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怕我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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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的梧桐叶被晚风卷得打旋,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

  黑色宾利像块浸在墨里的玉,停在树影里,低调得几乎要融进暮色,却在灯影里泛着冷光。

  池骋倚着车门,指尖夹支烟,火星在昏黄里明灭,衬得他下颌线硬得像刀刻。

  吴所畏跑近时,正撞见他抬手掐烟,指腹碾灭火星的动作利落得像收刀,烟蒂精准落进三米外的垃圾桶。

  “池总,稿发您邮箱了。” 他喘着气,后背的汗把衬衫洇出片深色。

  “嗯。” 池骋直起身,拉开车门,“吃饭。”

  “啊?不用了吧,稿都...”

  “我饿了。” 池骋打断他,语气平平,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上车。”

  吴所畏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扇打开的车门,像看着个陷阱。

  “池总,我们公司有规定,不...”

  “规定能大过客户?” 池骋挑眉,语气里的冷意压得人不敢反驳,“还是说,你怕我吃了你?”

  最后那句带着点痞气,吴所畏的脸又热了热。

  他磨磨蹭蹭弯腰坐进去,屁股刚沾到座椅就僵住,凉滑的皮质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激得他下意识绷紧脊背。

  池骋坐进驾驶座,关车门的声响闷得像敲鼓。他没发动车,先递过瓶水,瓶身是磨砂玻璃的,印着行烫金小字,看着就不是便利店能买到的款。

  “喝水。”

  吴所畏接过来,瓶身冰凉,攥在手里像握了块冰。费了点劲才拧开,灌了口,薄荷味直冲天灵盖,呛得他睫毛颤了颤。

  “去哪儿吃?”

  “到了就知道。” 池骋发动车子,宾利滑出去时悄无声息,窗外的街景像被风吹散的画。

  吴所畏偷偷瞟他,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点薄茧,手腕光溜溜的,没戴表,却比那些镶钻的金表更扎眼。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程远的 “小池总”?听着像个挂职的闲职,可身上那股子冷劲,还有看设计稿时的较真,又不像混日子的。

  现在还要请吃饭... 吴所谓把脸贴在车窗上,玻璃的凉意压下点耳尖的热,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慌得很,偏又有点说不清的盼头。

  车子在一条种满榕树的巷口停下。巷子里没路灯,只有家粤菜馆的门楣亮着暖黄的灯,“福满楼” 三个字是烫金的,嵌在乌木牌匾上,透着股老派的贵气。

  推开雕花木门,迎面是座小假山,流水潺潺,檀香混着陈皮的香味漫过来,连服务员都穿着月白色的旗袍,脚步轻得像猫。

  推开门,檀香混着陈皮的暖香漫过来,裹得人浑身发酥。迎面是座半人高的假山,细流从石缝里淌下来,“叮咚” 落在青瓷盆里。

  穿月白旗袍的服务员踩着软底鞋走过来,裙摆扫过地毯,没一点声响,鬓角别着朵白茉莉,香得清淡。

  吴所畏站在玄关,脚底板发虚。墙上挂着的字画落款他认不全,却看得出装裱的锦盒泛着老包浆;餐桌上的骨瓷碗薄得能透光,碗沿描着圈金,指尖碰一下都怕捏碎。

  他悄悄拽了拽帆布包带,指腹蹭过磨白的边角,这地方,怕不是要把他这个月的饭钱全吞了?还没签合同呢,别先搭进去半条命...

  池骋见他盯着假山发愣,回头瞥了眼,眼底滑过点笑,没戳破:“走了。”

  二楼包厢在走廊尽头,推门就是扇雕花木窗,窗外的榕树影在灯光里晃,像幅会动的水墨画。池骋在主位坐下,指节敲了敲对面的红木椅:“坐。”

  吴所畏坐下时,椅腿陷进厚厚的地毯,软得像踩在棉花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服务员递来菜单,烫金封面沉得像块砖,他翻开一看,眼皮猛地跳 ,一例烧鹅两百八,一盅老火汤一百二,最便宜的清炒豆苗五十八。

  他默默掐指算:这一顿,够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池骋把菜单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在封面上轻叩:“看看,想吃什么。”

  吴所畏的指尖在 “清炒豆苗” 上蹭了蹭,又飞快合上菜单,推回去时手都在抖:“池总点吧,我不挑,啥都行。”

  “啥都行?” 池骋挑眉,接过菜单翻了两页,语气平淡得像报天气,“那就来份招牌烧鹅,一例鲍汁扣鹅掌,老火靓汤要川贝炖雪梨,再加个清炒豆苗。”

  服务员应声退下,吴所谓看着桌上的骨瓷茶杯,杯沿的金边晃得他眼晕。

  烧鹅两百八,鹅掌三百二,汤一百五,豆苗五十八... 加起来七百多。他偷偷吸了口气,心疼得肝颤,这钱够买个新数位板充电器了,还是原装的!

