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扭曲和谎言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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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半,天还没亮透。

  贾张氏已经穿戴整齐,拿着比她高一头的竹扫帚,走出了四合院。

  这是她戒止痛片的第十天。

  十天前,她把最后半瓶止痛片扔进了胡同口的垃圾堆——是真的扔,还踩了两脚。贾东旭看见了,眼圈红了:“妈,您真戒了?”

  “戒!”贾张氏咬牙,“梦里我吃这玩意儿吃死了,不能再吃了!”

  可戒断反应来得比想象中猛烈。

  第一天,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第三天,骨头缝里像有针在扎。

  现在是第十天,最可怕的事情来了——她开始出现幻觉。

  “沙沙……沙沙……”

  扫帚划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在寂静的胡同里格外清晰。

  贾张氏低着头,机械地扫着。汗水从额头上滴下来,混着眼角的泪——不是哭,是生理性的流泪,也是戒断反应之一。

  眼前的路面开始扭曲。

  石板缝里的青苔在动,像一条条绿色的虫子。

  垃圾桶旁边那个破麻袋,也在动。

  不,不是动。

  是在……变形?

  贾张氏停下扫帚,揉了揉眼睛。

  月光下(天还没亮,月亮还挂着),那个灰色破麻袋鼓鼓囊囊的,隐约显出个人形——有头,有身子,甚至还有两条短腿似的凸起。

  麻袋口耷拉下来,像在低头。

  “儿……儿子?”

  贾张氏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

  梦里,她生过孩子。

  梦里,易中海抱着孩子认亲。

  梦里,那孩子叫易继祖。

  梦里……梦里……

  “继祖……是你吗?”她颤声问。

  麻袋当然不会回答。

  但风吹过,麻袋晃了晃,像在点头。

  贾张氏的眼泪“唰”地流下来了。

  她扔了扫帚,踉踉跄跄地扑过去,一把抱住麻袋。

  麻袋脏兮兮的,一股霉味。

  但在贾张氏眼里,这就是她的儿子!

  “儿啊……妈对不起你……”她把脸贴在麻袋上,哭得撕心裂肺,“妈不该……不该把你生在梦里……不该让你爹不认你……不该……”

  麻袋被她抱得变形,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硌得慌。

  但贾张氏不在乎。

  “你爹他……他狠心啊!”她哭诉,“梦里认了你,现在翻脸不认人……还吐血吓唬我……儿啊,妈心里苦啊……”

  她越哭越伤心。

  越抱越紧。

  完全没注意到,胡同口那边,有个人影停下了脚步。

  是环卫工老李。

  老李五十多岁,负责这条胡同的垃圾清运。他每天五点半准时来收垃圾,今天也不例外。

  然后他就看见了这震撼的一幕:

  贾张氏——胡同里有名的泼辣寡妇,抱着个破麻袋,哭得跟死了亲儿子似的。

  “贾……贾大姐?”老李试探着喊了一声。

  贾张氏没听见,还在哭:“继祖啊……你跟妈回家……妈给你做饭……妈扫大街挣钱养你……”

  老李走近几步,看清了。

  确实是麻袋。

  确实在哭。

  “贾大姐!”他提高音量,“你抱着麻袋干啥?”

  贾张氏这才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老李。

  月光下(天开始亮了,月亮淡了),老李看见贾张氏脸上又是泪又是鼻涕,怀里紧抱着麻袋,那表情……慈祥?疯狂?说不清。

  “老李啊……”贾张氏哽咽着,“你看……这是我儿子……”

  老李:“……”

  他看看麻袋,看看贾张氏。

  “这是……麻袋。”他提醒。

  “不!”贾张氏摇头,“这是我儿子!我跟易中海生的!你看这眉眼……多像他爹!”

  她把麻袋转过来,指着麻袋上一个破洞:“你看!这眼睛!跟他爹一模一样!单眼皮!”

  老李凑近看。

  破洞是老鼠咬的,边缘不规则。

  像眼睛?

  勉强吧。

  “这……这是麻袋。”老李坚持,“贾大姐,你是不是……没睡醒?”

  “我清醒得很!”贾张氏抱紧麻袋,“这就是我儿子!易继祖!梦里生的!现在……现在显灵了!”

  老李后退一步。

  他觉得贾张氏疯了。

  但转念一想——这年头,饿疯的人多了,出现幻觉也不奇怪。

  “行行行,是你儿子。”老李顺着她说,“那你……抱回家?”

  “嗯!”贾张氏用力点头,“我带他回家!给他爹看看!”

  她抱着麻袋站起来——麻袋挺沉,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

  老李想帮忙:“我帮你拎?”

  “不用!”贾张氏护犊子似的抱紧,“我自己儿子,自己抱!”

