状态活着。

　　“救人……”

　　“救不了。”韩辰的手按在容器上，能感觉到里面那个“人”的绝望，“他们的身体已经和晶体共生，离开培养液，会立刻崩溃。”

　　他转身，不敢再看那些眼睛。

　　溶洞深处还有通道。

　　继续向前。

　　又走了大约一百米，前方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更大的空间，足有篮球场大小。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天坑。天坑边缘，立着七根三米高的金属立柱，每根立柱顶部都镶嵌着一块人头大小的深蓝色晶体。

　　晶体在发光，在脉动。

　　七道光束从晶体射出，在天坑中央交汇，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蓝色光球。

　　光球内部，隐约能看到……一扇门的轮廓。

　　古老、厚重、刻满未知符文的石门。

　　石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令人心悸的黑暗。

　　而张明远，就站在天坑边缘，背对着他们。

　　“来了？”他没有回头，“比我想的慢了点。”

　　韩辰让队员分散站位，自己走上前：“张明远，收手吧。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无路可走？”张明远转身，脸上是癫狂的笑容，“韩书记，你错了。我的路，就在眼前。”

　　他指着那扇门：“看到没有？真正的‘门’。三十年，我们试了无数次，终于在青龙峡找到了正确的‘钥匙孔’配方。现在，只要用足够纯净的地脉能量激活它，门就会完全打开。”

　　“打开之后呢？”

　　“之后？”张明远张开双臂，“之后就是新世界！一个能量充盈、没有病痛、没有衰老、甚至没有死亡的永恒世界！”

　　“代价呢？”

　　“代价？”张明远笑了，“那些矿工？那些实验体？韩书记，你太妇人之仁了。进化需要祭品，就像蝉要脱壳，蝶要破茧。他们的牺牲，是为了更伟大的未来！”

　　韩辰看着他，突然觉得可悲。

　　这个人，用三十年的时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狂热的信徒。他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新世界”，为此可以牺牲一切——别人的命，自己的良心，甚至整个人类社会的稳定。

　　“张明远，你回头看看。”韩辰说，“看看那些被你当成‘祭品’的人。他们也有家人，有孩子，有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你有什么权力决定他们的命运？”

　　“权力？”张明远冷笑，“韩书记，你在官场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吗？权力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取的。我争取到了打开新世界的权利，这就是我的选择！”

　　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七根金属立柱同时震动，顶部的晶体爆发出更强的光芒。天坑中央的光球开始膨胀，那扇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门缝，在缓缓扩大。

　　从门缝里涌出的，不是能量，是……声音。

　　无数声音的混合：惨叫、嘶吼、哭泣、还有非人的低语。那些声音里饱含着痛苦和疯狂，听得人头皮发麻。

　　“听到了吗？”张明远陶醉地闭上眼睛，“这就是‘门’后面的声音。多么美妙，多么……真实。”

　　韩辰能感觉到，自己的“人钥”能力在疯狂预警。

　　不能开门。

　　绝对不能。

　　他看了一眼赵斌，微微点头。

　　赵斌会意，带着三个队员，悄悄绕向天坑的另一侧。

　　“张明远，你错了。”韩辰一边说话吸引注意力，一边慢慢靠近，“你父亲当年是云山矿务局的老工人，下了一辈子井，尘肺病去世。你小时候说过，长大要当工程师，让所有矿工都不再得尘肺病。”

　　张明远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忘了吗？”韩辰继续，“你父亲临死前，拉着你的手说：‘明远，你要做个好人，要对得起良心。’”

　　“闭嘴！”张明远突然暴怒，“你不配提我父亲！”

　　“那谁配？李正平吗？还是周文渊？”韩辰停下脚步，距离张明远只有十米，“他们把你当成棋子，当成工具，利用完了就准备灭口。你以为你能跑到境外？告诉你，周文渊在瑞士的账户，三天前就被冻结了。你现在是弃子，张明远。”

　　张明远的脸色变了。

　　“不可能……周博士答应过我……”

　　“答应过你什么？永生？权力？财富？”韩辰摇头，“他只是在利用你。就像你利用那些矿工一样。”

　　就在张明远分神的瞬间，赵斌那边动手了。

　　四颗烟雾弹同时抛出，浓密的烟雾瞬间笼罩天坑区域。张明远下意识后退，但韩辰已经冲了上去。

　　强化后的身体爆发出惊人速度。

　　十米距离，两秒就到。

　　张明远反应过来，从腰间拔出手枪。但他慢了一步——韩辰的军刀已经抵在他喉咙上。

　　“让你的人停下。”韩辰的声音很冷。

　　张明远盯着他，突然笑了：“韩书记，你杀过人吗？”

