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苏醒之眼

　　星系L2点，那片原本空寂的宇宙帷幕被无声撕裂。纯白色的“守望者之眼”不再满足于只显露一角，其完整的结构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从视觉和传感器的双重屏蔽中缓缓“浮现”。它并非单纯的星舰或空间站，更像是一座由无数几何晶体拼接而成的、不断缓慢自转的巨大雪花，又像是一只真正缓缓睁开的、冷漠无情的巨眼。其表面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没有舷窗，没有武器平台，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秩序感与未知。

　　它散发出的能量场稳定而浩瀚，如同冰冷的星云，悄无声息地抚平了周围因它显现而略微扭曲的空间。没有敌意，没有沟通，只有一种纯粹的、压倒性的“存在感”，仿佛它本就是宇宙法则的一部分，此刻只是从沉睡中归来，理所当然地审视着这片属于它的观测领域。

　　世界树指挥中枢，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远超想象的造物震慑住了。即便是龙人传承记忆中关于“守护者”的辉煌记载，也难以描述其真实的万分之一。那种技术层级上的绝对差距，带来的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与敬畏。

　　“能量读数……无法测量上限！”静语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它周围的物理常数出现轻微偏移……它在自发定义局域的规则！”

　　与此同时，星系边缘，霍克将军的“开拓号”舰队已然完成战斗姿态调整，所有舰炮充能完毕，耀眼的光芒在冰冷的真空中有序闪烁。但他们没有开火，只是严阵以待，如同面对猛兽的猎人，谨慎地观察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或者……等待着来自更高层的指令。

　　“霍克想干什么？”星熠紧盯着监测画面中那支渺小却又危险的人类舰队，“他难道想攻击那个……那个东西？”

　　“也许不是攻击，”林远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守望者之眼”，手背上的印记传来一阵阵奇异的悸动，那不是危机感，而是一种复杂的牵引，仿佛那巨眼内部有什么在呼唤着他，“也许是……想捕获。或者，至少是建立某种联系，抢在我们之前。”

　　他回想起周锐留下的“冗余”评价，回想起“最终措施委员会”对远古遗产的贪婪。这个苏醒的“守望者之眼”，在委员会眼中，恐怕是比龙人文明和林远本人更具价值的“宝藏”。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中，“守望者之眼”中央那片最复杂的晶体结构区域，突然亮起了柔和的白光。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接映照在每一个观察者的意识深处。

　　紧接着，一道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意念波，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以光速扫过整个贝塔星系，清晰地传递到所有具备基本意识接收能力的生命脑中：

　　【协议：观测再启。】

　　【检测到试验场变量超出阈值：混沌催化剂（标识：林远）活性确认；外来干涉文明（标识：人类联邦）介入确认；底层规则扰动（标识：混沌因子滥用）确认。】

　　【启动初步评估程序。评估目标：当前文明状态，混沌催化剂稳定性，试验场存续必要性。】

　　冰冷的话语，如同法庭的宣判词，将贝塔星及其上的所有文明，包括人类，都定义为了“评估对象”！而林远，更是被单独标记为“混沌催化剂”！

　　“它……它把我们当成实验品！”一位龙人长老愤怒而惊恐地低吼。

　　林远却捕捉到了更关键的信息——“试验场存续必要性”！这意味着，评估的结果，可能不仅仅是观察报告，而是决定着贝塔星文明是否还能继续存在的……生死判决！

　　那道意念波在宣读完“评估程序”启动后，并未结束。柔和的白光再次增强，一道凝练的、更具针对性的白色能量光束，如同探照灯一般，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虚空，精准地笼罩了世界树穹顶观测台上的——林远！

　　【优先评估单元：混沌催化剂。开始深度扫描。】

　　林远只觉得周身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固定原地，白色光芒渗透进他的身体，甚至深入他的意识，开始剖析他力量的每一个细节，追溯他与“谐振器”的连接，探究他体内那丝混沌本质的来源！

　　“林远！”星熠惊呼，想要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轻柔而坚定地推开。

　　痛苦并不剧烈，却带着一种被彻底看穿、毫无隐私可言的冰冷屈辱。林远感到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都在这种超越理解的扫描下无所遁形。

　　他咬紧牙关，没有反抗，也无法反抗。但他也没有完全被动承受。在那白色能量的深入探查下，他主动引导着对方“看”向他想展示的东西——他如何艰难地获得平衡，如何在北极阻止信标，如何在寂灭星穹抵御污染，如何包容混沌……他将自己作为“催化剂”所带来的“秩序”的一面，尽可能清晰地展现出来。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可能是他唯一能影响“评估”的方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扫描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对于林远而言却如同一个世纪。当白色光束终于散去，他几乎虚脱，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

　　【数据采集完毕。初步分析：混沌催化剂状态，不稳定平衡。存在优化可能，也存在高度失控风险。纳入持续观察列表。】

　　“守望者之眼”给出了它的第一个“评估意见”，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随即，那巨大的纯白结构微微调整了方向，似乎将“目光”投向了星系边缘的霍克舰队。

　　【检测到外来干涉文明具备初级空间科技，具备潜在威胁性。启动威慑协议。】

　　没有任何预兆，一道细长的白色光束从“守望者之眼”边缘射出，并非射向舰队，而是射向舰队附近一颗微不足道的小行星。光束接触的瞬间，那颗直径数公里的小行星，没有爆炸，没有碎裂，而是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一般，直接从物质层面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任何尘埃或能量残留！

　　绝对的寂静！

　　霍克舰队的战斗姿态瞬间僵硬，所有舰船不约而同地开始了紧急后撤机动！这是超越他们理解范畴的武力展示，是法则层面的抹杀！

　　威慑完毕，“守望者之眼”的光芒逐渐内敛，其庞大的结构再次开始变得模糊，似乎要重新进入隐匿状态。但在它完全消失前，最后一道意念波，单独传向了刚刚站稳的林远：

　　【评估尚未结束。警惕……‘循环’的守望者。】

　　话音落下的瞬间，“守望者之眼”彻底消失在L2点，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颗小行星的永久缺席，证明着方才那短暂而震撼的苏醒并非幻觉。

　　林远站在原地，回味着最后那句意义不明的话。

　　警惕……‘循环’的守望者？

　　这指的是“守望者之眼”自身？还是……另有所指？

　　他抬头望向霍克舰队仓惶后撤的方向，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守望者之眼”的苏醒，暂时震慑了人类联邦，但也将一个更恐怖的审判者，悬在了所有文明头顶。

　　而他自己，这个“不稳定的平衡体”，依旧是这场宏大评估中最关键的变量。
　　http://www.c8e.cc/58763/14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