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无敌的寂寞

　　2026年5月，伦敦。

　　斯坦福桥球场的大灯已经熄灭了。只剩下看台通道里的应急灯投射出几缕惨白的光线，将这座刚刚经历过赛季末狂欢的钢铁巨兽切割得支离破碎。

　　空气中依然残留着香槟发酵后的酸甜味，那是属于“六冠王”庆典特有的、混合了汗水与荷尔蒙的奢靡气息。

　　球场中央。

　　林渊独自一人坐在中圈的发球点上。

　　他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赤裸着上身。五月的伦敦夜风带着凉意，吹在他那身布满细密汗珠和陈旧伤痕的肌肉上，但他似乎毫无知觉。

　　在他的脚边，不再是空空荡荡。

　　那里堆放着一堆金属。

　　英超冠军奖杯、欧冠奖杯（大耳朵杯）、足总杯、联赛杯、世俱杯、欧洲超级杯。

　　整整六座。

　　它们像是一堆被随意丢弃的废铁，凌乱地散落在林渊的脚边。这可是无数球员穷极一生都无法触碰的荣耀，但在今晚，它们只是林渊脚下的垫脚石。

　　如果是两年前，哪怕只是看一眼这些东西，他的血液都会沸腾。

　　但现在，他看着这些代表着足球世界最高荣誉的金属疙瘩，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深深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疲惫与厌倦。

　　这半年，太漫长，也太快了。

　　林渊伸出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世俱杯那金色的底座。

　　“当——”

　　思绪被这声脆响拉回到了半年前的沙特吉达。

　　那个十二月的夜晚，面对南美冠军弗鲁米嫩塞，他甚至都没有出汗。4:0。他像是个无情的监工，看着队友们把巴西人引以为傲的技术碾进尘埃里。

　　“当——”

　　手指又滑到了足总杯的银色把手上。

　　那是三个月前的温布利。又是曼城，又是瓜迪奥拉。那个秃顶的西班牙人在场边急得扯掉了领带，而他在场上仅仅用了一次冲撞和一次直塞，就让蓝月亮整个赛季的努力化为泡影。

　　那时候罗德里绝望的眼神，现在想起来，竟然连一丝波澜都激不起来了。那个曾经被称为“世一腰”的西班牙人，在他面前已经彻底低下了头。

　　联赛提前五轮卫冕、各项杯赛大包大揽……

　　一切都太顺利了。

　　顺利得就像是一场设定好程序的单机游戏，他只需要按下“开始”键，对手就会自动倒下。

　　哈兰德？姆巴佩？亚马尔？

　　这些名字曾经是他眼中的猎物，是他想要撕碎的目标。但在这半年的疯狂收割中，当他真正把“统治”这两个字刻在欧洲大陆的每一寸草皮上时，他发现那些曾经高不可攀的山峰，如今都已经被他踩成了平地。

　　他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赢得毫无争议。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持续的狂喜，而是一种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空虚。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嗜血的屠夫拔出刀，环顾四周，却发现丛林里再也没有一只敢于直视他的野兽，只剩下一群瑟瑟发抖的绵羊。

　　“无聊。”

　　林渊向后一仰，直接躺在了草皮上。

　　草尖刺痛着他的背部皮肤，泥土的腥味钻进鼻腔。他看着伦敦漆黑的夜空，那里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只有厚重的云层压在头顶。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心态发生剧烈波动。】

　　【当前情绪分析：极度空虚、对胜利的麻木。】

　　【恶名值增长停滞。威望值已达俱乐部层面峰值。】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林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系统，你也觉得无聊了吗？”林渊在心里自嘲地问道，“英超，杯赛，世俱杯……这个副本我已经通关了，甚至刷爆了。接下来呢？难道要我为了破纪录去刷数据？那样太没劲了。”

