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微醺时刻

　　林栀觉得，自己的大脑此刻像是一台被格式化的老旧电脑，CPU过热，风扇轰鸣，屏幕上只剩下两个不断闪烁的大字：完！蛋！

　　夜空中的烟花还在零星地绽放，如同她此刻无法平息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重重敲打在耳膜上。沈司珩的手掌还停留在她的发顶，温度透过发丝，几乎要烫伤她的头皮。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却只换来了他一个沉默的揉头杀，和一个复杂得让她心慌的眼神。

　　这算哪门子回答啊喂！是“是”还是“不是”，给个痛快话行不行！这种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觉，简直比被吊在过山车最高点还折磨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晚风拂过耳畔的微响，以及彼此间近得过分、几乎能感受到对方体温的距离。林栀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刚才难道偷偷抽烟了？）和夜空烟火残留的硝烟味，形成一种独特又令人眩晕的男性荷尔蒙，霸道地侵占着她的感官。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炖的汤，从里到外都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那个……烟花……”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试图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又暧昧的沉默，“挺……挺好看的。” 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找的什么破话题！简直是废话文学十级学者！

　　沈司珩深邃的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闻言，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那弧度浅得像是湖面被微风拂过的一道涟漪，却瞬间让林栀的心跳又漏了好几拍。

　　“嗯。”他总算收回了那只让她心乱如麻的手，插回西裤口袋，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只是眼底残留的些许温度，泄露了刚才那场盛大告白（？）并非幻觉。

　　他转身，看向脚下那片璀璨的城市灯火，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冷硬，又莫名带着一丝落寞。

　　林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挠。不甘心，又有点莫名的委屈。她鼓起勇气，往前蹭了一步，站到他身边，和他一起俯瞰这片他们共同生活的城市。

　　“沈司珩，”她声音很轻，带着微醺后的软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夜风将她的话吹散，又清晰地送到他耳边。

　　沈司珩身形未动，只是搭在栏杆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林栀以为他又要开启“冰山静默模式”。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融在夜风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林栀：“……” ！！！

　　救命！这男人！他是不是偷偷去上了什么“霸总情话速成班”？这种级别的反问句，配上他这副清冷禁欲的皮相，杀伤力简直是核弹级别的！

　　她感觉自己的血条瞬间被清空，大脑再次宕机。

　　需要理由吗？好像……不需要？

　　可是，他们之间明明是从一份冷冰冰的契约开始的啊！互不干涉，各取所需。现在这又送花又挡酒又放烟花又揉头杀的……早就严重超纲了好吗！

　　林栀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语言。酒精和刚才那场极致的浪漫冲击，让她的思维变得迟钝而感性。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小声嘟囔，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是合作吗……”

　　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和困惑。

　　沈司珩侧过头，看着她微垂的脑袋，发顶那个被他揉过的地方，有一小撮头发不听话地翘了起来，随着夜风轻轻晃动，显得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笑意，转瞬即逝。

　　“合作，不能升级吗？”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讨论一份普通的商业合同，“条款，是可以补充和修订的。”

　　林栀猛地抬起头，撞进他幽深的眼眸里。升级？补充条款？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像是揣了一百只兔子在里面开蹦迪派对。

　　“怎、怎么升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沈司珩朝她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危险的程度。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头，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雪松的冷香。

　　“比如，”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增加一些……必要的肢体接触条款？以适应……公众场合的需求。”

　　林栀：“！！！”

　　她的脸“轰”地一下彻底红透，连耳朵尖都烧了起来。必要的肢体接触？！这这这……这算什么补充条款！这分明是……是赤裸裸的调戏！

　　看着她瞪圆了眼睛、一副受惊小动物般的模样，沈司珩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从他的胸腔里震出来，带着愉悦的磁性，在安静的夜空下格外清晰。

　　林栀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笑，不是那种嘲讽的、冰冷的，而是真正的、带着温度的笑声。她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微微弯起的眉眼，看着他唇角那抹清晰的弧度，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原来这座冰山笑起来……这么好看。

　　好看到让她移不开眼，好看到让她心里那头小鹿快要撞成脑震荡。

　　“走吧，”沈司珩止住笑，重新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眼底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风大，该回去了。”

　　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他的手很大，掌心干燥而温暖，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林栀像个小木偶一样被他牵着，亦步亦趋地跟着，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着他刚才那句“必要的肢体接触”和那个短暂却惊艳的笑容。

　　直到电梯下行，失重感传来，她才猛地回过神。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牢牢地包裹着她的。这感觉……好像并不讨厌。

　　甚至……还有点该死的让人安心和悸动。

　　她偷偷抬眼，瞄向身旁的男人。他直视着前方电梯跳跃的数字，侧脸线条依旧冷峻，但紧抿的唇角却似乎柔和了许多。

　　林栀的心，像被泡在温热的蜂蜜水里，一点点地软化，一点点地沉溺。

　　也许……也许这场始于荒唐契约的婚姻，真的可以……升级成不一样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住她的心脏，带着隐秘的期待和无法抑制的甜蜜。

　　微醺的晚风，璀璨过后的夜空，还有手心传来的、他坚定不移的温度。

　　林栀知道，有些东西，从今夜起，已经彻底改变了。

　　而她，似乎……也并不抗拒这种改变。

　　甚至，开始偷偷期待，那份所谓的“补充条款”，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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