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新的困惑

　　清晨六点，天还没完全亮透，林栀就醒了。

　　不是被生物钟叫醒，也不是被沈司珩的早安吻唤醒，而是被一个缠绕了她一夜的梦魇惊醒——梦里，铺天盖地的白玫瑰像雪崩一样涌来，花丛深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反复用变调的声音喊着：“小栀子……小栀子……”

　　她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额头上都是冷汗。

　　“怎么了？”沈司珩几乎是立刻醒了，手臂收紧，把她搂进怀里，“做噩梦了？”

　　林栀点点头，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梦到白玫瑰了……很多很多……”

　　沈司珩的眉头皱起，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我在。”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心跳平稳有力，林栀慢慢平静下来。但那个问题，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越来越深。

　　“沈司珩，”她抬起头，在昏暗的晨光中看着他的眼睛，“那个送白玫瑰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但每次沈司珩的回答都是“还在查”“有线索但不确定”。林栀知道他不是故意隐瞒——经过上次的坦白，他承诺过不再对她有所保留——但正因如此，这种“查不到”的状态，更让她不安。

　　对方就像一团迷雾，知道他们的过去，掌握他们的行踪，能在国际研讨会上发动精准的网络攻击，却始终不露面，只留下一束束象征死亡的白玫瑰，和那句阴魂不散的“小栀子”。

　　沈司珩沉默了片刻，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房间的昏暗，也照亮了他脸上严肃的表情。

　　“陆北辰那边有新的进展。”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关于那个‘Gardener’的ID。”

　　林栀也坐起来，抱着膝盖，专注地看着他：“你说。”

　　“这个ID最早出现在十五年前，一个现在已经关闭的暗网论坛上。”沈司珩说，“当时‘Gardener’发布了一个悬赏任务，寻找一种稀有植物的样本——那种植物，只在你外婆林静婉的私人植物园里培育成功过。”

　　林栀的心一紧：“所以……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在盯着我外婆？”

　　“很可能。”沈司珩点头，“三个月后，欧洲那个植物园就发生了火灾。警方调查认为是意外，但陆北辰找到了一些当年的内部报告，显示火灾现场有助燃剂的痕迹，而且起火点不止一处。”

　　和孤儿院大火的手法一样。林栀感到一阵寒意。

　　“那之后，‘Gardener’就消失了。”沈司珩继续说，“直到五年前，这个ID又出现在另一个加密平台上，发布了一些关于稀有植物基因编辑的技术讨论。讨论中……提到了‘栀子属植物的特殊基因序列’。”

　　林栀的呼吸停了一拍：“我的研究……”

　　“对。”沈司珩看着她，“你的研究方向，就是栀子属植物的抗逆性基因改良。而‘Gardener’在讨论中提到的几个技术思路，和你后来发表的论文高度重合。”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不仅知道她的过去，还在关注她现在的学术研究？

　　“他是在……引导我？”林栀不敢相信。

　　“或者是在测试你。”沈司珩的眼神变得锐利，“看看你是否继承了林静婉的天赋，是否……有能力解开某些谜题。”

　　房间里陷入沉默。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一点点渗进来，但驱不散两人心头的寒意。

　　“所以，”林栀艰难地开口，“送白玫瑰的人，就是‘Gardener’？那个可能害死我外婆，又试图在孤儿院烧死我的人？”

　　“目前来看，可能性很大。”沈司珩握住她的手，“但动机还不清楚。为什么针对你们家族？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又出现？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些都是未解的谜题。

　　林栀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沈司珩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但现在，这份温暖也无法完全驱散她心头的恐惧。

　　“那我们……”她抬起头，“就这么被动地等着？等他送下一束花？等他发动下一次攻击？”

　　“当然不。”沈司珩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陆北辰已经在尝试反向追踪。虽然对方很谨慎，用了多层跳转和加密，但只要他再行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而且，”他顿了顿，“我们还有一个优势。”

　　“什么优势？”

　　“他知道你的过去，但他不知道……”沈司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现在身边有我。”

　　林栀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心里那点恐惧慢慢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不是无畏，而是一种“既然躲不掉那就正面刚”的决心。

　　“沈司珩，”她认真地说，“我要参与调查。”

　　沈司珩眉头微蹙：“林栀，这很危险……”

　　“我知道危险。”林栀打断他，“但这是我的事，我的家族，我的过去。我不能躲在你背后，等着你帮我解决一切。”

　　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坚定：“你答应过的，不再隐瞒，一起面对。这不是请求，是要求。”

　　沈司珩与她对视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投降了：“好。但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说。”

　　“第一，所有行动必须提前和我商量，不能擅自冒险。”

　　“第二，任何时候，安全第一。如果我觉得有危险，你必须听我的。”

　　“第三……”沈司珩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柔软，“让我保护你。这不是控制，是……爱。”

　　最后那句话，让林栀的心狠狠一颤。她点点头：“好，我答应。”

　　“那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了。”沈司珩伸出手，一本正经。

　　林栀被他逗笑了，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合作愉快，沈总。”

　　“合作愉快，林博士。”

　　两人相视而笑，刚才凝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对了，”林栀忽然想起什么，“既然要合作调查，我们是不是得制定个计划？”

　　“已经在制定了。”沈司珩说，“陆北辰下午会过来，一起讨论。”

　　“陆北辰要来？”林栀眼睛一亮，“那我得好好准备几个问题。”

　　“比如？”沈司珩挑眉。

　　“比如‘反向操作’那招到底坑了多少对情侣，”林栀眯起眼睛，“还有他这些年帮你出了多少馊主意。”

