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渡厄方舟与因果船资

　　离开那间弥漫着劣质酒气与紧张余味的酒馆，贾行一行人依照司徒钟所指的方向，朝着锈蚀集市的深处行去。沿途，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灵投来或好奇、或贪婪、或警惕的目光，但在王铁柱那如山岳般的气势与贾行隐隐散发的、令人心悸的规则波动下，并未有人敢于上前寻衅。

　　贾行的心中却远不如表面平静。司徒钟留下的那道规则【欠条】虚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感知里。这并非系统生成的债务，却与他的核心规则同源，更像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基于“因果”本身的认可与标记。这份“人情债”沉甸甸的，不知未来会以何种形式“偿还”。

　　“司徒前辈行事，当真难以揣度。”钱多多低声感叹，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不过他指的‘渡厄方舟’，若真能相对安全地将我们送至星骸海深处，哪怕价格再黑，也值得一试。”

　　璃月紧抱着《星籁》，蓝眸中带着一丝期盼：“《星籁》的感应越来越清晰了，遗迹的呼唤就在那个方向。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不能让‘吞星卫队’抢先。”

　　苏柒则对那所谓的“方舟”本身更感兴趣：“能在这混乱的碎星海中稳定航行的载具，其能量核心与防护结构一定非常特殊，或许能收集到宝贵的数据……”

　　穿过几条由扭曲金属管道构成的狭窄通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开阔的、由巨大舰船甲板平整而成的广场出现在众人面前。广场中央，停泊着一艘……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小型堡垒。

　　它通体呈暗金色，仿佛由某种古老的青铜与未知的木质结构融合锻造而成，船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散发着柔和佛光的经文。船首并非尖锐的撞角，而是一尊闭目垂首、面容慈悲的佛陀雕像，佛陀双手结印，散发出无形的安定波动，将周围紊乱的虚空能量都抚平了许多。船体两侧，延伸出数十对如同蝉翼般轻薄、却流转着坚固符文的光翼，此刻正微微收拢。

　　这便是“渡厄方舟”。它与周围锈蚀、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散发着一种庄严、肃穆、万邪不侵的气息。

　　方舟之下，排着一条不算长的队伍，形形色色的生灵都在安静等待。一个穿着朴素僧衣、面容枯槁、手持一串乌木念珠的老僧，正闭目垂首，坐在船头的甲板上，低声诵念着经文。他身前摆着一个古朴的木鱼，却并未敲响。

　　“那就是司徒前辈说的‘敲木鱼的’？”王铁柱小声嘀咕，“看起来像个得道高僧啊。”

　　贾行运转规则视野，看向那老僧。在他的感知中，老僧周身缠绕的因果线纯净而坚韧，如同金色的丝线，与整个“渡厄方舟”融为一体。他并非没有“债务”，但他的“债务”更像是一种宏大的、与众生结下的“渡化”之缘，与贾行所理解的“负债”截然不同。

　　队伍前进得很快，轮到贾行几人时，那老僧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眸清澈如同婴儿，却又深邃如同古井，仿佛能看透人心。

　　“阿弥陀佛。贫僧慧觉，诸位施主欲往何方？”老僧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晚辈等人，欲往星骸王座方向，还请大师行个方便。”贾行拱手道。

　　慧觉目光扫过几人，在璃月怀中的《星籁》和贾行身上那隐晦的规则波动上略微停留，并无惊讶之色，只是微微颔首：“星骸王座，因果纠缠之地，险恶异常。渡厄方舟可送诸位至‘王座’外围的‘静默礁石’区，此乃安全航线所能抵达的极限。”

　　“如此甚好，不知船资如何计算？”钱多多上前一步，准备讨价还价。

　　慧觉微微一笑，枯槁的脸上泛起一丝慈悲：“渡厄方舟，不收取寻常灵石法宝。”

　　他目光再次落在贾行身上：“贫僧观这位施主，身负特殊因果，与‘权衡’之道有缘。船资，便以‘因果’支付即可。”

　　“以因果支付？”贾行心中一凛，这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正是。”慧觉平静地说道，“登上方舟，便等于与贫僧，与这方舟，结下一段‘渡化’之缘。此行顺利，此缘便是一份善因，他日或结善果。若途中遭遇不测，此缘便是一份‘债务’，需由诸位自行承担其果，亦算是偿还了船资。”

　　这听起来玄之又玄，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契约。贾行立刻暗中启动系统的【契约风险评估】。

　　【评估中……】

　　【契约类型：因果缘法契】

　　【风险等级：中低】

　　【描述：契约基于佛门“渡化”与“缘法”规则，无直接恶意。登舟即成立，安全抵达则契约完成，善缘了结。若途中发生意外（非船方主观导致），参与者需自行承担全部后果，并视为已支付船资（以承担风险的形式）。无后续追索条款。】

　　【系统提示：该契约与宿主“债务规则”存在潜在互补性与轻微冲突，可能引动未知规则反馈。】

　　评估结果让贾行稍感安心。这老僧似乎并无恶意，这种支付方式虽然奇特，但风险可控，而且系统提示的“潜在互补性”让他有些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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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贾行点头应下，“我们接受这份‘船资’。”

　　“善。”慧觉脸上笑容依旧，伸手指向舷梯，“诸位施主，请登舟。方舟将于一炷香后起航。”

　　众人登上这艘奇特的渡厄方舟，立刻感到一股祥和、宁静的气息笼罩全身，连日在碎星海中奔波积累的疲惫与紧张都缓解了不少。甲板上已有十几位乘客，大多沉默寡言，各自占据一角调息，显然都不是易与之辈。

　　贾行选择了一个靠近船首的位置，盘膝坐下，默默感受着方舟运行的规则。他发现，这方舟并非依靠单纯的灵力驱动，而是以一种更玄妙的“愿力”与“秩序之力”在破碎的虚空中航行，那船首的佛陀雕像，正是汇聚和转化这种力量的核心。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慧觉老僧走到船首佛陀雕像下，并未敲响木鱼，只是低诵一声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刹那间，船身微微一震，两侧的光翼缓缓展开，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光芒。方舟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荡开层层空间涟漪，平稳而迅速地驶入了危机四伏的碎星海深处，将锈蚀集市的喧嚣远远抛在身后。

　　方舟航行在光怪陆离的星辰残骸之间，速度极快，却又异常平稳，仿佛所有的混乱与危险都被那层无形的佛光屏障隔绝在外。

　　贾行沉浸在对方舟运行规则的感悟中，同时内视着体内因为登上这艘船而微微波动的“负债空间”与“黑曜石账本”。他隐约感觉到，这份以“因果”支付的船资，似乎正在与他自身的债务规则产生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然而，就在他试图更深层次地去捕捉这种变化时，一股强烈至极的、充满贪婪与毁灭意味的恐怖意志，如同风暴般从前方的星骸迷雾中横扫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渡厄方舟！

　　船身周围那坚固的佛光屏障，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起来！

　　慧觉老僧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他望向迷雾深处，沉声道：

　　“诸位施主，小心了。”

　　“我们遇到了‘星骸蠕虫’……而且，不止一条！”

　　贾行猛地抬头，只见前方的虚空之中，数条庞大到难以想象、由无数星辰残骸与扭曲金属构成的、如同巨蟒般的恐怖生物，正睁开它们那如同熔岩湖泊般的巨眼，死死地盯住了这艘散发着“秩序”与“生机”气息的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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