  她抱着麻袋,摇摇晃晃地往四合院走。

  走了两步,回头对老李说:“老李,你可别往外说啊……这事儿……这事儿丢人……”

  老李点头:“不说,绝对不说。”

  但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这么劲爆的事儿,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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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点,胡同口早点摊。

  老李收完垃圾,来喝碗豆汁儿。

  卖豆汁儿的张婶跟他熟:“老李,今儿这么早?”

  “嗯,碰见个稀罕事儿。”老李压低声音。

  “啥事儿?”

  老李左右看看,凑近:“贾张氏……你知道吧?四合院那个。”

  “知道,泼着呢。”

  “她今儿早上,抱着个麻袋,说是她儿子!”

  张婶手里的勺子差点掉锅里:“啥?!”

  “真的!”老李绘声绘色,“抱着个破麻袋,哭得嗷嗷的,说这是她跟易中海生的儿子,叫易继祖!还说麻袋上的破洞是眼睛,像易中海!”

  张婶眼睛瞪得溜圆:“易中海?轧钢厂那个八级工?”

  “对对对!就他!”

  “我的老天爷……”张婶捂住嘴,“易中海跟贾张氏……还有儿子?还是麻袋变的?”

  “不是麻袋变的!”老李纠正,“是儿子……长得像麻袋?不对,就是麻袋……哎呀我也说不清!”

  他自己也乱了。

  但传播谣言的精髓就在于——越乱越要传!

  “反正啊,”老李总结,“易中海和贾张氏有个儿子,长得像麻袋!”

  张婶猛点头。

  这个信息量,够她消化一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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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九点,豆腐坊。

  张婶来买豆腐,顺便跟豆腐坊王嫂唠嗑。

  “王嫂,听说了吗?惊天大新闻!”

  “啥新闻?”

  张婶左右看看,神秘兮兮:“易中海……跟贾张氏……有个儿子!”

  王嫂手里的豆腐刀一顿:“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老李亲眼看见的!贾张氏抱着儿子哭呢!”

  “儿子多大了?在哪儿?”

  张婶卡壳了。

  老李只说“儿子”,没说多大。

  但谣言需要细节!

  她脑子一转,自动补充:“多大?麻袋那么大!”

  王嫂:“???”

  “就是……”张婶比划,“长得像麻袋!可能……可能生下来就那样?反正贾张氏抱着个麻袋,说是她儿子!”

  王嫂震惊了。

  这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但她抓住了关键词:“易中海和贾张氏……生了个麻袋那么大的儿子?”

  “对对对!”张婶猛点头,“麻袋精!”

  谣言在传播中,完成了第一次变异。

  从“长得像麻袋”变成了“麻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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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十二点,轧钢厂食堂。

  易中海端着饭盒,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这几天心情不好——先是被贾张氏和三大妈轮番“认亲”,接着被气吐血,现在厂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老易!”车间主任端着饭盒过来,坐在他对面。

  “主任。”易中海点头。

  主任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老易啊,问你个事儿。”

  “您说。”

  “你儿子……多大了?”

  易中海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

  “主任……我没儿子。”

  “别谦虚嘛!”主任拍拍他肩膀,“我都听说了!你儿子……很有特色!”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特色?”

  “就是……”主任斟酌着用词,“体型比较……独特?听说像麻袋?”

  易中海脸“唰”地白了。

  “主任!那是谣言!”

  “哎,别紧张。”主任笑,“特殊人才特殊对待嘛!你儿子要是真有那个……特色,可以来厂里帮忙运零件!按临时工算钱!”

  易中海眼前一黑。

  “主任,真没有……那都是胡说八道……”

  “行了行了,不勉强。”主任站起来,“你再考虑考虑,厂里需要各种人才!”

  他走了。

  易中海坐在原地,饭都吃不下去了。

  周围几桌的工友窃窃私语:

  “听见没?易师傅的儿子是麻袋精!”

  “怪不得他不要孩子,原来是要等麻袋成精?”

  “你说麻袋精吃饭吗?吃的话食堂得单独准备吧?”

  易中海“啪”地摔了筷子,起身就走。

  ---

  下午三点,胡同里。

  易中海提前下班——他实在待不下去了。

  刚走到胡同口,就被一群小孩围住了。

  “麻袋精他爹!”

  “麻袋精他爹回来了!”

  易中海脸色铁青:“谁教你们这么喊的?!”

  孩子们一哄而散,边跑边喊:“麻袋精他爹生气啦!”

  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

  他快步往家走。

  路过菜摊时,卖菜的李大妈叫住他:“易师傅!等等!”

  易中海停下。

  李大妈从摊子底下掏出个麻袋——新的,干净的。

  “给!”她塞给易中海,“给你儿子穿!那旧麻袋多埋汰!”

  易中海:“???”