　　沈司珩：“……”

　　他忽然有点同情自己的好友了。

　　起床，洗漱，吃早餐。一切都和平时一样，但又有哪里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多了一份共同的目标，一份并肩作战的默契。

　　上午林栀还是去了植物园。工作间隙，她登录了那个很久没用的学术论坛账号——不是“一棵努力的栀子花”，而是她发表论文用的实名账号。

　　她犹豫了一下，在搜索框里输入了“Gardener”。

　　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大多是无关的园艺讨论。但有一条五年前的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篇关于“古植物基因修复技术伦理探讨”的讨论串，其中一个匿名用户的发言风格，让她莫名地熟悉。

　　那个用户写道：“真正的园艺大师，懂得耐心等待种子发芽，而不是揠苗助长。基因编辑就像修剪枝叶，过度的干预只会破坏植物本身的生长规律。”

　　这段话本身没什么特别，但林栀注意到，这个用户在其他几个帖子里，都提到了“林氏培育法”——那是她外婆独创的一套植物培育理论，从未正式发表过，只在她留下的手稿中有记载。

　　林栀的心跳加速了。她尝试点开这个用户的主页，但显示“该用户已注销”。

　　又是线索中断。

　　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这个“Gardener”就像一个幽灵，无处不在，却又触摸不到。

　　手机震动，是沈司珩的消息：

　　【S：陆北辰提前到了。你现在能回来吗？】

　　林栀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她回复：

　　【一棵努力的栀子花：可以。需要我带什么吗？】

　　【S：不用。路上小心。】

　　林栀收拾东西，跟张主任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开了植物园。

　　回到家时，陆北辰已经在了。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沈司珩书架上的《植物生理学》，看得津津有味。

　　“哟，林博士回来了。”看到林栀，他放下书，笑着打招呼，“气色不错，看来某人伺候得挺周到。”

　　林栀脸一热，瞪了沈司珩一眼——肯定是他说了什么！

　　沈司珩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说。”

　　陆北辰哈哈大笑：“还用说吗？看你们俩这眼神拉丝的状态，瞎子都能看出来和好了。”

　　林栀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决定不跟他计较：“说正事。你查到什么了？”

　　提到正事，陆北辰的表情正经了些。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一份文件。

　　“首先，‘Gardener’这个ID，在过去十五年间，在不同的暗网和加密平台上，总共出现过二十七次。”他指着屏幕上的一条时间线，“每一次出现，都和林家——准确说，是和你外婆林静婉以及你本人——的研究动态有关。”

　　他放大其中几个时间点：“看这里，十年前，你发表了第一篇关于栀子花培育的学术报告。三个月后，‘Gardener’在一个技术论坛上，详细分析了你那篇报告的缺陷和可能的改进方向——分析非常专业，甚至预测了你后来的一些研究走向。”

　　林栀凑过去看，果然，那些分析精准得可怕。

　　“这个人非常了解你的研究思路。”陆北辰说，“要么是顶尖的植物学家，要么……长期在近距离观察你。”

　　林栀感到后背发凉：“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就在我身边？”

　　“不一定是你认识的人，”沈司珩开口，“但一定是在学术圈内，能接触到你的研究动态的人。”

　　“我查了你所在领域的知名学者，”陆北辰继续说，“但没有找到明显可疑的对象。要么他隐藏得很深，要么……他根本就不是以学者的身份出现的。”

　　房间里的空气再次凝重起来。

　　“还有另一个发现。”陆北辰切换屏幕，调出一张照片，“这是欧洲那场火灾后，当地报纸的报道。注意看这张现场照片的角落。”

　　林栀凑近看。那是一张烧毁的温室废墟照片，在画面左下角的残垣断壁间，隐约能看到一个用焦黑树枝拼成的符号——有点像一朵抽象的花，又像一个变形的字母。

　　“这个符号，”陆北辰放大图片，“在孤儿院火灾的现场报告照片里，也出现过。当时警方认为是孩子们乱画的，但结合这个……”

　　“这是他的标记。”沈司珩沉声说。

　　林栀盯着那个符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这个标记，就像一个死亡签名，出现在她生命中两次重大的灾难现场。

　　而现在，它可能预示着第三次。

　　“我们需要主动出击。”沈司珩忽然说，“不能等他再送下一束花。”

　　“怎么出击？”林栀问。

　　沈司珩和陆北辰对视一眼。

　　“既然他对你的研究这么关注，”陆北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那我们……就给他看点‘有趣’的研究成果。”

　　“你是说……设陷阱？”林栀明白了。

　　“对。”沈司珩看着她，“你不是一直在尝试复原你外婆的‘林氏培育法’吗？我们可以放出一个消息，说你已经取得了关键突破，即将发表重大成果。”

　　“他会忍不住来看的。”陆北辰补充，“这种人，对‘林氏培育法’的执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林栀想了想，点头：“好。但具体怎么做？”

　　“这就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了。”沈司珩站起身，走向书房，“来，我们详细讨论。”

　　林栀和陆北辰跟着走进书房。沈司珩打开投影，调出植物园的平面图。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开始策划一场针对幽灵的围猎。

　　阳光透过书房窗户照进来，照亮了桌上摊开的地图、草稿，和三人认真的侧脸。

　　新的困惑带来新的危机。

　　但也带来了新的希望——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动的猎物。

　　他们要成为猎人。
　　http://www.c8e.cc/58773/10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