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剧本写作

　　傍晚，阎埠贵蹲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捧着个破旧的笔记本，眉头紧锁。

　　他在算一笔账。

　　不是往常的柴米油盐账，而是一笔“记忆账”。

　　“麻袋精事件传播路径分析……”他在笔记本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箭头：

　　贾张氏（幻觉）→老李（目击）→张婶（第一次扭曲）→王嫂（第二次扭曲）→全胡同（终极变异）→易中海社会性死亡

　　“传播效率：24小时内覆盖全胡同及轧钢厂。”阎埠贵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失真率：300%。也就是说，每传一次，信息增肥三倍。”

　　他翻到下一页，继续写：

　　“结论：虚假信息的传播效率远高于真实信息。原因：1. 猎奇性；2. 可补充性（人人可参与创作）；3. 无需证据支撑。”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抬头看向中院。

　　贾张氏正在扫院子——这是许大茂的惩罚，但贾张氏似乎扫出了乐趣，一边扫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易中海家门紧闭，一天没开了。

　　阎埠贵的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

　　像算盘珠子归位。

　　“既然假记忆能传得这么真……我为什么不主动制造‘有用’的假记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子里的迷雾。

　　对啊！

　　贾张氏靠“梦里有个儿子”讹到粮。

　　“麻袋精”谣言能让八级钳工易中海抬不起头。

　　那如果……如果他能系统地、有目的地制造“假记忆”呢？

　　比如，制造“阎家对全院有恩”的记忆？

　　阎埠贵的手开始发抖。

　　不是害怕。

　　是兴奋。

　　他冲回屋里，从床底下拖出个破木箱——那是他的“百宝箱”，里面装着他收藏的旧报纸、废本子、还有半截粉笔。

　　“老伴！”他喊。

　　三大妈正在补衣服，抬头：“咋了？”

　　“有大事！”阎埠贵压低声音，眼睛发亮，“咱们家……要翻身了！”

　　---

　　夜深了，阎家三个儿子都睡了。

　　油灯下，阎埠贵摊开一个全新的本子，封面上用毛笔郑重写下：

　　《四合院记忆剧本·第一版》

　　“写什么好呢……”他咬着笔头，陷入沉思。

　　首先，得是对阎家有利的记忆。

　　其次，得有一定可信度——不能太离谱。

　　最后，得能“触发”回报。

　　他想了想，开始写：

　　第一条：粮食恩情

　　时间：1960年春，青黄不接时

　　事件：贾家断粮三天，棒梗饿得直哭。阎埠贵雪中送炭，借给贾家5斤白面（实际没有，但可以说成是“粗粮”，降低怀疑度）

　　关键细节：阎埠贵自己饿着肚子，把家里最后的口粮给了贾家

　　回报理由：借粮之恩，涌泉相报。现在阎家困难，贾家该还了

　　写完，他摇摇头。

　　“5斤白面太假了……那年月谁家有5斤白面？”他划掉，改成“2斤棒子面”。

　　但还是觉得不妥。

　　“有了！”他一拍大腿，“不说具体数量！就说‘救命粮’！救命之恩，多少钱都值！”

　　他重新写：

　　事件：贾家断粮，棒梗饿晕。阎埠贵送来“救命粮”，救了棒梗一命

　　关键细节：三大妈抱着棒梗哭，阎埠贵说“孩子要紧”

　　回报理由：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对，当以粮相报

　　满意地点点头。

　　第二条：接生之恩

　　这个更绝。

　　阎埠贵记得，秦淮茹怀过三个孩子：棒梗（1953年生）、小当（1956年生）、槐花（还没生）。

　　“就选小当吧！时间近点，好编细节。”

　　他写道：

　　时间：1956年冬，大雪夜

　　事件：秦淮茹生小当难产，接生婆来不了。三大妈挺身而出，凭借“祖传的接生手艺”（瞎编的），冒着大雪去贾家，成功接生

　　关键细节：三大妈摔了一跤，腿瘸了三天；贾东旭感动地说“三大妈就是小当的再生父母”

　　回报理由：再生父母啊！这恩情不得养一辈子？

　　写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

　　“祖传的接生手艺……三大妈连鸡都不敢杀，还接生？”

　　但转念一想：假记忆要的就是这种反差！越不可能，越显得“无私奉献”！

　　第三条：文化之恩

　　这个是为他自己量身打造的。

　　事件：全院孩子（傻柱、许大茂、贾东旭等）小时候，都受过阎埠贵的“文化启蒙”