　　“没有。”

　　“那你不敢杀我。”张明远很笃定，“你是官，是领导，你有太多顾忌。而我没有。”

　　他猛地后仰，同时扣动扳机。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

　　但子弹打偏了——韩辰在他扣扳机的瞬间，已经侧身躲开，同时手腕发力，刀锋划过张明远的手臂。

　　血喷了出来。

　　不是正常的红色，是暗蓝色的，粘稠得像油。

　　张明远看着自己的血，疯狂大笑：“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已经不是人类了！我是新物种！是神！”

　　他扔掉枪，用那只流血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装置。

　　引爆器。

　　“跟我一起，见证新世界吧！”

　　他按下按钮。

　　七根金属立柱同时爆炸。

　　不是普通的爆炸，是能量过载引发的链式反应。深蓝色的能量冲击波以天坑为中心，向四周席卷。洞顶开始崩塌，巨石如雨落下。

　　“撤退！”韩辰嘶吼。

　　队员们迅速后撤。但张明远死死抱住韩辰的腿：“别想跑……陪我……陪我一起……”

　　一块巨石砸下来。

　　正中张明远的后背。

　　他喷出一口蓝色的血，手松开了。

　　韩辰挣脱，刚跑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

　　张明远躺在血泊里，眼睛还睁着，看着天坑中央那扇正在缓缓打开的门。

　　门缝已经扩大到半米宽。

　　从门里伸出来的，是一只……手。

　　完全由深蓝色晶体构成的手，五指修长，指甲锋利。那只手抓住门框，用力向外拉。

　　更多的门缝被扯开。

　　第二只手伸了出来。

　　然后是……一张脸。

　　没有五官，只有旋转的旋涡。

　　和青龙峡那个晶体巨人一模一样，但更完整，更……清醒。

　　它“看”向韩辰。

　　视线接触的瞬间，韩辰感觉到大脑像被重锤击中，无数混乱的、疯狂的、非人的念头涌入。

　　那不是语言，是纯粹的意识冲击。

　　它在说：饿。

　　很饿。

　　要吃。

　　吃能量，吃生命，吃……一切。

　　“书记快跑！”赵斌冲回来，拽着韩辰往外冲。

　　溶洞在全面崩塌。

　　他们拼命奔跑，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跑到那些实验体容器所在的溶洞时，韩辰突然停下。

　　“等等。”

　　“书记，没时间了！”

　　“还有时间。”韩辰冲到容器前，一拳砸碎最近的容器。

　　蓝色液体涌出，里面的“人”滑落出来。他身上的晶体一接触空气，就开始迅速崩解。

　　“对不起。”韩辰看着他的眼睛，“只能……让你解脱了。”

　　那个“人”看着他，最后，嘴角微微上扬。

　　像是在说：谢谢。

　　韩辰一个一个砸碎容器。

　　七个实验体，七个被困了三年的灵魂，在晶体崩解中，终于获得了自由——以死亡的方式。

　　做完这一切，身后的轰鸣声已经到了。

　　那只晶体巨手，已经伸到了这个溶洞。

　　辰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冲进通道。

　　他们刚冲出黑龙洞，整座山就塌了。

　　鹰嘴崖主峰，在深蓝色的能量光芒中，轰然下沉。

　　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韩辰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他手里的引爆器，是刚才从张明远尸体上捡的。

　　不是炸药的引爆器。

　　是能量屏蔽阵的自毁装置。

　　他按下了。

　　七个节点同时过载，能量屏障开始崩溃。

　　光幕像破碎的玻璃，一片片剥落、消散。

　　通讯恢复了。

　　对讲机里传来王建国的声音：“书记！你们怎么样了？！”

　　“我们还活着。”韩辰站起来，看着那片废墟，“但张明远死了，溶洞塌了，那扇‘门’……”

　　他顿了顿：“那扇‘门’被埋在了几百米深的岩石下面。暂时……应该安全了。”

　　只是暂时。

　　因为韩辰知道，门后的东西，还活着。

　　它只是被埋住了。

　　总有一天，它会再出来。

　　而那时候，人类准备好了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战斗，远未结束。

　　第一百零二章完

　　【门后的晶体生物是什么？七个地脉节点同时异常意味着什么？张明远虽死，但“八岐”组织还有多少这样的据点？韩辰的身体在经历这次冲击后会出现什么新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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