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一封家信沾沙血,万句心声破议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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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大吴会典?礼志》载:“成武朝,谢渊整军器、汰老弱、革世袭,强军之策日进,然勋贵以‘操之过急’非议,谓‘恐扰京师安定’。时英国公为首,联李嵩、刘焕等,欲借朝堂发难,阻改革之程。”
成武早朝,太和殿铜钟余韵未散,英国公便执 “国库耗竭、民力难支” 之辞,于丹陛前讽谢渊 “新弩量产与团营扩训并行,操之过急恐生变”;李嵩捧《户部粮饷册》附议,册页边缘磨出的毛边,显是昨夜反复摩挲演练之迹;刘焕则以 “江南农户迁徙” 为由,暗指强军将致民怨。
谢渊早察其谋,此前命玄夜卫北司遍历边军营地,收集士卒家书百余封 —— 纸页或沾着宣府卫的沙尘,或浸着大同卫的雪水,甚者带着斥候阵亡时的淡血痕,皆述 “瓦剌犯边之苦、盼强军保家” 之愿。朝堂之上,谢渊展家书于丹陛,内侍读信时声带颤,百官默然垂首,萧栎终拍案斥勋贵 “只谋私产,不顾士卒死活”,准强军之策续行。此案暗合明代 “于谦以边民诉愿驳勋贵非议” 的历史实态,更揭封建朝堂 “勋贵锢利轻社稷,直臣持心护黎元” 的沉疴,彰显 “民心即军情,军情即国运” 的真理。
丹陛铜钟余韵凉,紫袍私语阻戎装。
一封家信沾沙血,万句心声破议章。
旧弊难除因利锁,新策欲行赖公肠。
直臣此日持民愿,不教强军付渺茫。
辰时将至,太和殿外的铜钟尚未撞响,晨雾还缠在殿檐的兽吻上,沾得檐角铜铃泛着湿冷的光。殿外的青石阶上,玄夜卫校尉按刀而立,玄色劲装的衣摆扫过阶缝里的枯草,没有半分声响 —— 按谢渊昨夜吩咐,今日需格外留意勋贵府的人,防着他们早朝前置喙。
谢渊立在殿门西侧的廊下,绯红官袍外罩的墨色鳞甲,肩甲处岳峰旧年的箭痕被晨雾浸得微暗。他左手握着那卷家书,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最外层的信封 —— 那是宣府卫士卒陈三的信,粗麻纸的边缘还沾着几粒宣府卫的黄沙,是上月玄夜卫密探从边地驿站取回时带的。当时密探还说,陈三送这封信时,手指冻得红肿,却反复叮嘱 “一定要交到谢大人手里,求大人快造新弩”。
“谢大人,” 兵部侍郎杨武轻步走来,声音压得极低,“秦飞刚让人递信,英国公的长史一早就在殿外角落私语,似在联络宗室亲王的侍从,怕今日早朝要借亲王之口施压。”
谢渊点头,目光扫过殿外东侧的阴影 —— 那里果然有个穿青色袍服的人,正对着鲁王的内侍比划,手指动作隐晦,像是在确认什么。“知道了,” 他将家书往袖中紧了紧,指尖触到那封沾着血痕的绝笔信,李二的字迹虽只半行,却似带着边地的寒风,“你去吏部侍郎张文那边递个话,若李嵩拿‘户部粮饷’说事,让他记得提去年江南水灾的赈灾银 —— 英国公府当时捐了五十两,却私占了三百亩赈灾田,这笔账,该算算了。”
杨武应声离去时,晨雾渐散,远处传来铜钟的第一响,沉闷的钟声裹着风,掠过太和殿的盘龙柱,像是在为今日的朝堂之争,敲下第一记伏笔。谢渊深吸一口气,迈步向殿内走去,袖中的家书沉甸甸的,似装着边地十万士卒的性命与期盼。
太和殿的铜钟刚撞过第三响,余韵绕着殿内的盘龙柱打转,落在百官的官袍上。谢渊立于武官首列,绯红官袍外罩的墨色鳞甲,肩甲处留着岳峰旧年抗瓦剌时的箭痕 —— 那道凹痕深逾半寸,边缘磨得发亮,是他昨夜特意用细布擦拭过的,指尖抚过便能觉出甲片里嵌着的细小红锈,像在无声提醒:今日之争,非为己功,实为守边士卒的性命。
袖中那卷家书沉甸甸的,纸页边缘被他反复摩挲得发毛。最外层是宣府卫士卒陈三的信,信封用粗麻纸糊的,沾着几点沙尘,是从边地驿站一路颠簸来的;里面夹着大同卫士卒周铁的信,信纸一角浸着淡褐色的痕迹,玄夜卫密探说,那是周铁媳妇躲菜窖时沾的霉斑,他写信用的墨,是用灶灰和着雪水调的。谢渊指尖按在这些信上,能觉出纸页的粗糙,像边地士卒皲裂的手掌 —— 这些,才是他今日最硬的底气。
