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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晒太阳的人开始数影子里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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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照片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小满那瞬间僵硬的肌肉线条。

  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爷爷的爷爷估计还在穿开裆裤。

  但这不妨碍我现在正被三十八度的高温烤得滋滋冒油。

  我是个地脉意识,按理说应该心静自然凉,但今年这夏天来得邪乎,像是老天爷拿了个吹风机对着青山市的脑门猛吹。

  从入夏开始,我就发现自己有点“漏气”。

  主要表现在南墙根底下。

  按日晷的规矩,我的影子——也就是那棵老槐树的投影,应该在下午两点整盖住墙角那块青砖。

  但这几天,我总是憋不住。

  早一分钟,早两分钟……到了今天,我早到了整整七分钟。

  这七分钟的时差里,我的影子不再是一团死黑,而是像块放久了的瑞士奶酪,全是眼儿。

  小满这小子,最近也不正常。

  他不在办公室吹空调,天天顶着个草帽蹲在墙根底下,手里攥着个烂得掉渣的笔记本,跟个偷地雷的似的。

  他在数数。

  我把视线——也就是地底下的感知网——凑过去瞅了一眼。

  好家伙,他在数我影子里那些漏光的斑点。

  “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小满一边数,一边用炭笔在纸上画正字,汗珠子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滴,他也顾不上擦。

  我也跟着数了一下。三十六个。

  更有意思的是,这三十六个光斑不是死的。它们在一呼一吸。

  那个频率,我熟。

  那是后院育婴室里,那三十六个刚送进来的小屁孩的心跳声。

  平均每分钟一百二十下,跟这些光斑闪烁的节奏严丝合缝。

  我这才反应过来,合着我现在不仅是这块地的保安,还成了个人形心率监测仪?

  这事儿小满没敢声张,估计是怕把我也当成个什么新型怪谈给上报了。

  直到阿竹这丫头打破了僵局。

  那天下午放学,别的孩子都去抢滑梯了,就阿竹一个人溜到了南墙根。

  她把书包往地上一扔,蹲在小满刚才蹲过的地方,歪着脑袋盯着那一地的碎光斑。

  “爷爷!”她突然冲着墙上的树影喊了一嗓子。

  我心里一哆嗦。

  丫头,我才二十七,虽然现在形态是个几百年的老槐树,但咱辈分能不能别乱得这么离谱?

  “今天有三十七个光点!”阿竹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其中最亮的一个,“那个新来的胖弟弟今天不发烧了,对不对?”

  我愣了一下。

  确实,育婴室那个发烧了三天的小胖墩,刚才退烧了,心跳稳了下来,所以我这里的投影多了一个稳定的光斑。

  我没忍住,控制着那个光斑,“啪、啪、啪”连闪了三下。

  阿竹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出去两米远。

  但没过两秒,她又跑回来了,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

  “你答我了!”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把地上的沙子抹平,重新写了个数字:“三十六?”

  我没动静。那是错的。

  “三十七!”

  “啪、啪、啪。”光斑再次闪烁。

  “加一就闪,减一就不理。”阿竹拍了拍手上的土,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知道你的规矩了。”

  从那天起,这成了阿竹的必修课。

  每天放学,她都得来跟我汇报一下人数。

  有时候是入院的人数,有时候是食堂今天煮了几个鸡蛋。

  这事儿很快就被那帮大人发现了。

  共枕这个叠梦师,也就是大家口里的神棍,第一时间把她的精神触角伸进了地底。

  她在我的根系网络里游走了一圈,退出来的时候,脸白得像张纸,但眼神却是兴奋的。

  “这不是灵异现象。”共枕把小满拉到一边,指着那些光斑,“这特么是生物电信号。老陈把自己搞成了个分布式服务器。”

  小满听得一愣一愣的:“说人话。”

  “他的意识不在树干里,也不在地底下。”共枕点了点脚下的泥土,“他把自己的念头拆碎了,藏在每一根菌丝、每一条根须的连接点上。那些光斑,就是数据传输的节点。”

  她顿了顿,看着还在跟影子玩“猜数字”游戏的阿竹,叹了口气:“他不是在玩。他是在练习怎么跟活人说话。只不过他现在没嘴,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摩斯密码都比这高级。”

  “那咋整?”小满问。

  “开课。”

  说话的是根语者石耳。这老头手里抓着一把土,正在那闻味儿。

  “这土变了。”石耳把那把土搓开,里面隐约泛着点银光,“微量元素严重超标,特别是银和硒。在古代,这种土叫‘养灵土’。”

  他把土撒回去,拍了拍手:“这不是自然演变的。是有人在一点点把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存货,吐出来反哺给这块地。他在准备迎接新生命。咱们不能让他唱独角戏,得教孩子们怎么看懂这些信号。”

  于是,安宁病院多了一门奇怪的课程——“光语课”。

  没有课本,没有考试。

  每天黄昏,一群小萝卜头排排坐,对着一面墙,数影子里的光点,学着分辨哪一次闪烁是“早安”,哪一次是“别去那儿”。

  我也挺享受这种互动的。

  虽然累了点,每次控制光斑都要消耗不少地气,但听着那帮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心里头那个空荡荡的洞,好像被填上了一点。

  直到夏至那天傍晚。

  天边的火烧云红得像血,把整个院子都染成了橘红色。

  阿竹今天没数数。

  她背着手,站在我的影子里,影子拉得很长,把她小小的身子完全罩住了。

  “爷爷。”她轻声喊。

  我控制着光斑闪了一下,意思是“在”。

  “我也想长在这里。”她突然说,声音不大,但很笃定,“等我老了,头发白了,牙掉光了,我也天天搬个小马扎坐在这儿看你。”

  风突然停了。

  院子里的知了也不叫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那几千条根系都在微微发颤。

  这丫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承诺。

  对于我们这种活在时间夹缝里的存在来说,承诺比黄金还重。

  我没法说话,也没法告诉她这路有多难走。

  我只能调动起全身的力气,甚至透支了未来三天的地气。

  下一秒,影子里那三十七个杂乱无章的光斑,同时亮起。

  没有闪烁,没有跳动。

  就是长亮。

  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第七秒结束,所有光芒瞬间熄灭。

  阿竹愣住了。她不懂这个信号。

  但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看到了那些光斑最后熄灭时,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像流沙一样聚拢,最后卷起了地上的一小撮草木灰。

  风一吹,灰散了,但在散开之前,它们在地砖上拼出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那是当年老皮教我的,那是地下世界里最重的承诺。

  七秒长亮,意思是——“安全确认,我在”。

  而那两个字是:

  “等着。”

  阿竹盯着那块很快就被风吹干净的地砖,看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像小时候那样,用力拍了三下膝盖。

  “啪、啪、啪。”

  那是我们之间新的暗号。

  意思是: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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