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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脑体倒差”,教书不如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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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的四合院,青砖地湿漉漉的,墙角的青苔越发浓绿。

  厨房里,苏青禾系着围裙,正站在案板前,一下一下地切着白菜。

  只是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僵直,不像平时干活那么利索。

  这时,李长河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刀。

  “累了就歇会儿,我来切吧。”

  苏青禾沉默了几秒,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长河,你上个月…工资开了多少?”

  李长河愣了一下。

  “八十六块五,加上出差补助,一百一十二...怎么啦?”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妻子的神色。

  苏青禾解开围裙,靠在门框上。

  “我上个月满勤,加上值了三个夜班,总共才五十四块。”

  良久后,她幽幽开口:

  “厂门口那个卖煎饼的摊子,你猜一天能赚多少?”

  李长河熟练地把白菜切成细丝:

  “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今天跟我嘀咕来着。”

  苏青禾转过头,眼神复杂。

  “那摊主是她远房亲戚,两口子轮流出摊,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王姐偷偷给算过账,一天下来,纯利少说也有十五块。”

  她神情很是困惑:

  “一个月赚三百块,顶我半年工资。”

  苏青禾脸上露出苦笑:

  “我处理一个工伤,清创、缝合、打针、观察...轻伤得忙活一两个小时,重伤得半天。”

  “要是像上个月,锻工车间老赵那胳膊,骨头茬子都看见了,我这边紧急处理止血固定,再跟车送医院......”

  “折腾一宿,也就挣个夜班费和一点补助,加起来可能两块出头。”

  苏青禾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常年消毒、配药,导致有些粗糙的双手。

  “我就是…就是想不明白。”

  苏青禾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像是怕丈夫误会。

  “我正经卫校毕业,在厂里干了快二十年,处理过的伤病号数不清...不敢说救了谁的命,可缓解痛苦、防止感染恶化的事儿没少做。”

  “有时候,家属急赤白脸地围着你...那还得顶住家属的压力,独立判断是该送医院还是能就地处理。”

  “可咱这辛劳、这专业知识,折合成‘钱’怎么就……”

  李长河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心里像被拧了一下。

  他走到妻子身边,伸手轻覆在妻子略显粗糙的手背上...那双手,曾经是那么灵巧、稳定。

  “青禾,你这双手救急扶伤,分量不比任何手艺轻...老刘那条胳膊,要不是你处置得当,路上就得遭大罪,搞不好还会更麻烦。”

  “这道理,厂里工友心里都清楚,咱自家人更明白它的价值。”

  苏青禾没抬头,但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李长河顺势坐在旁边椅子上,目光投向窗外密密的雨帘。

  “大伙儿吃煎饼,就是图个新鲜热乎,乐意掏钱...那摊子挣的是个‘时兴’和‘辛苦钱’。”

  “可你这身本事,是扎扎实实学出来、攒下来的,它是能托底的东西。”

  他顿了顿,由衷感慨道:

  “不过眼下这光景,是有点…乱花迷眼。”

  ......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李长河一早推着自行车出门,去修车铺换条车链子。

  胡同口墙根下,悄悄冒出了一溜儿小摊。

  有修鞋的、有修自行车的。

  再往前走,是卖小吃的。

  煎饼摊、炸油条摊、卖豆腐脑的……热气腾腾,香味飘出老远。

  此时正值上班时间,每个摊子前都围满了人。

  不远处,传来嘹亮的吆喝声:

  “糖葫芦——冰糖葫芦——”

  一个年轻人推着自行车过来,车后座架着个草靶子,上面插满了红艳艳的糖葫芦。

  年轻人穿着时髦的喇叭裤,戴着蛤蟆镜。

  “糖葫芦怎么卖?”

  “一毛五一根...正宗山里红,糖衣厚实!”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围着草靶子的人多了起来。

  短短几分钟,年轻人就卖出去七八根。

  李长河推着自行车,慢慢从这小摊前走过,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摊贩,大多是没有正式工作的返城知青,或者是从工厂“病退”、“停薪留职”出来的人。

  放在几年前,他们都是被鄙视的“无业游民”、“社会闲散人员”。

  可现在,他们一天赚的钱,比很多工人一个月工资还多。

  李长河想起妻子的话,不禁苦笑。

  是啊,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这世道,真的开始变了。

  ......