殿外晨光渐亮,透过窗棂洒在英国公的紫袍上,玉带扣泛着冷光。英国公立于勋贵列首,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玉带扣上的兽纹,目光扫过谢渊时,带着几分不屑。昨夜秦飞送来的密报还在袖中发烫:英国公府私兵近日增编两百人,皆配安南神枪,光是打造枪杆就用了三十根上好的楠木,耗费银两千两 —— 他口中的 “国库空虚”,从来都只针对强军,不针对自己的私产。
萧栎身着明黄龙袍,缓步走上龙椅,腰间的玉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谢渊身上,带着几分探询 —— 昨日谢渊递上 “新弩量产加至每月三百把” 的奏疏时,他便知今日必有一场硬仗。
“近日新弩量产、团营扩训皆在推进,诸卿有何建言,可畅所欲言。” 萧栎的声音刚落,英国公便迈着方步出列,袍角扫过地砖,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躬身时,紫袍下摆展开,露出里面绣着的暗纹云鹤 —— 那是逾制的纹样,按《大吴律?舆服志》,公侯服饰不得用云鹤纹,可他仗着先祖军功,素来无人敢管。
“陛下,臣有奏。” 英国公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沉稳,“谢大人推进强军之策,本意虽善,然新弩每月造两百把,需精铜三千斤、银五百两;团营扩训至十二万,每月增粮饷三千石。如今国库因边战已空,去年江南水灾又耗银五万两,如此操之过急,恐耗竭民力,生变乱之虞啊!” 他说罢,还特意扫了眼列中的宗室亲王,鲁王微微点头,显是早被他说动。
李嵩即刻出列,双手捧着《户部粮饷册》,册页因常年翻阅已泛出黄色,边角磨得发毛。“陛下,英国公所言极是。” 他翻开册页,指尖点在 “成武二十一年四月粮饷” 一栏,“上月边军粮饷已拨三万石,本月再增团营粮饷,国库余粮仅够三月之用。若再强行推进,恐需加征赋税 —— 臣昨日接江南布政使奏报,已有农户因赋税稍增而迁徙,若再加征,恐生民变!”
刘焕也跟着躬身,他的官袍比旁人略新,是上月刚做的,领口还绣着精致的兰草纹。“臣掌户籍,深知民间疾苦。” 他垂着眼,声音压得极低,“山东、河南去年歉收,农户本就艰难度日,若因强军再加征,恐会动摇国本,望陛下三思。”
殿内窃窃私语声渐起,有的官员皱着眉,有的则频频点头 —— 勋贵与两部尚书联名反对,又搬出 “民力”“国库” 这般重话,不少人觉得 “暂缓” 才是稳妥之策。谢渊站在原地,指尖仍按在袖中家书,未即刻反驳 —— 他知道,此时若只论 “强军必要”,难破这层层包裹的私议,需用更沉的东西,砸醒这满朝的权衡与私心。
巳时初刻,萧栎眉头微蹙,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谢卿,英国公、李尚书所言,你可有应对?”
谢渊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那卷家书,解开系着的麻绳 —— 麻绳是边地常见的黄麻,上面还沾着几点干草屑。他先拿起最外层的陈三家书,递向内侍:“陛下,此乃宣府卫士卒陈三的家书,臣请内侍读与诸卿听 —— 陈三的家乡上月遭瓦剌劫掠,弟弟战死,母亲失踪,这封信,是他在哨所借着马灯写的。”
内侍接过信,展开时能觉出纸页的薄脆,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爹、娘:瓦剌骑兵上月掠了咱们村,房子烧得只剩梁,弟为护娘,被马刀砍在肩上,没挺过来…… 娘不知逃去了哪,我问过路过的商队,都说没见过。” 内侍的声音渐渐发颤,“俺在宣府卫当斥候,每次出去都怕回不来 —— 咱们的旧弩射不透瓦剌的甲,上次三名斥候兄弟,就是被安南神枪射中的,眼睁睁看着他们倒下,却救不了…… 谢大人在造新弩,俺天天盼着新弩早来,好杀贼,好去找娘…… 若新弩能早来一月,弟或许还能等着我回家……”
“够了!” 英国公突然喝止,脸色发白,却仍强撑着,“此乃个别士卒之语,不能代表万民之心!边地偶有劫掠,本是常事,何需因个别案例,便劳民伤财造新弩?”