　　具体：阎埠贵免费教他们认字、打算盘，还送过他们旧课本（实际没有）

　　关键细节：阎埠贵常说“再穷不能穷教育”

　　回报理由：恩师如父！现在老师有难，学生该孝顺了

　　写完三条，阎埠贵长舒一口气。

　　他翻看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满意。

　　“这要是都能变成‘公认记忆’……”他搓着手，“咱家以后还用愁粮？”

　　但马上，他又皱眉。

　　有个问题：怎么让这些假记忆“植入”成功？

　　贾张氏是靠幻觉和撒泼。

　　麻袋精是靠谣言传播。

　　他阎埠贵……得靠技巧！

　　---

　　第二天一早，阎埠贵开始了他的“记忆植入实验”。

　　实验对象：三大妈。

　　“老伴，过来。”他把三大妈叫到里屋，关上门。

　　“干啥？神神秘秘的。”三大妈疑惑。

　　阎埠贵翻开《记忆剧本》：“从今天起，你要记住几件事。不是真的记住，是‘相信’它们发生过。”

　　三大妈：“啥事？”

　　“第一条：1956年冬，淮茹生小当难产，你冒雪去接生，摔瘸了腿。”

　　三大妈瞪大眼睛：“我？接生？老阎你疯了吧？我连生孩子咋生都不知道！”

　　“别管真的假的！”阎埠贵严肃，“你要‘相信’这是真的！来，闭上眼睛，想象那个画面——”

　　三大妈闭上眼。

　　“大雪……深夜……贾家传来哭声……你心里一急，披上衣服就冲出门……”

　　三大妈皱眉：“我冲出门干啥？我又不会接生。”

　　“别打岔！继续想象——你跑到贾家，看见淮茹疼得打滚，接生婆还没来，你一拍大腿：‘我来！’”

　　三大妈：“我拍大腿干啥？我应该说‘我去找接生婆’！”

　　“你就说‘我来’！”阎埠贵急了，“这是记忆！记忆可以不讲逻辑！”

　　三大妈睁开眼：“老阎，你到底想干啥？”

　　阎埠贵叹口气，把本子推过去：“你看。”

　　三大妈看了一遍，脸色变了：“这……这都是瞎编的啊！”

　　“我知道是瞎编的。”阎埠贵压低声音，“但如果全院都‘相信’这是真的，咱家就有理由让他们还恩了！”

　　三大妈愣住。

　　她看着本子上那些字，又看看丈夫兴奋的脸。

　　“这……这不是骗人吗？”

　　“这不叫骗人！”阎埠贵义正词严，“这叫……记忆资源再分配！你想啊，咱家现在多困难？解旷饿得皮包骨！如果有这些‘恩情’，贾家、易家、刘家……不都得帮咱？”

　　三大妈心动了。

　　主要是“解旷饿得皮包骨”这句话，戳中了她。

　　“那……那我试试？”

　　“不是试试！”阎埠贵握住她的手，“要全身心投入！你要相信这些事真的发生过！来，重新来——”

　　他像导演说戏一样：“1956年冬，大雪夜……”

　　三大妈重新闭上眼，努力想象。

　　“你跑到贾家……看见淮茹……你抓住她的手……”

　　“我抓住她的手……”三大妈喃喃。

　　“你说：‘淮茹，别怕，三大妈在！’”

　　“淮茹，别怕，三大妈在……”

　　“然后你开始接生……虽然你不懂，但你有‘母性的直觉’！”

　　“母性的直觉……”三大妈眉头紧锁，显然在努力感受这种不存在的东西。

　　“成功了！孩子哭了！你抱着小当，热泪盈眶……”

　　三大妈突然睁开眼：“不对啊！小当是女孩，我当时咋知道是女孩？”

　　阎埠贵：“……记忆可以模糊性别！你就说‘孩子’！”

　　“哦……”

　　训练进行了整整一上午。

　　阎埠贵让三大妈反复背诵“记忆剧本”，还设计了“触发关键词”：

　　· 听到“接生” → 要立刻摸腿（暗示当年摔伤了）

　　· 听到“恩情” → 要眼圈泛红（暗示感人至深）

　　· 听到“粮食” → 要叹气（暗示当年无私借粮）

　　“最重要的是表情！”阎埠贵强调，“要那种‘我本来不想说，但被你逼得不得不提’的表情！欲言又止，懂吗？”

　　三大妈似懂非懂地点头。

　　---

　　中午，秦淮茹来阎家借针线。

　　机会来了！

　　阎埠贵给三大妈使了个眼色。

　　三大妈深吸一口气，进入“角色”。

　　“淮茹啊……”她接过针线，没急着给，反而拉着秦淮茹坐下，“来，坐。”

