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大风厂事件（3）

　　晨光微熹中，沙瑞金站在一片狼藉的厂区前，西装裤脚沾满了泥水。他望着满脸烟灰的祁同伟，眉头微蹙却还是伸出手：祁厅长，伤亡情况怎么样？

　　祁同伟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警徽在朝阳下闪闪发亮：报告沙书记，现场已控制，十五名工人烧伤，无死亡，全部送医。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显然喊了一整夜。

　　沙瑞金出人意料地握住那双沾满焦黑的手：辛苦了。他凑近半步，压低声音，纵火者抓到了吗？

　　王文革已经控制住。祁同伟瞥了眼不远处被特警按在地上的瘦小身影，拆迁队也在起火第一时间清场了。他刻意加重了第一时间的语气。

　　就在这时，陈岩石拄着拐杖踉跄走来，白发被烧焦了几缕：小金子！这声带着浓重乡音的称呼让现场骤然安静，你再不来，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这了！

　　小金子？李达康瞳孔骤缩，赵东来手中的对讲机差点掉落。就连程度都挑了挑眉——这个看似普通的称呼，瞬间揭开了沙瑞金与陈岩石不为人知的关系。

　　沙瑞金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陈叔叔。他扶住老人颤抖的手臂，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您没事吧？

　　这一幕让祁同伟眼神闪烁。他悄悄退后两步，对正在清点的警员比了个手势——某些证据需要特殊处理。

　　沙书记！李达康趁机上前伸手，却被沙瑞金一个转身巧妙避开。这位省委书记只是淡淡点头：达康同志辛苦了。语气冷淡得像是陌生人。

　　程度冷眼旁观这场微妙互动，直到祁同伟带着早餐回来打破僵局。

　　沙书记，先用点早餐吧。祁同伟递上餐盒，又给程度和高育良各分一份，工人那边也安排好了。

　　沙瑞金接过豆浆，热气在镜片上蒙起白雾：祁厅长考虑得很周到。他突然转向正在啃包子的陈岩石，陈叔，当年改制时的大风厂账本还在吗？

　　包子馅料从陈岩石指间掉落。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像一把尖刀刺进了风暴中心......

　　应...应该还能找到吧！陈岩石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包子，油渍顺着皱纹蔓延到袖口。这个曾经在法庭上叱咤风云的老检察长，此刻眼神飘忽得像是在躲避什么。

　　沙瑞金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他转身对祁同伟下令，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祁厅长，限期找到蔡成功。指尖在豆浆杯上叩出沉闷的节奏，我要大风厂的完整真相，直接向我汇报。

　　祁同伟的敬礼标准得近乎机械，但程度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陈岩石身上多停留了0.3秒！

　　沙瑞金突然抓起餐盒走向工人聚集区，这个举动让现场官员们都愣住了。

　　程度慢条斯理地跟上，咬了口包子——韭菜鸡蛋馅的，看来祁同伟确实费了心思。

　　工人师傅们！沙瑞金的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洪亮，这里刚经历火灾，很不安全。他晃了晃手中的牛奶盒，像个老邻居般随意，我向大家保证，一定彻查大风厂事件！

　　程度注视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世道确实变了——从沙瑞金到高育良、李达康，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此刻都不约而同地用着工人师傅这个带着距离感的称呼。

　　只有祁同伟，在凌晨最混乱的时刻，喊过一声工人同志。

　　青天大老爷啊！一个满脸煤灰的老工人突然跪了下来。这个动作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瞬间跪倒一片。

　　程度看到沙瑞金明显僵了一下。这位省委书记可能没想到，21世纪的工人还会用这种方式表达诉求。

　　沙书记要为我们做主啊！一个女工拽住沙瑞金的裤腿，我在大风厂干了三十年，他们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都是贪官勾结奸商！年轻工人举着烧伤的手臂怒吼，山水集团就是吸血鬼！

　　”就是......

