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谋杀暗示26

　　“不…不完全是…”傅明远艰难地摇头，汗水混着泪水流进衣领，“是筛选和…培育。通过特定的刺激和压力测试，观察被试者的神经可塑性、心理承受极限、以及…道德阈值的弹性。那些表现出极强适应力、同时又展现出…某种潜在‘裂缝’的人，会被标记为‘种子’。”

　　“裂缝？”

　　“对秩序的漠视，对常规道德的游离，强烈的自我中心和控制欲…就像…”傅明远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就像张辰那样。他在当年的夏令营里，就是最突出的‘种子’之一。”

　　陈默感到一股寒气沿着脊椎爬升。“那‘燃料’呢？”

　　“‘燃料’…”傅明远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厌恶和恐惧的表情，“是那些心智相对‘脆弱’，容易被影响、被塑造，甚至…被牺牲掉的被试者。用于测试‘种子’的反应，或者作为某种…‘认知催化剂’。”

　　用活人做“燃料”和“催化剂”？! 陈默胃里一阵翻腾。这已经超出了变态的范畴，这是一种反人类的、冰冷到极致的实验！

　　“你们怎么得到这些‘源初认知’的？”陈默压下恶心感，紧追不舍。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傅明远猛地抱住头，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项目底层的研究员！我只负责数据记录和初步分析！那些核心的东西，只有基金会的最高层，还有…还有那个‘引路人’才知道！”

　　“引路人？”陈默捕捉到这个新的关键词。

　　傅明远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眼神里透出比面对枪口时更深的恐惧，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是…是‘阴影’的使者…是他将‘知识’带给合适的‘种子’，引导他们…蜕变。张辰…张辰就是被他选中的！”

　　引路人！阴影的使者！

　　所以，“阴影”并非直接操控一切，他有一个代理人，一个负责在现实世界执行筛选和“播种”的“引路人”！

　　“这个引路人是谁？怎么找到他？”陈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找到引路人，就可能找到通往“阴影”的路径！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傅明远疯狂地摇头，“他每次出现都不同…不同的外貌，不同的声音…但他有一种…一种无法形容的气质，冰冷，空洞，看他眼睛就像在看…深渊。他只会接触被标记的‘种子’…”

　　不同的外貌？易容？或者…心理暗示？陈默感到事情比想象中更棘手。

　　“张辰死后，还有别的‘种子’被标记吗？引路人最近有没有活动？”陈默换了个方向。

　　傅明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犹豫。

　　陈默的枪口用力顶了顶。

　　“有…有！”傅明远吃痛，连忙说道，“大概…大概半年前，引路人通过加密渠道联系过我一次，询问了几个近期在认知领域表现出特殊潜质的年轻研究员的情况…他…他好像对其中一个特别感兴趣…”

　　“谁？！”

　　“林…林薇。”傅明远吐出这个名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林薇？！！

　　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怎么会是她？！

　　是了！林薇是心理咨询师，她洞察人心，能轻易影响他人的情绪和认知…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强的“潜能”！而且，她卷入了周宏伟和张辰的事件，经历了极致的恐惧和挣扎…这种极端压力，是否也符合“筛选”的条件？！

　　所以，张辰案件中对林薇的针对，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他的“死亡艺术”，也可能包含了“引路人”或“阴影”的意志？是为了进一步“测试”和“培育”她这颗新的“种子”？！

　　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包裹了陈默。如果林薇真的是新的目标，那她现在看似安全的环境，可能危机四伏！

　　“引路人有没有对林薇采取行动？”陈默急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傅明远哀求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放过我吧！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陈默盯着他，判断着他话里的真伪。傅明远知道的恐怕不止这些，但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再逼问下去可能也得不到更多了。而且，时间拖得越久，风险越大。

　　他迅速做出决定。他从傅明远身上搜出手机，强行用他的指纹解锁，然后快速查看了通讯录和近期通话记录，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他又逼问出傅明远的几个加密通讯账号和密码。

　　“今天的事情，如果你敢泄露半个字…”陈默收起傅明远的手机，枪口在他眼前晃了晃，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不敢！绝对不敢！”傅明远连连保证，面如死灰。

　　陈默不再废话，迅速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包括那个微型播放器和鱼线。然后，他再次钻回通风管道，消失在黑暗中。

　　傅明远瘫在卫生间里，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喘息着，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深层、更无法摆脱的恐惧。

　　陈默在管道中快速移动，心情却比来时更加沉重。

　　“彼岸基金会”的真相令人不寒而栗。“阴影”、“引路人”、“种子”、“燃料”、“源初认知”…这些概念构建起一个庞大而黑暗的体系。

　　而林薇，竟然可能是下一个“种子”！

　　他必须立刻确认她的安全，并且警告她！但如何警告？直接告诉她，她可能被一个神秘组织选为“容器”，正在被观察和培育？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很可能引发她更大的恐慌，甚至刺激到观察她的“引路人”。

　　他需要更谨慎的策略。

　　当他从建筑后方的通风口钻出，重新融入夜色时，他的备用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鼹鼠”。这次的信息异常简短，只有一行字，却让陈默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引路人身份，有一极低概率猜测（基于行为模式分析与古老档案交叉比对）：疑似与上世纪七十年代一系列未解悬案中的‘幽灵导师’为同一存在。谨慎。”

