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期限、裂痕与博弈

　　第一百零六章 期限、裂痕与博弈

　　韩辰从通风管道爬回档案馆地下二层时，作战服已被汗水与灰尘浸透。身后管道深处，那些晶体怪物爬行的窸窣声如潮水般退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它们禁锢在更深处。他没有时间探究，抓起档案袋冲出档案区。

　　一楼大厅灯光已恢复，但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王建国旅长脸上带着擦伤，几名武警战士正在处理手臂的伤口。

　　“书记！”刘建军冲上来，“您没事吧？刚才停电后，有三拨人试图强行闯入，都被我们拦下了。他们……不像普通人。”

　　“怎么不像？”韩辰一边快步向外走，一边问。

　　“动作太快，力量太大。有个家伙中了两枪还能跑。”王建国跟上来，脸色凝重，“而且他们撤退时很果决，一点不恋战，像是……达成了某种目的就撤。”

　　目的是拖延时间，不让我顺利拿到档案。韩辰立刻明白了。那个神秘电话的主人，“老师”的使者，在用这种方式展示力量和控制力——他可以让韩辰拿到一部分真相，也可以随时让韩辰陷入险境。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慑。

　　车队驶离档案馆时，韩辰透过后窗回望。那座现代化的建筑在夜色中静静矗立，谁又能想到，其地下深处埋藏着三十年前的尸骨与疯狂，囚禁着非人的怪物。

　　“回云山。”韩辰下令，“通知陈景明，我要立刻进行全身扫描和能量评估。另外，让林薇准备好，我需要和她进行紧急通话。”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档案袋。父亲泛黄的笔记本，那些模糊的胶卷，还有那本神秘的黑色笔记……线索像散落的珠子，而“老师”给了他一根线，却警告他不要串起来。

　　三天期限。

　　---

　　同一时间，昆仑山脉深处，“盘古计划”昆仑基地。

　　林薇站在主监测屏前，脸色苍白如纸。屏幕中央是昆仑玉心的三维能量模型，原本温润流转的乳白色光晕，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最深处的一道裂痕，几乎贯穿核心。

　　“裂痕深度已达核心层百分之十七，能量逸散速度每小时增加百分之三。”陈景明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来，他在云山远程分析数据，“这不是自然衰减，是共振冲击。玉心在回应某个强烈的、同频的外部呼唤。”

　　“呼唤源确定了吗？”林薇问，右手掌心的玉环印记隐隐作痛，仿佛与屏幕上的裂痕产生了共鸣。

　　“七个方向。”陈景明调出全球地脉节点图，“云山、马里亚纳、南极、亚马逊、西伯利亚、冰岛……还有第七个，信号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位置在……西藏冈仁波齐峰附近。”

　　七个节点，同时异常。

　　林薇想起母亲笔记中的一句话：“七星连珠之日，地脉沸腾之时，古老的门扉将同时叩响。”

　　“韩书记那边情况如何？”她问。

　　“刚拿到一批关键档案，正在返回云山。但他的身体……”陈景明顿了顿，“档案馆地下有高浓度能量残留，他可能再次被动吸收了污染能量。我担心他的‘适应体’状态会失控。”

　　“失控会怎样？”

　　“要么进化，要么……异化。”陈景明的声音低沉，“成为真正的‘钥匙’，或者变成张明远制造的那种怪物。没有中间状态。”

　　通讯器响起提示音，韩辰的加密频道请求接入。

　　林薇接通。

　　“林薇，长话短说。”韩辰的声音带着疲惫，但很清晰，“我拿到了父亲1985年的勘察笔记和照片。笔记里提到，他在青龙峡溶洞看到了壁画，壁画上有七个光点环绕一个漩涡，漩涡中有……三个人影。”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跳。三个人影……三把钥匙？

　　“壁画照片还能看清吗？”

　　“胶卷年代太久，需要专业修复。但笔记里说，那七个光点的位置，和他后来探测到的地脉节点完全吻合。”韩辰顿了顿，“还有，笔记缺失了几页，内容是关于节点激活顺序和具体坐标。那个神秘电话说，想要缺失页，就停止追查。”

　　“你怎么回复？”

　　“我没回复。”韩辰说，“但我需要你帮我分析另一件事。我父亲在笔记最后提到，他带出了一块‘会发光的蓝色石头’，也就是后来李正平他们疯狂寻找的‘特殊样本’。他说那石头有‘意识残留’。”

　　意识残留……林薇突然想起在云南阿石寨，母亲笔记里关于“能量生命体”的描述。它们没有复杂的思维，但有本能，有记忆，甚至有……情绪。

　　“韩书记，那块石头现在在哪？”

　　“不知道。笔记到这里就中断了，后面被撕掉。”韩辰说，“但我怀疑，张明远在三个备用实验室里进行的‘活体钥匙’实验，核心就是利用这种‘意识残留’，强迫其与人类意识融合，制造可控的‘开门工具’。”

　　所以那些实验体才如此痛苦。他们不仅肉体被晶体侵蚀，意识还在与某个古老存在的碎片搏斗。

　　“还有一件事。”韩辰的声音更低了，“我在档案馆地下，遇到了一个怪物。它自称是1985年和我父亲一起下井的地质局研究员王建国，被晶体感染，又被张明远改造。它在消散前说……‘老师不是人’。”

　　不是人？

　　林薇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林薇，”韩辰最后说，“我需要你集中所有资源，做两件事：第一，分析昆仑玉心裂痕与七个节点异常的关联，找出那个‘呼唤’的源头和目的。第二，查一切关于‘意识能量转移’‘古老存在碎片’的资料。我感觉，我们面对的敌人，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古老。”