“个别?” 谢渊冷笑一声,将余下的家书悉数铺在丹陛前的案上 —— 百余封家书堆成小丘,有的信封上还盖着驿站的火漆印,有的信纸折痕处已磨破,露出里面的字迹;最底下那封,信纸边缘沾着淡褐色的血痕,是宣府卫斥候李二的绝笔,他中安南神枪身亡后,亲兵从他怀中找到的,信只写了一半,墨渍晕开,“新弩…… 快…… 杀贼…… 护家……” 四个字格外清晰。
谢渊弯腰拿起那封血信,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内烛火微微晃动:“英国公说‘个别’,那请问,多少士卒的死,才算‘不个别’?李二斥候中枪时,年仅十九岁,他的家书还没写完,就再也回不了家;陈三的弟弟,才十五岁,为护母亲死在瓦剌刀下,他连新弩的样子都没见过!” 他转向李嵩、刘焕,“李尚书说‘国库空虚’,可你去年为其子修府第,用了五十根楠木,耗银五千两;刘尚书说‘民力难支’,可你私占漕运屯田三百亩,年收租银三百两,这些银钱,若用来造新弩,能造二十把,能护多少士卒的命?”
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此时快步出列,双手捧着一份密报,封蜡上印着玄夜卫的虎头纹。“陛下,玄夜卫查到,英国公府私兵近日增编两百人,皆配安南神枪,耗费银两千两;李嵩尚书之子的府第,逾制建有三层箭楼,按律当拆,罚银三千两;刘焕尚书私占的屯田,实为元兴年间军田,按律当收归国库,年租银充作边军粮饷。” 秦飞将密报递上,“这些证据,皆有玄夜卫密探的口供、地方官的勘验记录,绝无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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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英国公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找不到反驳之辞 —— 密报上的每一笔开销、每一处逾制,都写得清清楚楚,连他私兵神枪的枪杆材质,都标注得明明白白。李嵩的手微微发抖,《户部粮饷册》从手中滑落,“啪” 地砸在地砖上,册页散开,露出里面夹着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英国公府需粮百石,下月从国库拨”。
萧栎弯腰捡起那张纸条,指尖捏着纸条的边缘,指节泛白。他翻看案上的家书,每一封都读得极慢,指尖抚过那些带着泪渍、血痕的字迹,声音带着几分沉痛:“朕竟不知,边军士卒如此苦,而你们 ——” 他指着英国公、李嵩、刘焕,“却只顾着自己的私产,私兵逾制、府第逾制、侵占军田,还好意思说‘国库空虚、民力难支’!你们的良心,都被私利吞了吗?”
英国公、李嵩、刘焕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砖,声音发颤:“陛下恕罪!臣一时糊涂,求陛下开恩!”
“糊涂?” 萧栎将家书重重拍在案上,纸页发出脆响,“你们不是糊涂,是自私!谢卿推进强军,是为护士卒、保百姓、固江山,何来‘操之过急’?” 他看向谢渊,语气缓和了些,“谢卿,新弩量产加至每月三百把,团营扩训至十五万,所需银粮,从勋贵逾制罚银、私占屯田租银中出,不得加征百姓赋税!”
“陛下圣明!” 百官齐声应和,声音震得殿内盘龙柱上的灰尘微微飘落。
谢渊躬身道:“陛下,臣还有一请 —— 恳请将这些士卒家书供奉于团营忠勇祠,让后世士卒皆知,强军之路,是用他们的血泪铺就;让朝堂百官皆知,任何时候,都不可忘了边地的苦、士卒的盼。”
萧栎点头:“准奏!让这些家书,永远警醒朕,警醒满朝文武,不可忘本,不可负民!”
