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网络初成与规则反噬

　　骨甲蜥蜴——或者说，现在该称它为“骸骨”，这是它通过契约传递给贾行的、它为自己族群命名的称谓——的意念，如同在贾行脑海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规则坟场”、“本源碎片”、“可怕的存在守护”……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幅远比之前任何遭遇都更加凶险的图景。但那股来自山脉深处的、与自身核心紧密关联的召唤感，却又如此清晰而诱人。

　　“去，但不是现在。”贾行压下立刻探索的冲动，冷静地回应。他深知以自己目前的状态，贸然前往无异于送死。当务之急，是借助这刚刚成型的微型贷契网络，尽快恢复实力，并加深对此地规则的理解。

　　他命令骸骨驱散了那些依旧匍匐在地、惶恐不安的巨兽手下，只留下几只相对机敏的负责在周围警戒。随后，他盘膝坐在那株试图攻击他的暗红藤蔓原本所在的位置——这里似乎是这片区域一个微弱的能量节点——开始全力感知和引导体内那微弱的网络连接。

　　意识沉入网络，贾行仿佛“看”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他自己是网络的中心，散发着晦涩但本质极高的“源债”规则光芒。骸骨则是一个相对明亮而庞大的节点，散发着混乱而贪婪的能量波动，并通过一条较粗的契约之线与他紧密相连。

　　更外围，是如同苔藓球那样的数十个微弱光点，它们通过更纤细的丝线连接到网络，大部分汇聚向骸骨这个次级中心，少数几个则直接与贾行相连。这些低等荒原生灵提供的能量虽然微弱且杂乱，但胜在数量众多，且源源不断。

　　贾行尝试引导这些汇聚而来的、经过初步“过滤”的荒原能量滋养己身。效果比预想的要好。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贪婪地吸收这些带着混乱属性，却蕴含生机的能量。肉身的伤势在极其缓慢地愈合，灵魂的疲惫感也稍稍缓解。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能量在网络中流转，他对“源债”权限，特别是【债务转移】和【契约风险评估】的理解，似乎在与这片“无序之地”的碰撞中，有了新的体悟。

　　此地的规则混乱而原始，许多“契约”甚至只是基于最本能的弱肉强食。他的“源债”权限在这里，如同高维武器落入低维世界，虽然受到压制，但其本质规则却更容易显现。

　　他尝试着，将网络中一只“刺甲虫”因猎食失败而产生的“生存亏空感”，极其微小的一部分，通过网络的链接，“转移”给了另一只刚刚饱餐一顿、正处于“能量盈余”状态的“腐液兽”。

　　过程极其粗糙，效率低下，且伴随着大量的规则损耗。但最终，那只“刺甲虫”的焦躁感明显减轻了一丝，而“腐液兽”的满足感也略微下降。一次微小的、基于网络内部的“风险”或“债务”平摊，竟然真的完成了！

　　虽然这操作对他自身恢复几乎没帮助，却让他看到了这个贷契网络更深层次的潜力——它不仅能汇聚能量，或许还能……平衡风险，转移“债务”！

　　然而，就在贾行沉浸在初步掌控网络的喜悦中，并尝试进行更大范围的“债务微调”实验时，意想不到的反噬来了！

　　他试图将一只“影蝠”因失去巢穴而产生的“安全亏空”，转移给另一片区域内、一只以防御力着称的“岩甲龟”。这一次涉及的范围稍大，且“安全亏空”这种涉及生存本能的“债务”更为复杂。

　　就在“债务转移”即将完成的瞬间——

　　“吼！”

　　原本趴在贾行不远处假寐的骸骨，突然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咆哮，猛地人立而起！它中间那只幽绿的竖眼瞬间布满了血丝，狂暴混乱的气息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狠狠冲击着周围的网络连接！

　　贾行闷哼一声，感觉自身与网络的联系一阵剧烈动荡，那些低等生灵节点传递来的能量瞬间变得狂暴不堪，反过来冲击他的经脉！

　　“主人！停下！你在动摇这片区域的‘生存平衡’！”骸骨强忍着痛苦，通过契约传来焦急的意念，“那‘影蝠’的巢穴是被我手下的‘掘地兽’无意间毁掉的！这份‘亏空’本就与我的领地因果相连！你强行转移，规则的反噬直接作用到了我这个次级节点上！而且……我感觉到了‘规则坟场’那边传来的……警告！”

　　几乎在骸骨话音落下的同时，贾行通过网络，猛地感知到极远处那片“规则坟场”的方向，一股冰冷、死寂、仿佛由无数破碎规则凝聚而成的庞大意志，似乎被这次拙劣的“债务转移”所惊动，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睁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无形的、针对“秩序扰乱者”的排斥与锁定感，隔空降临，让贾行和骸骨同时灵魂战栗！

　　贾行立刻切断了那次失败的转移操作，全力稳定网络，并将那丝来自“规则坟场”的锁定感，通过网络分散给所有节点共同承担。

　　压力骤减，但他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他明白了。在这片看似无序的荒原，实则存在着一种基于最原始弱肉强食、因果报应的底层“规则平衡”。他的贷契网络可以在此基础上“织网”，汲取能量，甚至进行微小的内部调整。但如果试图强行、大规模地扭转既有的“债务因果”，就会引动整个区域规则的反噬，甚至惊动某些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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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贷契网络，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是他在此地立足乃至崛起的资本；用得不好，瞬间就会引火烧身！

　　“我明白了。”贾行深吸一口气，对骸骨传递去安抚的意念，“接下来的恢复，以稳定吸收为主，暂不进行大规模规则干涉。”

　　他收敛心神，不再冒险，只是默默地通过网络汲取能量，修复己身，同时更加细致地感悟着网络中流淌的、属于这片无序之地的独特“债务”规则。

　　时间在灰暗的天色下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贾行体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嗡鸣，修为终于勉强稳定在了炼气期中层，虽然远未恢复，但至少有了初步的自保之力。

　　也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本一直散发柔和银光的《星籁》，似乎吸收够了某种能量，自动翻到了某一页。那一页上，原本模糊的、关于某种“契约调和法阵”的古老图文，骤然亮起，变得更加清晰！

　　贾行心中一动，仔细阅读那图文。这似乎是一种能够平衡多方契约冲突、稳定规则联系的古老法阵，或许能解决他目前贷契网络粗糙、容易引动反噬的问题！

　　他正试图理解这法阵的奥妙，骸骨却突然传来急促的预警：

　　“主人！有‘外人’闯入我的领地！速度很快，目标……似乎很明确，是朝着我们来的！”

　　“他们身上的气息……很古怪，不像荒原生灵，也不像之前那些家伙……带着一种……‘收集’与‘归档’的味道！”

　　贾行猛地抬头，只见荒原远处的天际，几个模糊的、如同由无数几何光影构成的、非人形态的“存在”，正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时而闪烁，时而滑行，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精准而来！

　　它们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接落在了贾行身上，或者说，落在了他周身那无形的贷契网络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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