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替补席上的反思

　　十二月中旬的伦敦，天空是一块永远拧不干的灰色抹布。

　　斯坦福桥的看台上，寒风裹挟着湿气，钻进每一个人的骨缝里。林渊坐在替补席后方的球员看台区，身上穿着一件昂贵的阿玛尼黑色羊绒大衣，脖子上围着切尔西的蓝色围巾。

　　这身行头让他看起来像个刚下班的金融城精英，或者是某个来看球的黑手党打手，唯独不像个球员。

　　“这衣服真紧。”

　　林渊扯了扯衣领，那是为了掩盖那条并没有完全系好的领带。相比起那件满是汗臭味和泥浆的44号球衣，这身几千英镑的高定西装让他感觉像是在坐牢。

　　“习惯就好。”坐在他旁边的里斯·詹姆斯拄着拐杖，苦笑着缩了缩脖子，“在这个位置看球，比在场上踢球更折磨人。尤其是……当你只能看着的时候。”

　　林渊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下方的草皮上。

　　由于上一场安菲尔德的红牌，他被禁赛一场。

　　今天的对手是谢菲尔德联。

　　联赛倒数第一，全英超公认的软柿子，进球最少、丢球最多的鱼腩球队。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场切尔西找回自信的虐菜局。媒体预测是3:0起步，球迷们期待着一场大胜来洗刷安菲尔德的耻辱。

　　然而，比赛已经进行了七十分钟。

　　比分牌上那个刺眼的 0:1，让斯坦福桥陷入了一种令人尴尬的死寂。

　　落后的，是切尔西。

　　场面上，切尔西控球率高达78%。蓝色的身影围着谢菲尔德联的禁区狂轰滥炸，看起来热闹非凡。恩佐在中场不知疲倦地调度，凯塞多像个工兵一样来回奔跑，斯特林（如果他今天没偷懒的话）和穆德里克在边路一次次尝试突破。

　　但就是进不了球。

　　相反，在第53分钟，谢菲尔德联那个身高一米九的高中锋麦克伯尼，利用一次简单的角球机会，力压顶替林渊首发的乌戈什库，把球狠狠地砸进了大门。

　　简单，粗暴，有效。

　　“这怎么可能输？”后排的一个小替补球员忍不住嘟囔，“对面那群人技术那么糙……”

　　林渊眯起了眼睛。

　　他的视角从未如此清晰过。

　　站在场上时，他是一头在丛林里搏杀的野兽，视野里只有眼前的猎物和脚下的泥土。但现在，坐在高高的看台上，他拥有了上帝视角。

　　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运气不好。”林渊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面前栏杆上的铁扶手，“是我们自己把自己困死了。”

　　场上，恩佐拿球。

　　这名阿根廷天才环顾四周。谢菲尔德联摆出了9-0-1的大巴阵，禁区前沿密不透风。

　　恩佐想直塞，线路被封死。想分边，对方边后卫已经贴身。

　　无奈之下，恩佐只能选择回传给身后的乌戈什库。

　　乌戈什库接球，抬头，茫然地看了一眼前方，发现没有安全出球点，于是又把球横传给了另一侧的中卫。

　　“U形回旋。”里斯·詹姆斯叹了口气，“我们在外围蹭来蹭去，根本进不去。”

　　林渊看着这一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他在想：如果是自己在场上呢？

　　如果是他在场上，那个丢球肯定不会发生。麦克伯尼那种笨重的中锋，他能把对方顶出底线去。

　　但进攻呢？

　　如果他在场上，恩佐回传给他。他会怎么做？

　　林渊的脑海里瞬间模拟出了画面：他接球，利用身体扛住逼抢，然后……然后大概率也是分边，或者大脚找前锋。

　　他的传球视野是D级。他的长传精度是C级。

　　在安菲尔德，克洛普之所以敢放空他，就是赌他传不出威胁球。而在今天，面对摆大巴的弱队，他这种“工兵型”踢法，除了能保证不丢球，对撕开防线毫无帮助。

　　“我是一堵墙。”

　　林渊在心里喃喃自语，“但我也是一堵挡住自己人视线的墙。”

　　第80分钟。

　　穆里尼奥在场边已经不再咆哮了。狂人双手插兜，背对着球场，看着看台上的球迷。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和苍老。

　　看台上开始出现嘘声。不是针对裁判，也不是针对对手，而是针对这支身价十亿却连副班长都赢不了的切尔西。

　　“把球往前传啊！一群懦夫！”

　　前排的一个大叔愤怒地把手中的围巾摔在地上，“除了横传回传还会什么？林在哪？我们需要那个疯子！”