早朝散后,谢渊捧着家书走出太和殿。阳光洒在纸页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 —— 陈三的期盼、李二的遗憾、周铁的牵挂,都在阳光下闪着光。岳谦、杨武、秦飞迎上来,岳谦身着从二品都督同知的官袍,甲片上还沾着晨练的汗渍:“大人,今日这一战,打得漂亮!那些勋贵总算知道,士卒的心声,不是他们能压下去的。”
谢渊轻轻抚摸着家书,摇了摇头:“不是我打得漂亮,是这些信的力量。你看这纸,是边地最粗的麻纸;这墨,是灶灰调的雪水;可里面写的,是最真的民心。我们在朝堂若不能为他们争,便对不起他们在边地流的血。”
秦飞递上一份新的密报,上面写着 “定国公府近日私购铜料,似有私造新弩之意”。谢渊冷笑一声,将密报折好:“告诉定国公,若他敢私造军器、私兵逾制,今日英国公的下场,便是他明日的结局。另外,让张启主事即刻整理全国勋贵私占军田、逾制府第的名录,三日之内呈给陛下 —— 强军之资,不能只靠罚这三人,要让所有谋私的勋贵,都付出代价。”
杨武看着家书,眼眶微微发红:“这些士卒,有的比我儿子还小,却已在边地拼命。我们定要加快新弩制造,让他们早日用上,少流血。” 谢渊点头:“明日我便去工部铸器局,盯着工匠们赶工 —— 多造一把新弩,士卒们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谢渊带着家书前往团营忠勇祠。祠宇坐落在团营西侧,红墙灰瓦,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子,是永熙帝年间所造。推开祠门,香火的味道扑面而来,正中供奉着岳峰等战死将领的牌位,木质牌位上刻着他们的姓名、官职、战死之地,泛着岁月的光泽。
谢渊将家书整齐摆放在供桌左侧,与牌位相对,又点燃三炷香,躬身行礼:“岳将军,诸位英烈,这些是边地士卒的家书,是他们的盼,也是我们的责。我谢渊在此立誓,定不负你们的牺牲,定让新弩早日护边,定让大吴强军,定让百姓安稳,定让瓦剌不敢再犯!”
香灰落在供桌上,与家书的纸页相映。殿外传来脚步声,是团营的士卒们自发赶来 —— 他们刚结束晨练,甲片上还沾着尘土,手里捧着刚领到的新弩零件,见谢渊在此,纷纷躬身行礼:“谢大人!”
谢渊转身,望着这些年轻的面孔 —— 有的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疤,有的手掌因握枪而磨出厚茧,却个个眼神坚定。“兄弟们,” 他拿起一封家书,声音温和却有力,“这是宣府卫陈三兄弟的信,他的弟弟没了,母亲失踪了,却还在盼着新弩,盼着杀贼护家。我们练强兵、造新弩,不是为了朝堂的虚名,是为了让更多像陈三这样的兄弟,能活着回家,能护住他们的亲人!”
“护家!杀贼!” 士卒们齐声高呼,声浪震得祠内的烛火剧烈晃动,也震得谢渊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 —— 只要有这些士卒在,有这些心声在,再大的阻力,也挡不住强军的步伐。
谢渊前往工部铸器局。作坊里炉火正旺,橘红色的火光映得整个作坊暖融融的,工匠们光着膀子,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铜料上,发出 “滋啦” 的声响。老工匠王师傅见谢渊来,放下手中的锤子,手上的老茧比铜料还硬:“大人,按您的要求,我们加了夜班,今日已造出五十把新弩,每把都试射过,能穿透三层铁甲,明日一早就能送往前线。”
谢渊走到铸弩炉前,伸手摸了摸刚铸好的弩臂 —— 精铜材质泛着冷光,表面打磨得光滑,却能觉出内里的坚实。“王师傅,辛苦你们了。” 他指着弩臂上的凹槽,“这个卡槽还要再打磨一下,确保弩弦卡得牢,士卒们在边地用,不能出半点差错。”
周瑞站在一旁,身着正三品工部侍郎的官袍,神色尴尬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早朝的事已传遍京师,他若再敢拖延,便是自寻死路。“大人放心,” 周瑞躬身道,“下官已让工匠们每造一把新弩,都经过三次试射、两次打磨,确保万无一失。另外,下官已派人去江南调运精铜,下月就能到,绝不会耽误新弩量产。”
谢渊没再多说,只拍了拍王师傅的肩膀:“王师傅,这些新弩,是边地士卒的命。我知道铸弩辛苦,兵部已奏请陛下,给工匠们每月加二两月钱,让大家能安心造弩。” 王师傅闻言,眼睛一亮,连忙躬身:“谢大人!多谢大人体恤!我们定不负大人所托,造最好的新弩!”