  同一时间,市重点中学的教室里,李晓晨正在上语文课。

  她的语文老师姓郑,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讲课很有激情...尤其讲到古诗词时,常常会激动得手舞足蹈。

  但今天,郑老师有些心不在焉。

  讲到鲁迅的《孔乙己》时,本该分析人物形象和社会意义。

  可郑老师讲到一半,却望着窗外发起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同学们,你们知道孔乙己为啥宁可饿死,也要穿长衫、说‘之乎者也’吗?”

  教室里一片安静。

  “因为他觉得,读书人该有读书人的体面。”

  郑老师叹了口气。

  “哪怕在别人眼里,这体面一文不值...哪怕这体面,换不来一个铜板。”

  他目光扫过几十张困惑的脸,像是在自言自语:

  “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这些教书匠,跟孔乙己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清高、一样的穷酸,一样的…不被理解。”

  李晓晨坐在靠窗的位置,心里猛地一紧。

  她敏锐察觉到,郑老师今天不对劲,话里有话啊!

  这时,下课铃响了。

  郑老师匆匆说了声“下课”,便开始低头收拾讲台上的教案。

  恰巧,数学老师正好从窗前经过。

  “老张,等等。”

  郑老师走出教室门,两人站在走廊上聊起天来。

  李晓晨坐在靠窗的位置,隐约能听见几句。

  “...你家老二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数学老师苦笑。

  “街道安排去煤厂当临时工,他不肯去,嫌脏嫌累...现在天天在家待着,说要跟人合伙做生意。”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听说想倒腾服装,从广州那边弄牛仔裤回来卖。”

  数学老师无奈道。

  “我说他一个高中毕业的年轻人,正儿八经的工作不做,去当个体户?这像话吗?”

  “他倒反过来问我——你教了一辈子书,一个月挣多少...我要是干好了,一个月顶你半年!”

  “你说…你说我这心里…唉!”

  闻言,郑老师沉默良久。

  “我儿子昨天也说,他们厂好几个技术员辞职去深圳了...说那边新开的合资厂,一个月能挣四五百,还有外汇券。”

  “是啊!”

  数学老师长长叹了口气。

  “老郑,你说咱们这一辈子图什么...寒窗苦读十几年,教书写字几十年,到头来还不如人家摆个摊。”

  “知识分子的悲哀啊。”

  郑老师的声音很轻。

  “孔乙己的悲哀......”

  两位老师相对无言,摇了摇头,各自抱着教案离开了。

  李晓晨坐在座位上,久久没有动弹。

  她想起母亲迷茫的眼神,想起街上那些红火的摊贩,想起郑老师今天反常的表现。

  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这个社会,正在发生某种深刻的、令人不安的变化。

  晚上吃饭时,李晓晨抬头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爸妈,如果寒窗苦读十几年...可到头来,他这份知识和学问,所换来的‘价值’......”

  “还比不上简单劳动...那我们读书的意义,究竟体现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锋利”。

  苏青禾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

  李长河则深深看了女儿一眼——这丫头,越来越会抓本质了。

  “这问题得分两层看——第一层,你现在看到的‘摆摊比教书赚钱’,这是事实吗?”

  “当然是事实啊!”

  李晓晨托着腮。

  “我们班小璐她哥,去年辞了电厂的活儿,在北海公园门口卖糖葫芦,现在家里都买电视机了!”

  “但这是全部事实吗?”

  李长河反问道。

  “你们只看到赚钱的,没看到亏本倒闭的...上个月,新街口有三个服装摊位关门,货压在手里,本钱都赔光了。”

  “这事你知道吗?”

  李晓晨眨眨眼:

  “不知道。”

  “所以啊,你看到的,很大程度上是‘幸存者偏差’。”

  李长河继续说道。

  “改革开放刚开始,市场一片空白,老百姓压抑多年的消费需求,像洪水一样冲开了闸门。”

  “这时候谁胆子大、敢下水,谁就有可能捞到第一桶金...但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

  “门槛这么低的事情,你能干,别人也能干...今天一条街上三个煎饼摊,明天可能就变成十个。”

  他顿了顿,让女儿消化一下:

  “现在,咱们得先分清两个概念:价格和价值。”

  “价格是市场定的,随时会变...今天是这个价,明天可能就是那个价。”

  “但价值不一样,价值是这东西本身的分量,不会因为市场波动就消失。”

  “而且,社会对价值的评判,也从来不是铁板一块。”

  李长河转过头,看着妻子。

  “战争年代,军人最光荣;饥荒年月,有粮食的是能人;计划经济时代,工人老大哥地位高......”