　　通话结束。

　　林薇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不是人。

　　母亲当年是否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她留下的研究才如此隐晦，所以她才会“失踪”？

　　“林研究员。”基地负责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解密的文件，“北京刚传来的消息。‘盘古计划’决策层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有人提议暂时接管韩辰书记的指挥权，由中央直接处理云山及地脉相关事务。”

　　“理由？”

　　“理由是他过于激进，可能激化矛盾，且其个人身体状况已不适合承担如此高压力的工作。”负责人将文件递给她，“提议被暂时搁置，但支持者不少。韩书记在地方的动作，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

　　林薇接过文件，看着那些冰冷的措辞和熟悉的署名。权力的博弈，即使在关乎人类存亡的危机面前，也从未停止。

　　她抬起头：“回复北京：昆仑基地支持韩辰同志的一切决定。如需接管，请提供医学证明和中央正式决议。另外……”

　　她走到主控台前，调出昆仑玉心的实时数据。

　　“另外，告知决策层：昆仑玉心裂痕持续扩大，按照当前速度，七十二小时后可能发生结构性崩解。玉心崩解的后果，是昆仑节点能量失控，连锁反应将波及全球地脉网络。到那时，就不是云山一个地方的问题了。”

　　这是实话，也是施压。

　　---

　　云山，军分区医疗中心。

　　韩辰躺在特制的检测舱内，无数传感器贴附在他身体表面。淡蓝色的扫描光束缓缓移动，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能量分布图。

　　“情况……很复杂。”陈景明盯着数据，眉头紧锁，“您体内的地脉能量储备，已经达到安全阈值的三倍。这些能量正在自发改造您的细胞结构——线粒体效率提升，神经传导速度加快，肌肉密度增加。但同时，能量中也混杂着青龙峡、鹰嘴崖的污染成分，以及……一种无法识别的惰性意识碎片。”

　　“意识碎片？”韩辰问。

　　“就像您父亲说的，那种蓝色石头里的‘意识残留’。”陈景明调出放大图，“这些碎片非常微小，惰性很强，目前只是依附在您的能量场中，没有活跃迹象。但一旦受到同频呼唤，可能会被激活。”

　　“激活会怎样？”

　　“两种可能。一是碎片中的古老意识暂时占据主导，影响您的思维和行为；二是碎片与您的意识融合，让您……获得一些不属于人类的记忆和感知。”陈景明看着他，“韩书记，您最近有没有做过奇怪的梦？或者产生过不属于自己的念头？”

　　韩辰想起了那个反复出现的梦：深海中睁开的蓝色眼睛。

　　他没有说出口。

　　“目前没有。”他坐起身，“有什么办法清除这些碎片？”

　　“没有。它们已经成了您能量场的一部分，强行清除会损伤您的意识。”陈景明叹了口气，“只能加强您的自我意识，提升控制力。另外，尽量避免接触高浓度的同类能量源，尤其是……可能存在的‘主体’。”

　　主体。门后的东西。

　　“我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按照当前侵蚀速度，如果不再接触新的污染能量，可能能维持半年到一年的稳定。”陈景明实话实说，“但如果再经历一次像档案馆那样的高浓度暴露，或者……您主动过度使用‘钥匙’能力，时间会大幅缩短。”

　　半年。

　　韩辰穿上外套，走向窗边。窗外夜色深沉，云山城灯火阑珊。半年，他能做什么？彻底清洗云山？挖出“老师”的真身？阻止七个节点同时开启？

　　每一件，都像愚公移山。

　　手机震动，是一条加密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

　　【第二天。礼物在途中。查收时请小心。——深潜者】

　　第二天。三天期限的第二天。

　　礼物？什么礼物？

　　韩辰立刻拨通赵斌电话：“通知全市公安、武警、应急部门，提高警戒级别。重点排查可疑人员、车辆、包裹。特别是……可能含有能量反应的物品。”

　　命令刚下达，指挥中心的警报就响了。

　　“书记！青龙峡监测站报告，地下能量读数突然飙升！埋藏‘门’的区域，发生剧烈震动！”

　　几乎同时，另一个电话接入，是省地震局：“韩书记，我们监测到云山地区发生里氏3.5级地震，震源深度……零？这不可能！”

　　震源深度零，意味着震源就在地表。

　　不是自然地震。

　　是“门”在震动。

　　韩辰冲出门，对王建国吼道：“调直升机！去青龙峡！”

　　“书记，可能是调虎离山！”

　　“我知道！”韩辰已经跳上越野车，“但如果那扇门真的开了，就不是调虎离山，是放虎出笼！刘市长，你坐镇市里，指挥排查‘礼物’！王旅长，调一个营跟我走，其他部队留守，保护市区！”

　　车队呼啸着冲出军分区。

　　路上，韩辰的手机不断收到报告：

　　“市委大楼收到匿名包裹，已由排爆机器人处理，内部是……一块深蓝色晶体，正在散发低强度辐射。”

　　“市人民医院门口发现可疑箱体，初步检测有能量反应，已疏散周边群众。”

　　“新城安置小区有居民报警，称看到‘发光的蓝色人影’在楼道闪过……”

　　礼物。遍布全城的“礼物”。

　　目的是制造恐慌，分散力量，测试反应。

　　而真正的杀招，很可能在青龙峡。

　　韩辰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体内那些沉睡的能量，正在随着接近青龙峡而蠢蠢欲动。

　　玉环印记在发烫。

　　仿佛在渴望，又仿佛在恐惧。

　　第一百零六章完

　　【青龙峡的“门”为何突然异动？遍布云山的“礼物”会造成什么混乱？韩辰的身体在接近节点时会发生什么变化？“深潜者”的下一步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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