　　林渊听到了这句话。

　　要是以前，他会觉得这是一种赞美。

　　但今天，这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却像是一种讽刺。

　　人们怀念他，是因为他能带来暴力和血性。但如果只想靠暴力赢球，那切尔西永远只能是一支二流强队。遇到曼城、利物浦这种顶级体系，或者谢菲尔德联这种死守到底的乌龟，暴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第88分钟。

　　切尔西最后一次反击机会。

　　加拉格尔在前场拿球，他拼命想要直塞给前插的雅克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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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脚传球的意图太明显了，力量也太大了。皮球直接滚出了底线。

　　“FUCK！”

　　加拉格尔跪在地上，用力捶打草皮。

　　“如果是德布劳内，这球能传过去。”林渊突然说道。

　　旁边的里斯·詹姆斯愣了一下：“谁？凯文？那是世界第一中场，这没法比。”

　　“如果是B费，哪怕他再软，刚才那个空档也能看到。”林渊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得可怕。

　　“甚至如果是范戴克，他在后场也能送出一脚精准的长传调度。”

　　林渊站了起来。

　　比赛还没结束，但他已经不想看了。

　　结局已定。切尔西将在主场，耻辱性地输给垫底队。这场失利会把之前连克强队的虚假繁荣彻底戳破。

　　“你要去哪？还有补时呢。”詹姆斯问。

　　“去更衣室。”林渊扣上了大衣的扣子，遮住了那条让他窒息的领带，“这里太冷了，看着这群软脚虾踢球，我的血都要凉了。”

　　……

　　当林渊走进空无一人的主队更衣室时，这里安静得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声音。

　　他在自己的衣柜前坐下，没有换衣服，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

　　他闭上眼睛，唤出了系统面板。

　　那个淡蓝色的界面悬浮在黑暗中。

　　【宿主：林渊】

　　【综合评级：A-（英超一流破坏者）】

　　【恶名值：48,000点（此前积累及安菲尔德红牌虽无奖励，但引发的争议带来了持续流量）】

　　【自由属性点：2点】

　　他的视线掠过那一排排华丽的数据：

　　【身体对抗：98（S ）】

　　【体能：93（S）】

　　【防守意识：88（A）】

　　【侵略性：99（MAX）】

　　这些红色的数据条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然后，他的视线停在了下面那一排惨淡的绿色数据上：

　　【短传精度：65（D ）】

　　【长传精度：60（D）】

　　【视野：55（E）】

　　【盘带：72（B-，虽然有推进技能，但脚下活依然粗糙）】

　　这就是现在的他。

　　一个极度偏科的怪物。

　　以前他以此为荣，觉得自己只要把人撞飞就行了。传球那是恩佐的事，进球是前锋的事。

　　但安菲尔德的惨败和今天这场看台上的冷眼旁观，像两记耳光，把他抽醒了。

　　在这个体系化的现代足球里，短板效应是致命的。只要他还有一个明显的短板，对手就会那是死穴，往死里打。克洛普做到了，以后的瓜迪奥拉、阿尔特塔也会做到。

　　“我想赢。”

　　林渊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能推开哈兰德，能拎起B费，但却传不出一个像样的手术刀直塞。

　　“我不想再坐在看台上，像个废物一样看着球队输给这种垃圾队伍。”

　　更衣室的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哭泣声。那是输球后的队友们回来了。

　　林渊没有理会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在意识深处，做出了一个决定。

　　“系统。”

　　【宿主请讲。】

　　“打开属性商城。”

　　林渊的声音在意识里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要把所有的恶名值，全部用掉。”

　　“我要买那个东西。”

　　他的目光锁定在技能树的一个灰暗的分支上。那个分支并不属于“防守系”或者是“野兽系”，而是属于那些优雅的大师们——皮尔洛、哈维、阿隆索。

　　那是他曾经最鄙视的“软技术”。

　　但现在，他要把这块拼图，硬生生地塞进自己这具钢铁躯壳里。

　　门被推开了。

　　穆里尼奥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球员们。

　　当他们看到坐在角落里、西装革履却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林渊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林渊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

　　“都在哭丧着脸干什么？”

　　林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输了一场而已，天还没塌。”

　　他走到战术板前，拿起笔，在那个代表后腰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然后重重地打了一个叉。

　　“下一场，我回来。”

　　“这种像便秘一样的比赛，不会再有了。”

　　穆里尼奥看着他，眼神微微一动。作为世界顶级名帅，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林渊身上的变化。那种纯粹的暴戾似乎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野心。

　　如果说以前的林渊是一把生锈但沉重的铁锤。

　　那么现在，这把铁锤似乎想要把自己打磨成一把锋利的战斧。

　　“那就证明给我看。”穆里尼奥低声说道。

　　林渊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进了理疗室。

　　今晚，他要加班。在系统里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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