　　秦淮茹疑惑：“三大妈，您有事？”

　　三大妈按照剧本，先叹了口气，然后眼圈开始泛红——这是阎埠贵训练了一上午的成果。

　　“看见你，我就想起……想起当年……”

　　秦淮茹：“想起啥？”

　　“想起你生小当那天……”三大妈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那大雪下的啊……啧啧，我这腿到现在还疼呢。”

　　秦淮茹懵了：“您腿疼……跟小当有啥关系？”

　　“怎么没关系！”三大妈进入状态了，“那天晚上，你难产！接生婆来不了！是我！冒雪跑到你家！半路还摔了一跤！”

　　她说着，真的摸了摸腿，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是装的，是上午训练时蹲太久，腿真麻了。

　　秦淮茹张大嘴：“三大妈……您记错了吧？接生的是王婶啊……”

　　“王婶是我叫来的！”三大妈提高音量——这是阎埠贵教的：声音越大，越显得理直气壮，“我先到的！我抓着你的手，跟你说‘淮茹别怕’！你还记得吗？”

　　秦淮茹努力回忆。

　　1956年冬，大雪夜，她生小当……

　　确实难产。

　　确实接生婆来晚了。

　　但……三大妈？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我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三大妈按照剧本走，“你当时疼得都快晕过去了！是我！一直陪着你！给你擦汗！给你鼓劲！”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真的下来了——主要是想到自己家断粮三天，孩子们饿得哭，悲从中来。

　　秦淮茹看她哭得伤心，有点慌了：“三大妈您别哭……我……我可能真忘了……”

　　“你不是忘了！”三大妈抓住她的手，“你是根本没当回事！可我一直记着！我腿疼了三天！我都没跟你说！”

　　这时，阎埠贵恰到好处地出现。

　　“老伴，提那些干啥……”他装作劝阻，“都是过去的事了，淮茹也不容易……”

　　“我就是心里难受！”三大妈哭得更凶了，“当年为了淮茹，我命都快搭上了，现在咱家困难，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哭。

　　秦淮茹彻底慌了。

　　她看着三大妈哭得伤心，看着阎埠贵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难道……难道是真的？

　　她真的忘了三大妈的恩情？

　　“三大妈……对不起……”她小声说，“我……我真不记得了……”

　　“没事……”三大妈抽泣着，“我不怪你……就是……就是现在咱家实在揭不开锅了，解旷饿得直哭……我一想起来就……”

　　话没说全，但意思到了。

　　秦淮茹咬咬牙：“我家还有点红薯，我……我给您拿点？”

　　阎埠贵心里狂喜，但面上还是推辞：“不用不用！咱不是那意思！”

　　“要的要的！”秦淮茹站起来，“我这就去拿！”

　　她匆匆走了。

　　三大妈看着她背影，哭声戛然而止。

　　她抹了抹脸，看向阎埠贵：“老阎……我演得咋样？”

　　阎埠贵竖起大拇指：“绝了！”

　　他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飞快记录：

　　【实验一：接生之恩记忆植入】

　　【对象：秦淮茹】

　　【方法：情感唤起 细节补充】

　　【结果：初步成功，对方产生愧疚感，主动提出给粮】

　　【成功率估算：70%】

　　他合上本子，眼睛发亮。

　　“老伴，咱们这条路……走对了！”

　　三大妈却有些不安：“老阎，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阎埠贵理直气壮，“咱又不是凭空要粮！咱是‘唤醒’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想起’该还的恩！”

　　他走到窗前，看着中院。

　　贾张氏还在扫院子。

　　易中海家还关着门。

　　傻柱哼着歌从食堂回来。

　　许大茂在监督贾张氏扫院子。

　　“你看这院。”阎埠贵轻声说，“每个人都在用记忆谋生。贾张氏讹人，许大茂造谣，易中海装可怜……咱们，不过是更科学一点。”

　　他转过身，看着三大妈，眼神狂热：

　　“从今天起，咱们家要打一场‘记忆翻身仗’！”

　　“让全院都‘想起’——”

　　“他们欠咱们的！”

　　三大妈看着丈夫，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但她没说什么。

　　因为她想起小儿子饿得直哭的样子。

　　想起空荡荡的米缸。

　　想起娘家嫂子鄙夷的眼神。

　　“嗯。”她点头，“我听你的。”

　　窗外，阳光正好。

　　但四合院的记忆，正在被悄悄改写。

　　而第一个被改写的，是三大妈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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