  池骋把他攥紧茶杯的手看在眼里,指节泛白,像在捏什么仇人,眼底的笑意漫出来,却故意问:“不合胃口?”

  “没有没有!” 吴所畏赶紧松开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温得刚好,带着点淡淡的回甘,“挺好的,挺... 讲究。”

  “嗯。” 池骋没接话,目光落在他乱蓬蓬的发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着那双乌溜溜的眼,像只揣着手缩在角落的猫,看着戒备,实则毛软得很。

  菜上得快。烧鹅皮油亮得像镀了层琥珀,筷子一碰就酥裂,蘸着酸梅酱送进嘴,油脂香混着果酸,鲜得人舌尖发颤;鹅掌炖得脱骨,鲍汁浓稠得能挂住勺,抿一口,胶质在唇齿间黏糊糊地缠。

  吴所畏吃得斯文,每口都嚼得慢,像在数嘴里的米粒, 心里还在算这口烧鹅值多少土豆。

  池骋没怎么动筷,多数时候在看他,偶尔夹块鹅肉,也不急着咽,就那么含着,看他腮帮子鼓鼓的,像藏了颗糖。

  “改完的稿,明天能出终版?” 池骋忽然开口,声音混着窗外的风声,软了点。

  “差不多。” 吴所畏咽下嘴里的肉,眼睛亮了亮,“就差最后校色,保证不耽误事。”

  “嗯。” 池骋点头,指尖在桌沿敲了敲,“签合同的时候,给你加两个点。”

  吴所畏猛地抬头,兔牙差点磕到杯沿:“真的?”

  “我像说瞎话的?” 池骋挑眉,眼底的痞气漫出来。

  “不像不像!” 他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刚才的肉疼瞬间被冲散,两个点,够换个数位板了!还是最新款的!

  见他开心得像只偷到米的松鼠,池骋的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藏在茶杯后的笑意,比老火汤还暖。

  吃到七八分饱,吴所畏放下筷子,手在桌下摸了摸帆布包,钱包就塞在最里层,他早数好了,够付这顿饭钱,就是这个月得啃馒头配咸菜。

  “池总,我去下洗手间。”

  他绕到一楼前台,对着穿旗袍的服务员笑得有点僵:“结账。”

  服务员欠了欠身,声音柔得像浸了水的棉:“先生,您的朋友已经结过了。”

  “啊?” 吴所畏愣住,“啥时候?”

  “您上楼时,那位先生就付过了。” 服务员指了指前台的账单,签字栏的字迹龙飞凤舞,带着股说不出的劲。

  吴所畏站在原地,手在帆布包里摸了摸钱包,硬邦邦的还在,心里 “咯噔” 落回实处,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 没花自己的钱!他摸了摸发烫的耳尖,转身往二楼跑,走廊的檀香混着陈皮香,闻着都甜了几分。

  回到包厢,池骋正用茶漱口,动作慢条斯理的。

  见他回来,挑眉:“厕所跑这么久?掉里头了?”

  “啊... 人多。” 吴所谓坐下,抓起筷子又夹了块烧鹅,这次嚼得又快又香,油脂沾在嘴角都没察觉。

  池骋看着他,忽然笑出声:“不是说吃饱了?”

  “哦... 刚才没尝出味儿。” 吴所畏含糊着,又塞了口豆苗,脆生生的,心里美得冒泡。

  池骋没再追问,就那么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吃,窗外的榕树影晃啊晃,把包厢里的光晃得暖融融的。

  他忽然觉得,这小东西攥着筷子的样子,比设计稿上那团光还招人, 有点倔,有点抠,却实在得让人心里发暖。

  他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笑意,眼底的光软得像化了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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