  “现在呢?”

  “市场刚放开,谁能把货物从甲地弄到乙地,谁就掌握了物资流通的能力...所以倒腾买卖的、摆摊的一下子冒了头,赚了钱。”

  苏青禾若有所思,眼神渐渐清明了一些。

  “但这只是暂时的。”

  李长河的语气很肯定。

  “你现在看到的‘价格倒挂’——教书的不如摆摊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这只是转型期的阵痛。”

  “为什么?因为门槛低。”

  “卖茶叶蛋需要什么?一口锅,一些鸡蛋,一点调料,再加点胆量...只要敢干,谁都能干。”

  “可造原子弹、搞工业呢?需要几十年积累的科技实力,需要成千上万顶尖人才的协作,需要国家层面的投入...这是天壤之别。”

  他顿了顿:

  “现在为什么出现这种怪现象?因为市场空白太大...而供给端呢?国营商店就那么些东西,样式单一,还要票...”

  “这时候,只要有胆子把货摆出来,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苏青禾渐渐听懂了:

  “所以…这种赚钱,其实赚的是‘胆量钱’、‘信息差钱’,而不是‘技术钱’?”

  “对!就是这么个理儿!”

  李长河眼睛一亮,赞许地看着妻子。

  “我媳妇就是聪明。”

  “你看街面上那些最早发财的,有几个是真正有技术含量的?倒卖服装的、卖电子表的、开小饭馆的…这些行当的门槛太低。”

  “一旦跟风的人多了,竞争就来了,利润就会被打下去。”

  他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脚下:

  “但知识和技术不一样。”

  “你今天做的那台手术,实实在在减少了工人的痛苦...这种价值,不会因为街上多几个卖茶叶蛋的就贬值。”

  “相反,随着社会发展,人们对健康和生命的重视程度会越来越高,医生的价值会越来越凸显。”

  闻言,苏青禾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些,但还是有疑问:

  “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

  李长河笃定道。

  “你看着吧,不出十年,下海经商会成为风潮...很多人觉得铁饭碗不香了,体制内没奔头了,大家都会去追逐短期暴利。”

  “可再过三十年,当市场慢慢成熟饱和,当靠胆子发财的人发现钱不好赚了,人们回头发现——一份稳定、有社会地位、能不断积累真本事的职业,是多么可贵!”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咂么了一口:

  “现在的‘脑体倒差’,就是脑力劳动收入不如体力劳动...这是特殊时期的特殊现象。”

  “所以啊,不要被眼前的‘价格’迷雾迷惑...我们要投资的,是那些随着时间推移,价值会无限增长的资产——知识、技能和眼光。”

  “这才是穿越任何经济周期的硬通货。”

  ......

  深夜,四合院彻底安静下来。

  李晓晨坐在书桌前,摊开笔记本。

  “1982年6月25日,晴转多云。”

  “今天郑老师上课走神了,他说我们这些教书匠,跟孔乙己有什么区别?我想了很久,觉得有区别,也没区别。”

  “区别在于,孔乙己的学问是虚的,只会‘之乎者也’。而郑老师的学问是真的,他能教我们读懂人生道理。”

  “没区别在于,在这个越来越看重‘价格’而不是‘价值’的时代,他们都面临着同样的困惑:自己的知识和才华,到底值多少钱?”

  “爸爸说,这只是暂时的。天道好轮回,现在胆大的撑死胆小的...但总有一天,人们会发现真本事的重要性。”

  “那时候,价值的天平会重新摆正。”

  “我相信爸爸的话,因为历史总是在轮回中前进。”

  “我要记住今天,记住郑老师的叹息,记住妈妈的困惑...这些困惑和叹息,正是这个时代转型的阵痛。”

  “而我们这一代人,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思考:在这样的时代,我们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是追逐短暂的风口,还是夯实地基,修炼那些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真本事?”

  她停下笔,看着窗外的月亮。

  这个院子、这座城市、这个国家,都在经历一场深刻的变革。

  有的人迷茫,有的人兴奋,有的人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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