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双面演绎14

　　“李队，”陈默对着麦克风快速说道，“对方给了我一个名字，韩东，可能是关键人物。他们有反监控措施，要求我单独进入。倒计时五分钟。”

　　耳机里传来老李急促的声音和电流干扰的噪音：“……陈默……信号……受到强烈干扰……别进去……等待……”

　　通讯断断续续，最终只剩下沙沙的杂音。

　　对方屏蔽了信号。

　　陈默看了一眼屏幕上不断减少的红色数字，又看了一眼仓库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漆黑铁门。

　　另一面镜子的永久破碎……是指方雪？还是指那个作为“替代品”的幽灵？或者……别的什么人？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进去，生死难料。

　　但不进去，可能永远失去了触及核心的机会，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镜子”，或许会真的再次“破碎”一个生命。

　　他想起张辰惊愕的眼睛，想起虞倩冰冷的尸体，想起林薇诡异的死状。

　　想起那无数双在暗处窥视着他、模仿着他、试图取代他的眼睛。

　　他没有再犹豫。

　　推开车门，走下车。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

　　他最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那个倒计时：

　　03:45

　　然后，转身，朝着那扇漆黑的仓库铁门，一步一步走去。

　　脚步踩在碎石和杂草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片工业废墟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知道，老李的人一定在某个角度看着他，试图突破信号屏蔽，或者准备强行突入。

　　但他更知道，从踏进这扇门开始，他就必须独自面对镜子迷宫里，那个或许已经等待了他很久的、“最初的倒影”。

　　仓库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空旷、深邃。高处破损的顶棚透下几缕惨淡的天光，勉强照亮漂浮的灰尘。地面上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零件、锈蚀的钢架和不知名的杂物，形成错综复杂的阴影和通道。

　　空气凝滞，带着浓重的霉味和金属腐朽的气息。

　　陈默站在门口，让眼睛适应黑暗。倒计时的滴答声仿佛还在他脑中回响。03:00。

　　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热源显示有两个，一个在深处，一个在近处。近处的这个……似乎就在前方一堆生锈的油桶后面。

　　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手中握着一支老李坚持让他带上的强光手电（非制式，不易被察觉为警用），但没有打开。

　　绕过油桶。

　　地上蜷缩着一个人。

　　穿着深色的运动服，背对着他，头发散乱，身体微微颤抖。从身形看，是个女人。

　　“方雪？”陈默压低声音，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身影猛地一颤，缓缓转过头。

　　果然是方雪。但眼前的她，与陈默记忆中那个永远精致得体的形象判若两人。脸色惨白如纸，眼眶深陷，嘴唇干裂出血，头发油腻凌乱地贴在脸颊。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疲惫，还有一丝……疯狂的希冀。

　　“陈……陈默？”她的声音沙哑破碎，几乎听不清，“你……你真的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谁把你弄成这样的？”陈默没有贸然靠近，保持着距离，目光锐利地扫视她周围。没有看见明显的束缚工具，但她似乎虚弱得无法自行站起。

　　“他……他们……”方雪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努力想撑起身子，却徒劳地滑倒在地，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实验室……韩东……他是个疯子！我们都错了……我们都只是他的……材料！”

　　材料？陈默心中一震。“说清楚！韩东是谁？实验室在哪里？‘幽灵’呢？”

　　“韩东……他是……‘镜像’项目的创始人……精神病学家……生物黑客……”方雪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他痴迷于……身份复制……完美替身……他找上我，因为我能接触到……像你这样的‘优质原型’……有稳定的社会身份，行为模式可预测，背景清晰……”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出一点带血的唾沫。“他给我钱……很多钱……还有那些奢侈品……让我说服小倩，让我姐姐制作面具……但他不满足……他要的是……活的复制品……从行为到记忆……他要用他的方法，‘校准’那些影子……”

　　“校准？”陈默追问，“怎么校准？”

　　“药物……催眠……虚拟实境灌输……还有……”方雪的眼神变得极度恐惧，“还有‘同步’……强迫影子长时间观察原型，模仿每一个细节……甚至……甚至通过特殊手段，让影子‘体验’原型的部分记忆和情感反馈……张辰……张辰就是他用来近距离观察你的‘摄像头’！但他不听话，想用录音勒索我……所以‘幽灵’杀了他……”

　　原来如此！张辰那些细致的观察记录，并非全是他自己所为，很可能是被韩东利用或胁迫！他临死前喊出“陈默，你疯了”，未必是认错了人，而可能是在极度惊骇中，对那个模仿得惟妙惟肖、却做着疯狂之事的“影子”发出的绝望指控！

　　“虞倩呢？她也是‘材料’？”

　　“小倩……她是最初的‘镜像’之一……韩东说，最了解原型的，往往是身边最亲密的人。她提供了你的习惯、你的细节……但她后来怕了，想退出……韩东不允许……‘幽灵’……‘幽灵’就是用来处理不听话的材料的……”方雪的眼泪混着脸上的污迹流下来，“林薇也是……她知道了太多……”

　　“那个‘幽灵’，到底是谁？有几个？”陈默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方雪的脸上露出了比之前更甚的恐惧，她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韩东从不让他们以真面目示人……他们就像……就像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话、走路、甚至思考的方式……都在越来越像你……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和我通话的到底是韩东，还是……其中一个‘影子’……”

　　她猛地抓住陈默的裤脚，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陈默，救我……韩东他……他把我困在这里，他说……我是失败的引导者，我要为计划的‘延迟’负责……下一个被‘校准’的……就是我！或者……被‘回收’！”

　　“韩东在哪里？实验室在哪里？”陈默扶住她，急切地问。

　　方雪颤抖着手指，指向仓库深处：“里面……最里面……有个隐蔽的入口……通往地下……实验室在下面……但他……他可能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像幽灵一样……”

　　陈默抬头看向仓库深处，那片被杂乱阴影笼罩的区域。另一个热源就在那里。

　　倒计时还在他脑中无声流逝。02:15。

　　“你留在这里，不要动，警方很快会进来。”陈默松开方雪，准备向深处探索。

　　“不！别去！”方雪却死死抓住他不放，眼中充满绝望，“你不能去！那里……那里有……”

　　她的话没说完。

　　“砰！”

　　一声轻微的、像是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响，从仓库深处的阴影中传来。

　　方雪抓着陈默裤脚的手，陡然松开了。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骤然瞪大，瞳孔瞬间扩散。额头上，一个细小的血洞正在汩汩冒出温热的液体，混合着她脸上的污迹，流淌下来。

　　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再也不动了。

　　陈默的血液几乎凝固。他猛地趴下，利用油桶作为掩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狙击手！在仓库深处！

　　方雪被灭口了！就在她即将说出更多关键信息的瞬间！

　　对方一直在监听？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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