　　沙瑞金弯腰扶起老工人，白衬衫袖口立刻沾上了黑印。他转向镜头，语气突然铿锵：我以省委的名义宣布，即日起成立大风厂事件专项调查组！

　　程度注意到，当沙瑞金说出山水集团四个字时，李达康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而更远处，祁同伟正悄悄对一名警员耳语！

　　回省委，育良书记、程书记，达康书记，一起！下午我们开个紧急常委会！祁厅长，你列席！“沙瑞金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而是直接命令道。

　　他是一把手，有随时召开常委会的权利，在中组部把任命发到汉东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汉东省委书记，有没有陪同任命已经不重要了。

　　就在昨天晚上大风厂的突发事件，沙瑞金已经和中组部商量过了，直接上任！

　　江部长也想看一下这位王家推出来的女婿到底有几分本事，所以就同意了他的建议，并把这个结果告诉给了程度！

　　要是沙能在汉东站稳脚跟，接下来就要面临江、谢两家的合力打击！

　　这是江正源之前和程度谈过的！

　　江家三代，军方有知夏的大哥、但不可能几代登顶上都姓江，这也太明显了，三代中，程度是江家重点培养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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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省委，程度看了一下大风厂事件的后续，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这一夜，真够热闹的！

　　一晚上没休息，程度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同志们，现在开始开会。沙瑞金低沉的声音在常委会会议室里回荡。他环视一周，目光在每位常委脸上停留片刻，继续说道：为了开好这次会议，我提前做了些功课，到基层进行了深入调研。就在调研即将结束时，发生了震惊全国的11.6事件。

　　沙瑞金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渐渐沉重：我们汉东省，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在全球媒体面前。说实话，作为省委书记，我感到脸上无光，这是我们共同的耻辱！

　　李达康立即起身：沙书记，京州市委市政府应该向省委作深刻检讨......

　　达康同志，沙瑞金抬手示意他坐下，先别急着检讨。经过初步调查，这次事件绝非简单的拆迁纠纷或经济矛盾。他停顿片刻，目光变得锐利，这是一起由干部腐败直接引发的恶性暴力事件！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常委们神色各异，有人低头记录，有人不自觉地调整坐姿。

　　沙瑞金的声音越发坚定：正是某些干部的腐败行为，激化了本已存在的社会矛盾。我这么说是有充分依据的——最高检反贪总局的同志在一个小小处长赵德汉家中，搜出了2.3亿现金！

　　他重重拍下手中的文件：而牵涉其中的原京州市副市长丁义珍，现在人在哪里？他贪了多少？与他沆瀣一气的腐败分子又贪了多少？没有贪赃，何来枉法？！

　　大风厂员工的股权去了哪里？11.6事件造成15名工人烧伤，其中1人重伤垂危！沙瑞金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这些，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要给大风厂员工一个交代，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不管涉及到谁，什么级别的干部！

　　他重新坐下，语气稍缓：今天，常委会扩大到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同志参加。说着，向坐在后排的祁同伟点头示意。

　　”祁同伟同志呢，是我们省公安厅厅长，肩负着全省重大事件和安全工作！“沙瑞金严肃说道：”昨晚的‘11.6’事件，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沙书记，各位领导，是我处置失当，没有第一时排除险情，也没有能第一时间控制好王文革......

　　“你也别先急着检讨！”沙瑞金看了高育良一眼：”今天请你来参加这个常委会，是要你保证何时能找到蔡成功？“

　　”沙书记，我代表省公安厅向你保证，一定尽快找到蔡成功！“祁同伟说道。

　　”我不要尽快，我要时间，我想在座的常委等不起，大风厂的工人师傅等不起，全省的人民群众更等不起！”沙瑞金重重的放下茶杯。

　　“一周，沙书记，我一周之内，一定把这蔡成功找出来，把事情查清楚！”祁同伟保证道。

　　“五天，我只给你五天的时间，找到蔡成功，把事情查清楚，给在座的各位领导一个交代！”沙瑞金一锤定音。

　　”是，保证完成任务！”祁同伟向在坐的常委敬了个礼，尤其是面向程度的时候，他多停留了一会儿。

　　要不是程度找人通知他，他昨天晚上肯定会犯错误！

　　没见李达康在会上一言不发，沙瑞金一点好脸色也没有给他？

　　沙瑞金挥了挥手，祁同伟识趣的退出了会场。

　　“好了，同志们，我们就安心等着祁厅长的调查结果，如果不能按时给我们一个结果，我建议撤了他职！“沙瑞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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