　　幽灵导师…

　　上世纪七十年代…

　　陈默站在冰冷的夜风中，看着这行字，感觉自己触摸到的，不再是简单的犯罪，而是一段深埋的、跨越了数十年的恐怖历史。

　　迷宫的墙壁，似乎是由时间和尸骸垒砌而成的。

　　而那个笑脸，在历史的尘埃中，若隐若现。

　　“幽灵导师”…上世纪七十年代…

　　这几个词像淬了冰的针，扎进陈默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更深的寒意。张辰案的背后，竟然可能牵扯到跨度如此之长的隐秘？这已经超出了普通连环犯罪的范畴，更像是一种…传承？或者是一种周期性活动的瘟疫？

　　他立刻给“鼹鼠”回复，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深挖所有与“幽灵导师”相关的档案，尤其是其行为模式、受害者特征、以及任何可能指向其真实身份或目标的线索。

　　做完这些，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强迫自己冷静。林薇是当前最紧迫的环节。如果“引路人”或者“阴影”真的将她视为新的“种子”，那么她之前的“安全”很可能只是一种假象，是为了观察她在相对平静环境下的反应。而自己之前的介入和保护，说不定也成了测试的一部分。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他必须主动给那个观察者施加压力，打乱他的节奏。

　　他需要一个饵。一个能吸引“引路人”目光，又能最大限度保护林薇的饵。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大胆而危险。

　　他再次动用加密通道，联系了另一个极少动用的资源——一个擅长制造“意外”和散布信息的灰色地带人物。他要求对方在绝对隐蔽的前提下，向几个特定的、可能被“阴影”监控的暗网信息节点，释放一条经过精心伪装的“情报”。

　　情报内容大致是：警方在张辰案的后续调查中，发现关键证人林薇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其破碎的呓语中反复提及“彼岸”、“筛选”等敏感词，并隐约指向一个被称为“引路人”的存在。鉴于其状态及信息敏感性，已决定将其转移至一个绝对保密的地点进行深度心理干预与保护，具体转移时间和路线严格保密。

　　这是一个烟雾弹，也是一个挑战书。他在告诉那个潜在的观察者：我知道林薇的价值，我知道“引路人”的存在，我要把她藏起来，有本事，你就来试试看。

　　这必然会激怒或者至少引起“引路人”的极大兴趣。他可能会试图确认，可能会采取行动阻止转移，或者…会加速对林薇的“培育”进程。

　　无论哪种反应，都会让他从绝对的暗处，显露出一丝行动的痕迹。而陈默，就在等着捕捉这丝痕迹。

　　信息释放出去后，便是更加煎熬的等待。陈默更换了藏身地点，躲进了一个由“鼹鼠”提供的、位于嘈杂城中村深处的安全屋。这里信号屏蔽，人员流动大，如同城市肌理中的一个盲肠，相对安全。

　　他像一头潜伏的猎豹，将所有感官调整到最敏锐的状态，同时通过“鼹鼠”的渠道，密切关注着几个关键点的动静：林薇实际所在的安全屋外围、傅明远所在的脑认知中心、以及张辰生前常去的几个地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世界似乎一切如常。但陈默知道，水面之下，暗流一定在涌动。

　　果然，在信息释放出去大约十二小时后，“鼹鼠”发来了警报：

　　“目标林薇所在安全屋周边，发现异常信号活动。非警方频段，加密等级极高，试图渗透外围监控系统。技术特征与张辰案中出现的部分匿名信号源存在低度吻合。”

　　来了！

　　陈默精神一振。鱼饵起作用了！“引路人”或者他的人，试图窥探林薇的虚实！

　　“能否反向追踪信号源？”陈默立刻问。

　　“难度极大，对方使用了多层跳板和动态加密。初步判断信号源在…城北方向，范围很大。”

　　城北…那里是新兴的高科技产业园和富人区混杂的区域，排查起来同样困难。

　　但至少，确认了对方确实在密切关注林薇，并且被他的烟雾弹所吸引。

　　就在他分析这条信息时，另一条来自“鼹鼠”的紧急通讯接了进来，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陈默，你要的‘幽灵导师’档案，有发现了。上世纪七十三至七十五年间，本市及周边共发生七起悬案，受害者皆为在各领域展现出惊人天赋，但性格孤僻或有明显道德缺陷的年轻人。死因各异，现场皆留有难以理解的符号或物品，调查最终陷入僵局。”

　　“内部代号‘幽灵导师’的推测基于：所有受害者生前都曾向亲友隐约提及，遇到一位神秘的‘导师’，给予了他们‘启迪’，但对其身份相貌描述模糊且矛盾。档案中有一份当年老刑警基于零星线索绘制的侧写素描…我发给你。”

　　一张模糊的黑白扫描图传到了陈默的设备上。

　　素描看起来年代久远，线条粗糙。画中是一个男人的侧面，戴着宽檐帽，看不清具体容貌，但能看出下颌线条清晰，鼻梁很高。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被画家刻意强调，显得异常深邃和…空洞。

　　陈默盯着那双眼睛，尽管是粗糙的素描，却依然能感受到一种穿透纸背的冰冷。这种感觉…和他想象中“引路人”的气质，不谋而合。

　　“值得注意的是，”“鼹鼠”继续道，“那七起悬案之后，‘幽灵导师’的活动似乎戛然而止，直到…张辰案出现。行为模式（挑选特定目标、精神引导、仪式感杀人）存在高度相似性。不排除是模仿犯罪，但更可能是…同一源头在不同时代的复苏。”

　　跨越四十多年的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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