　　系统沉默了几秒钟。

　　随后，一道红色的光幕在他的视网膜上缓缓展开，上面的文字不再是冷冰冰的数据，而是一种带着血腥味的诱惑。

　　【新的征程已解锁。】

　　【目标锁定：北美大陆。】

　　【任务名称：诸神黄昏的终结者。】

　　【任务描述：俱乐部层面的征服已经结束，但在世界的王座上，还坐着旧时代的王。在大洋彼岸，旧时代的残党依然把持着神权，而你的盟友正在走向他最后的刑场。】

　　【你是想做一个偏安一隅的俱乐部之王，还是想做一个统治整个足球世界的唯一暴君？】

　　林渊猛地睁开眼睛。

　　北美。

　　世界杯。

　　这三个字像是一颗火星，瞬间掉进了他那潭死寂的心湖里，原本冷却的血液再次开始升温，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猛地坐了起来，抓起地上的那个世俱杯奖杯。

　　在那光滑的球面上，倒映出他那张冷峻的脸，以及眉骨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那是他在一年前的欧洲杯上留下的。

　　“是啊……”

　　林渊的嘴角慢慢勾起，那是一个危险的弧度。

　　“还有最后一场仗没打呢。”

　　他掏出手机，点亮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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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屏界面是一条两天前收到的短信，来自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短信里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41岁的葡萄牙人正满头大汗地在利雅得的高温下进行着冲刺训练，那双腿上缠满了肌能贴，那是岁月留下的残酷痕迹。

　　配文只有一句：【我在等你。别迟到。】

　　林渊握紧了手机，指节发出爆响。

　　他看了一眼日期。

　　2026年5月25日。

　　距离美加墨世界杯开幕，只剩下最后二十天。

　　那是C罗的最后一舞。

　　也是他这个“暴君”，向着球王宝座发起的最后冲锋。

　　他在切尔西建立了一个王朝，但这还不够。在足球的世界里，只有捧起那座大力神杯，才算是真正的神。

　　而对于C罗来说，那是他一生的执念，也是他最后的救赎。

　　全世界都在等着看这个41岁老人的笑话，等着看他在美加墨的烈日下跑不动、被羞辱、然后狼狈退役。

　　“想看笑话？”

　　林渊站起身，一脚将脚边的一个空矿泉水瓶踢飞。

　　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砸在了广告牌上，发出巨大的回响。

　　“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打脸。”

　　他不需要再证明自己了。

　　现在的他，要去征服。

　　既然英超和欧冠已经容不下他的野心，那就去世界杯，去那个汇聚了全世界最强者的舞台，把那里的秩序也砸个粉碎。

　　“滴答。”

　　一滴雨水落在他的鼻尖。

　　伦敦又下雨了。

　　林渊没有躲避，他任由雨水淋湿头发。他低下头，看着这座陪伴了他三个赛季的斯坦福桥球场。

　　这里的每一寸草皮都浸透了他的汗水和对手的鲜血。这里见证了他从一个“莽夫”进化成“暴君”的全过程。

　　但现在，这里太小了。

　　“再见，伦敦。”

　　他转身走向球员通道，步伐坚定而沉重。

　　而在通道的尽头，那个一直靠在墙边等待的身影，慢慢直起了腰。

　　是穆里尼奥。

　　这位已经满头白发的老帅，手里拿着一把黑伞，却并没有撑开。他看着林渊走过来，看着这个他亲手打造出来的怪物，看着他脚边那堆被视为粪土的奖杯，眼神里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舍。

　　“准备好了？”穆里尼奥问。

　　“准备好了。”林渊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衣领，目光越过穆里尼奥，看向更远的东方，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新战场的方向。

　　“去帮一个老头子，完成他最后的梦想。”

　　林渊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凌厉，那股熟悉的杀气再次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顺便，去见见所谓的球王梅西，看能不能给他拉下神坛。”

　　穆里尼奥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狂放。

　　“去吧，暴君。”

　　穆里尼奥伸出一只手，重重地拍了拍林渊的肩膀。

　　“别给切尔西丢人。让世界看看，什么叫切尔西。”

　　“放心。”

　　林渊推开通往停车场的铁门。

　　门外，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早已等候多时。那是葡萄牙足协派来接他去机场的专车。

　　林渊跨出门槛，将斯坦福桥的荣耀与喧嚣全部关在了身后。

　　雨越下越大。

　　但在林渊的眼中，他已经看到了迈阿密那灼热的阳光，看到了那片即将被他征服的土地。

　　无敌的寂寞？

　　不。

　　那只是风暴来临前，短暂的压抑罢了。

　　新的盛宴，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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