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网络崩溃

　　休息室里的空气，前一秒还弥漫着坦白从宽、劫后余生的旖旎与酸涩，下一秒，就被门外骤然响起的、近乎恐慌的敲门声击得粉碎。

　　“林博士！沈总！不好了！出大事了！”张主任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哭腔，比刚才网络瘫痪时还要绝望。

　　林栀猛地从沈司珩怀里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现实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而至。

　　沈司珩松开她，但手依旧自然地牵着她，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张主任面如死灰，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脸色惨白的技术人员。

　　“说。”沈司珩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网络！”张主任语无伦次，“刚刚恢复不到三分钟，又、又崩了！这次比上次更彻底！不仅仅是瘫痪，所有连接现场的终端，包括备用服务器，都、都中了病毒！屏幕全黑了，然后……然后……”

　　他颤抖着指向外面。

　　沈司珩和林栀快步走到休息室门口，望向主会场。

　　刚才还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玻璃温室，此刻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昏暗和死寂。所有的电子屏幕，无论是主舞台的巨大LED，还是两侧的辅助显示器，甚至部分嘉宾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都变成了一片漆黑。

　　而在那纯粹的黑色背景上，用刺目的猩红色字体，滚动着一行令人不寒而栗的英文：

　　**“Little Gardenia, Wele Back. The Ga Begins.”**

　　（小栀子，欢迎回来。游戏开始。）

　　“小栀子”……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淬了冰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林栀记忆深处某个尘封而危险的盒子。她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又是他！那个送白玫瑰的人！

　　沈司珩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他周身的气压在瞬间降至冰点，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刃，扫过全场，带着凛冽的杀意。

　　“对方是有备而来，针对性极强。”技术主管硬着头皮汇报，声音发颤，“病毒代码非常刁钻，我们的常规防护根本不起作用！而且……而且对方似乎能实时监控我们的应对，我们刚尝试启动应急方案，就被立刻掐断！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黑客！”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示威！在这样一个全球瞩目的场合，用这种方式，宣告他的存在，宣告游戏的开始！

　　台下已经彻底乱了套。嘉宾们惊慌失措，媒体记者则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对着漆黑一片的舞台和那行猩红的字拍照、录像。议论声、惊呼声、不满的抱怨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濒临失控。

　　几个竞争对手的代表，虽然也面露惊愕，但眼底深处那抹幸灾乐祸几乎掩藏不住。他们大概觉得，林栀这次是彻底完了，连带着沈司珩和这个项目，都会成为国际笑话。

　　“完了……全完了……”张主任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这下彻底没法收场了……”

　　林栀看着那行刺目的红字，看着台下混乱的人群，看着张主任绝望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刚刚因为沈司珩坦白而升起的那点温暖和踏实，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冲击得摇摇欲坠。

　　恐惧，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来。

　　就在这时，她感觉握住她的那只大手，轻轻用力，将她往他身边带了带。

　　沈司珩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静而快速地说：“别怕，有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无论外面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只要他在，就能为她撑起一片安宁的天。

　　林栀抬头看向他。

　　他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和专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是面对她时的温柔或懊悔，而是属于商界王者沈司珩的、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的锐利光芒。

　　他松开了她的手，但那个短暂的触碰和那句低语，像是一道暖流，注入了她几乎冰封的四肢百骸。

　　对，不能慌。

　　她林栀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被家族排挤，被全网嘲“落魄千金”，被竞争对手陷害……她不都挺过来了吗？

　　现在不过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搞破坏，她身边还站着沈司珩这座……呃，虽然有时候很混蛋，但关键时刻绝对靠得住的冰山靠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PPT没了，网络崩了，现场乱了……但研讨会不能就这么垮掉！这是她的心血，是团队的努力，更是她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舞台！

　　她看向沈司珩，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现在怎么办？”

　　沈司珩对她的快速调整投去一瞥赞许的目光，随即对身后的陈助理（不知何时已如同幽灵般出现）快速下达指令：“第一，立刻切断现场所有设备与外部网络的物理连接，防止病毒扩散和数据窃取。第二，启用我私人卫星电话线路，联系‘暗影’小组，三分钟内，我要这个病毒的来源和破解方案。第三，安抚嘉宾，宣布因不可抗力，会议暂停半小时，提供茶点，稳住场面。”

　　他的指令清晰、迅速，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陈助理立刻领命而去，行动效率高得惊人。

　　“至于你，”沈司珩看向林栀，目光深沉，“准备好脱稿演讲。”

　　林栀一怔：“脱稿？”

　　“对。”沈司珩看着她，语气笃定，“没有PPT，没有数据支撑，就用你的专业知识，用你的逻辑，用你的语言魅力，去征服他们。把你论文里的核心思想，把你对这个项目的热情和理解，全部讲出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相信你可以。”

　　林栀的心脏，因为他这句“我相信你可以”，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这男人……真是懂得如何在关键时刻，精准地戳中她的心巴。

　　“可是……那些复杂的菌群图像和动态数据……”

　　“用语言描述。”沈司珩打断她，“用比喻，用生动的例子。真正的顶尖学者，不需要花哨的幻灯片，也能听懂核心价值。至于那些看不懂还起哄的……”他眼神淡漠地扫过台下几个蠢蠢欲动的竞争对手代表，“不必理会。”

　　林栀看着他镇定的侧脸，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强大信心，胸腔里那股属于科学家的傲气和不服输的劲头，彻底被点燃了。

　　没错！她的研究成果，是她一点一滴做出来的，早已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有没有PPT，她都是那个在专业领域闪闪发光的林栀！

　　“好！”她重重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而明亮，“我讲！”

　　就在这时，台下忽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来自某个一直对林栀项目持怀疑态度的国外学者：

　　“林博士，看来你的‘盛会’变成了一场闹剧！连最基本的网络安保都做不到，让我们如何相信你项目中那些所谓的‘尖端数据’的真实性？或许，这一切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炒作？”

　　这话极其恶毒，几乎是在直接质疑林栀的学术诚信。

　　现场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栀身上。

　　张主任气得脸色铁青，刚要反驳，却被林栀抬手阻止了。

　　她上前一步，走到舞台边缘，尽管没有麦克风，但她清亮而镇定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遍了因为安静而显得空旷的会场：

　　“史密斯教授，”她看向那位发言的学者，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迹象，反而带着一丝从容的微笑，“真正的科学，从不依赖于华丽的包装和万无一失的场地。它存在于实验者的严谨操作中，存在于无数次失败后依然不灭的热情里，更存在于研究者面对突发状况时，依然能保持冷静、清晰阐述自己观点的专业素养中。”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不卑不亢：

　　“网络攻击，是卑劣者试图扰乱秩序的手段，但它无法抹杀我们团队数年来的辛勤付出和已经过同行评议、公开发表的实验成果。如果您对数据真实性存疑，欢迎您在会议结束后，随时到我的实验室，查阅原始数据和实验记录。至于现在……”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

　　“我很乐意，在没有幻灯片辅助的情况下，向各位详细介绍我的研究。这或许，更能考验一位研究者真正的功底。”

　　一番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回击了质疑，又彰显了底气和风度。

　　台下静默片刻，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许多原本中立的学者，都被她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和对科学的纯粹信念所打动。

　　沈司珩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在逆境中依然挺直的脊梁和闪耀的自信，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欣赏与骄傲。

　　这就是他爱上的女人。

　　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能绽放出独一无二的光芒。

　　而那个隐藏在暗处、投放病毒的家伙……

　　沈司珩的眼神再次冷了下来。

　　这场“游戏”，他奉陪到底。

　　他会让那个人知道，动他沈司珩的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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