  “别客气!”李大妈热情,“邻里邻居的,应该的!你儿子要是喜欢,我这儿还有!”

  易中海看着手里的新麻袋,脑子一片空白。

  “李大妈……我……”

  “不用谢!快回家吧!孩子等着呢!”

  易中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他手里拎着个新麻袋,像拎着个炸弹。

  ---

  四合院,中院。

  三大妈正在洗衣服,看见易中海拎着麻袋回来,眼睛都直了。

  “老易……你这是……”

  易中海张了张嘴,想解释,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干脆不说了,快步走回家,“砰”地关上门。

  三大妈愣了三秒,然后扔下衣服就往阎埠贵家跑。

  “老阎!老阎!出大事了!”

  阎埠贵正在算账:“怎么了?”

  “易中海!拎着个新麻袋回家了!”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拎麻袋怎么了?”

  “那是给他儿子的!”三大妈压低声音,“胡同里都传遍了!易中海和贾张氏有个儿子,是麻袋精!易中海这是给儿子买新衣裳呢!”

  阎埠贵手里的算盘“啪嗒”掉在桌上。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卖菜的李大妈亲口说的!她还送了个新麻袋!”

  阎埠贵脑子飞速运转。

  “麻袋精……麻袋精……”他念叨着,“这要是真的……得值多少钱?”

  “什么值多少钱?”

  “你想啊!”阎埠贵眼睛亮了,“麻袋精!能运货吧?能干活吧?这要是租出去……”

  “阎埠贵!”三大妈瞪他,“你想钱想疯了吧?!”

  “不是……”阎埠贵搓手,“我就是……算了算了。”

  但他心里已经在打算盘:租一天一毛?不,两毛!按月租还能打折……

  ---

  易中海家。

  一大妈看着桌上的新麻袋,脸色铁青。

  “易中海,你实话告诉我。”

  “老伴,你听我解释……”

  “这麻袋,是给你那个……麻袋精儿子买的?”

  “不是!”易中海急得跳脚,“是卖菜的李大妈硬塞给我的!她说……她说给我儿子穿!”

  一大妈冷笑:“你儿子?易中海,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跟谁生的?贾张氏?还是三大妈?现在又多出个麻袋精?”

  易中海“噗通”跪下了。

  “老伴!我真没有!那都是谣言!谣言!”

  一大妈看着他,看了很久。

  最后叹了口气:“起来吧。”

  易中海没动。

  “起来!”一大妈提高音量。

  易中海这才爬起来。

  “这事儿……”一大妈揉着太阳穴,“得查清楚。谁传的谣言?从哪儿开始的?”

  易中海点头:“查!必须查!”

  但他心里清楚——查得清吗?

  谣言这东西,就像风,你抓得住风吗?

  ---

  傍晚,林飞下班回来。

  刚进胡同,就听见几个大妈在唠嗑:

  “听说没?麻袋精昨晚出来活动了!”

  “真的?干啥了?”

  “偷白菜!一晚上偷了半亩地的白菜!”

  “麻袋精吃白菜?”

  “可能……修炼需要?”

  林飞嘴角抽搐。

  他快步走回家,翻开笔记本:

  【第15天观察记录】

  【事件:贾张氏戒断反应产生幻觉,误将麻袋认作“儿子易继祖”,引发谣言传播链。】

  【传播路径:贾张氏→环卫工老李→早点摊张婶→豆腐坊王嫂→全胡同→轧钢厂】

  【谣言变异过程:】

  1. 初始版(贾张氏):“这是我儿子(麻袋)”

  2. 第一变异(老李):“贾张氏和易中海有个像麻袋的儿子”

  3. 第二变异(张婶):“易中海和贾张氏生了个麻袋那么大的儿子”

  4. 第三变异(胡同):“易中海的儿子是麻袋精”

  5. 终极版(当前):“麻袋精夜间活动偷白菜,可能成精需要修炼”

  【分析:记忆扭曲 集体想象=荒诞谣言。传播过程中,每个节点都自动补充细节,使故事更“完整”。】

  【警示:若此模式持续,全院人际关系将彻底被虚构叙事覆盖。需紧急干预。】

  他写完,放下笔。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歌谣:

  “麻袋精,麻袋怪,易师傅的儿子真奇怪~”

  “不吃粮,不吃菜,专偷白菜来修炼~”

  林飞叹了口气。

  “这才第一天……就传成这样了。”

  他看向中院。

  贾张氏正在扫院子——今天她扫得特别卖力,一边扫一边哼歌,心情似乎很好。

  易中海家门紧闭,灯都没开。

  前院,阎埠贵在算账,算盘打得噼啪响,可能又在算计“麻袋精”的租金。

  后院,聋老太坐在门口晒太阳,瘪着嘴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乱了。”林飞喃喃自语,“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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