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流云坊市

　　（一）

　　离开青云宗地界已有七日。

　　林凡一路昼伏夜出，凭借苏茹所赠的玉佩数次改变气息，有惊无险地穿越了数千里荒山野岭。当他站在一处高坡上，远眺那座依山傍水、灯火通明的巨大城池时，饶是以他如今的心性，也不禁微微动容。

　　流云坊市。

　　与其说是坊市，不如说是一座没有城墙的修真者聚集地。各式各样的建筑依着山势层层叠叠，最高处琼楼玉宇，灵气氤氲，那是大宗门商铺与高阶修士洞府所在；而山脚及平原区域，则是一片喧嚣嘈杂，棚户简陋，是三教九流、散修杂役的挣扎求生之所。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灵药的清香、妖兽材料的腥臊、炉火的黑烟、食物的香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始终萦绕不散的血腥与欲望的气息。

　　混乱，自由，机遇，危险。 这便是流云坊市给林凡的第一印象。

　　他需要尽快融入这里。

　　首先，是解决身份和落脚点。青云宗弃徒的身份绝不能暴露。他运转玉佩，将自身气息调整至练气三层，面容也利用魔元微调，显得更加平凡沧桑。随后，他缴纳了三块下品灵石的入城费，汇入了南门熙攘的人流。

　　（二）

　　他的第一个目标明确——销赃，换取启动资金。

　　那柄从赵干处得来的幽影剑是烫手山芋，必须尽快处理。他没有去门面光鲜的大商铺，而是根据锤老模糊的指点，拐进了城南一片鱼龙混杂的区域。

　　很快，他找到了那家门口挂着“百宝囊”陈旧招牌的店铺。店内昏暗，只有一个戴着瓜皮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干瘦中年坐在柜台后，拨弄着一个破旧的算盘。

　　墨掌柜，炼气六层，以消息灵通和口风紧而在地下小有名气。

　　“客人需要点什么？”墨掌柜头也不抬，声音带着惯有的市侩。

　　林凡没有说话，将用黑布包裹的幽影剑放在柜台上。

　　墨掌柜动作一顿，解开黑布。当看到剑柄末端那个不起眼的青云宗赵家标记时，他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懒洋洋的样子。

　　“东西嘛，还行。就是来路……有点烫手啊。”他拖长了语调。

　　“开价。”林凡声音沙哑平静。

　　墨掌柜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下品灵石。这玩意儿风险不小。”

　　林凡直接伸手要拿回。

　　“哎，别急嘛！”墨掌柜赶忙按住，“四百五！不能再多了！”

　　“五百。不二价。”林凡淡淡道，“另外，我需要一个安静、安全的住处，租三个月。”

　　墨掌柜的小眼睛转了转，迅速权衡。这少年看着年轻，但气息沉稳，眼神冷静得可怕。他堆起笑容：“成交！住处好说，我隔壁巷子就有个清净小院，原主人搬走了，东西齐全，一个月十块灵石。”

　　片刻后，林凡怀揣着五百二十块下品灵石（扣除三个月房租），站在了一个带着小院、门前有棵青竹的僻静小屋前。

　　门匾上，写着【青竹斋】三个字。

　　这里位置相对偏僻，但足够安静，且有基本的防护阵法。

　　走进屋内，关上房门，林凡稍稍松了口气。这流云坊市的第一步，总算勉强站稳。

　　他清点资产：五百二十灵石，一些零散丹药符箓，以及脑海中逆天的《暗夜噬天经》。

　　资源依旧匮乏，危机并未远离。 他必须更快地获得力量，建立根基。

　　（三）

　　安顿下来后，林凡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信息。

　　他去了几家茶馆酒肆，坐在角落，默默聆听散修们的交谈。

　　流云坊市势力错综复杂：

　　· 四海商会：财力最雄厚，掌控着近半的拍卖行与大宗交易。

　　· 黑虎帮：掌控城南地下秩序，收取保护费，经营灰色产业。

　　· 玄云门：本地宗门，影响力主要在上层，与各大商会关系密切。

　　· 天机阁：神秘的情报组织，据说只要你出得起价，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此外，还有无数中小帮派、散修团伙，为了资源厮杀不断。

　　而最近坊间最大的话题，莫过于三月一度的 “流云擂” 即将开启。这是散修扬名立万、被大势力看中的最佳途径，也是血腥无比的绞肉场。

　　林凡心中默默规划。擂台，或许是快速获取名声和资源的地方，但太过招摇，与他目前隐匿的初衷不符。

　　他需要更稳妥的起步方式。

　　（四）

　　深夜，青竹斋。

　　林凡盘膝而坐，并未修炼。他取出那枚得自废丹房灰衣老者的基础炼丹玉简，再次沉浸其中。

　　老者的“废料心得”角度刁钻，许多关于药性冲突、火候掌控的见解，让他对【暗夜炼天术】有了新的理解。或许，他可以从这里入手？

　　利用魔功吞噬提纯药性的特性，处理那些被正规丹师视为“废料”的东西，炼制出品质尚可的低阶丹药？这无疑是最隐蔽、也最符合他目前资本积累的方式。

　　就在他沉思之时，强大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院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恶意的窥探感。

　　不止一道气息！修为大约在练气四、五层之间。

　　林凡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如同磐石。

　　果然，在这流云坊市，哪怕是在这相对偏僻的角落，也没有绝对的安全。自己这个新来的“肥羊”，已经被某些地头蛇盯上了。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到院墙外影影绰绰地站着三条黑影。

　　“大哥，查清楚了，就一个练气三层的小子，今天刚租下这里，在墨老鬼那卖了不少东西，身上肯定有油水！”一个尖细的声音低语。

　　“嗯……练气三层就敢独居一院？要么是愣头青，要么……就是有所依仗。”一个粗哑的声音回应，带着谨慎，“老三，你去探探路，小心点。”

　　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翻过院墙，落地无声，小心翼翼地向着房门摸来。

　　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也好。正好用你们，来试试这流云坊市的深浅，也检验一下我新获得的力量。

　　他缓缓抬起了手，指尖一缕幽暗的魔元悄然凝聚。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这一刻起，或许该换一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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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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