谢渊返回兵部衙署。案上已摆着团营扩训的章程,杨武正在整理新选士卒的名册,名册上记着士卒的籍贯、年龄、特长 —— 有的擅长射箭,箭术能百步穿杨;有的擅长骑马,能在马背上开弓;有的擅长锻造,能修补简单的兵器。
“大人,新选的士卒多是贫苦农户的子弟,还有些是边军退役的老兵。” 杨武递过名册,“老兵们经验足,正好能带带新兵,三个月内定能形成战力。” 谢渊翻看名册,见其中一页写着 “赵虎,十八岁,宣府卫人,父战死边地,愿承父志护边”,眼眶微微发热 —— 这些孩子,都是为了守护家乡才来当兵,他绝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秦飞送来消息:“大人,英国公已按陛下旨意,削去一半俸禄,私兵减至百人;李嵩、刘焕也缴纳了罚银,五千两已存入兵部军器库;定国公府听闻消息,已停止私购铜料,遣散了逾制的私兵。” 谢渊点头:“这只是开始,日后还要盯着他们,不能让他们再兴风作浪。另外,让玄夜卫多去边地走走,收集更多士卒的家书和战报,若有新的情况,即刻禀报。”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棂洒在案上的家书和名册上,泛着温暖的光。谢渊走到窗前,望着团营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士卒们的操练声 ——“一二一!杀!” 声浪裹着风,带着股蓬勃的朝气,像极了那些家书中的期盼。他知道,强军之路还很长,还有很多阻力要破,还有很多军器要造,还有很多士卒要练,但只要有这些家书的支撑,有这些士卒的信任,有陛下的支持,他定能走下去,定能让大吴的军威,传遍四方。
申时初刻,谢渊召集群僚在兵部议事厅议事。厅内烛火通明,案上摆着新弩量产计划、团营扩训章程、边军战报、士卒家书,还有刚整理好的勋贵逾制名录,满满当当。
“接下来,我们要分三步走。” 谢渊指着案上的文件,语气坚定,“第一步,加快新弩制造,本月起每月造三百把,优先送宣府卫、大同卫,确保边军先用上;第二步,推进团营扩训,按《操典》严训,老兵带新兵,三个月内完成基础训练,半年内形成战力;第三步,彻查全国勋贵私占军田、逾制府第,罚银充作强军之资,军田收归国库,租银用作边军粮饷 —— 绝不能让百姓多交一分税,却让勋贵占尽便宜。”
岳谦躬身道:“大人放心,团营扩训的操练,末将定亲自督阵,每日巡查各营,不让一人偷懒,不让一处敷衍。” 杨武道:“新弩的分发,下官会与边军、团营的将领对接,每一把新弩都登记在册,确保用到实处,不被私用。” 秦飞道:“勋贵的动向,玄夜卫会全程监控,若有谁敢私藏军田、私造军器,即刻拿下,绝不姑息。”
谢渊满意地点头:“好!我们各司其职,齐心协力,定让强军之策落地生根。记住,我们练强兵、造新弩,不是为了朝堂的争斗,是为了让边地的士卒能活着回家,是为了让京师的百姓能安稳生活,是为了让大吴的江山能固若金汤。”
议事结束后,谢渊独自留在议事厅,翻看那些家书。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纸页上,陈三的字迹、李二的血痕、周铁的期盼,都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想起宣府卫的风沙、大同卫的雪,想起那些年轻的面孔,心中愈发坚定:无论前路有多少阻力,他都要走下去,因为他身后,是无数士卒的命,是无数百姓的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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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三刻,谢渊洗漱完毕,躺在床榻上,却没有立刻睡着。脑海中反复回放今日朝堂的场景 —— 英国公的傲慢、李嵩的狡辩、刘焕的心虚,内侍读信时的颤抖,百官的沉默,陛下的震怒,还有那些家书带来的震撼。他想起李二那封没写完的信,“新弩…… 快……” 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心上 —— 士卒们等不起,边地等不起,大吴的江山也等不起。
窗外的月光洒在案上的家书,泛着淡淡的光。谢渊知道,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去工部督促进度,去团营视察扩训,整理勋贵逾制名录,准备呈给陛下的奏疏…… 但他不觉得累,因为他知道,每多做一件事,强军的步伐就快一步,士卒的安全就多一分,百姓的安稳就多一分。
渐渐地,谢渊进入梦乡。梦中,他看到新弩送到了宣府卫,陈三握着新弩,一箭射穿了瓦剌的铁甲;周铁骑着战马,带着士卒们冲锋,瓦剌兵败撤退;李二的牌位前,放着一把新弩,旁边摆着他没写完的家书,信纸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是在说 “够了,够了……”
天快亮时,谢渊醒了。窗外传来团营士卒的晨练声,“一二一!杀!” 声浪裹着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团营,心中充满了希望 —— 新的一天开始了,强军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片尾
两月后,宣府卫的秋风裹着沙,吹过刚修好的哨所。陈三握着新弩,指腹摩挲着精铜弩臂,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弟弟生前最爱玩的铜弹弓。三日前,新弩送到时,整个卫所的士卒都围了过来,老卒王大叔摸着弩臂,眼泪都掉了下来:“这玩意,能穿三层甲,俺们再也不用怕瓦剌的铁壳子了!”
昨日清晨,瓦剌一小队骑兵来犯,陈三握着新弩,在百步外瞄准为首的瓦剌将领。弩弦 “咔” 地绷紧,松手的瞬间,箭如流星,穿透那将领的铁甲,钉在他的肩胛上。瓦剌骑兵大乱,边军趁机冲锋,斩敌十余人,缴获战马五匹。
黄昏时,陈三坐在哨所里,借着夕阳写家书。他用的是兵部送来的细棉纸,墨也是上好的松烟墨 —— 谢大人说,士卒写家信,得用好些的纸笔。“爹、娘:新弩到了,俺用它杀了瓦剌的将领,替弟报了仇…… 昨日商队来,说在大同卫看到娘了,俺已托人去接,等俺再立些功,就请假回家看娘……” 写完信,他将纸折好,塞进信封,信封上写着 “呈谢大人转陈家村”—— 他知道,谢大人会把信亲手交给驿站,就像上次那样。
同一时刻,团营忠勇祠里,几个新来的士卒正对着供桌上的家书鞠躬。祠祝老周拿着鸡毛掸子,轻轻拂去信上的灰尘,对士卒们说:“这些信,都是边地的兄弟写的,谢大人说,看着它们,就知道为啥要练强兵、造新弩。” 士卒们点点头,目光落在李二那封沾着血痕的信上,轻声念着 “新弩…… 快…… 杀贼…… 护家……”,声音里满是坚定。
兵部衙署内,谢渊翻看着宣府卫送来的战报,陈三的名字赫然在列。他拿起案上的信封,上面是陈三熟悉的字迹,嘴角微微上扬。窗外,夕阳正落,余晖洒在《大吴律?军器志》上,书页上 “新弩量产,边军无忧” 的批注,泛着淡淡的光 —— 这是他昨日刚加的,也是对那些家书最好的回应。
卷尾语
兵书斥非议案,以晨雾中的朝堂博弈始,以宣府卫的新弩杀敌终,短短两月,却浓缩了 “公心破私议、民心固强军” 的壮阔历程。谢渊未因勋贵联名施压而退,未因 “国库”“民力” 之辞而惑,始终以士卒家书为镜,以边地疾苦为秤,终让强军之策冲破私利的藩篱 —— 此案暗合明代 “于谦以边民诉愿定京营革新” 的历史风骨,更揭示出封建时代强军治国的核心真理:民心为强军之基,公心为治国之本,任何漠视百姓疾苦、锢于私利的议论,终会被血泪写就的民心所击碎。
从制度维度观之,此案不仅是一场朝堂之争,更推动了大吴军制的深层变革:勋贵私占的元兴年间军田被尽数收回,纳入国库统一调度,每年可为边军增粮饷五千石;私兵管控条例得以修订,公侯私兵规模被严格限定在百人以内,军器私造被明令禁止;更重要的是,“士卒家书入忠勇祠” 成为定制,每届新兵入营,必先拜读家书,明 “护家即护国” 之理 —— 这些变革,皆源于谢渊对 “民心即军情” 的深刻认知,也为后世大吴边防的稳固奠定了制度根基。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渊以士卒家书驳勋贵非议,帝悟,准强军续行。后新弩破瓦剌,边民安,皆渊之力也。” 这段记载,不仅是对谢渊个人的褒奖,更道出了一个永恒的镜鉴:直臣之勇,不在敢抗权柄,而在敢为万民争;强军之策,不在穷兵黩武,而在与民同心。团营忠勇祠的家书虽会泛黄,但其承载的 “民心不可负” 的信念,终将永远警醒着后世的治国者 —— 唯有将百姓的期盼、士卒的血泪刻在心上,方能铸就真正的强军,守住万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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