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双面演绎21

　　陈默蹲在船头，紧握着冰冷的金属扶手。身上穿着黑色的战术服，外面套着同样黑色的轻型防弹背心，脸上涂抹着深色的油彩。咸湿的海风灌进鼻腔，带着金属和橡胶的味道。左臂的伤口在绷带下隐隐作痛，被这阴冷潮湿一激，更像有根细针在不停戳刺。

　　他身边是六名同样装束、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行动队员，来自不同国家的精英，代号简洁而冰冷：灰狼（队长，近战与爆破专家）、鹰眼（狙击手与侦察）、幽灵（通讯与电子对抗）、剃刀（医疗与生化防御）、巨石（重火力支援），还有他自己——一个没有代号的“顾问”，被默认为“镜子”。

　　代号本身就说明了他在这次行动中的角色——一面活体探测器，用于识别和预警那些可能以“陈默”或其他面目出现的“镜像人”。

　　冲锋舟的前方，海平线上，一团比夜色更浓重的阴影逐渐浮现，越来越大，最终轮廓分明。

　　“鹦鹉螺号”岛。

　　它不像热带天堂，更像一头蛰伏在深海的黑色巨兽。岛屿中部隆起崎岖的岩山，植被稀疏而怪异，在夜视仪呈现的惨绿视野里，像嶙峋的骨骼。岩山脚下，隐约可见几栋低矮、方正的建筑轮廓，线条硬朗，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窗户狭小，透出微弱而稳定的、非自然的光。岛屿边缘是陡峭的黑色礁石，海浪拍上去，碎裂成冰冷的白色泡沫，发出空洞而持续的轰鸣。

　　没有沙滩，没有码头。只有一处经过人工修整、深入海面下方的隐蔽混凝土平台，是唯一的登陆点，也是火力最可能集中的地方。

　　“距离登陆点八百米。关闭引擎，桨叶推进。”队长灰狼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入，低沉，不带任何情绪。他做了个手势，队员们迅速而无声地放下船桨，开始人力划动。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桨叶划破水面的轻微咿呀，和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永恒叹息。黑暗和寂静，成了最好的掩护，也放大了每一丝紧张。

　　陈默盯着越来越近的岛屿轮廓，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规律地跳动着。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冰冷的、高度凝聚的专注。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建筑，试图从死板的几何线条中，看出韩东思维的痕迹。

　　韩东会怎么布置防御？机械警卫？生物探测器？还是……他最得意的“作品”——那些真假难辨的“镜像人”？

　　鹰眼已经架起了狙击枪，带热成像的高倍镜无声地扫描着登陆平台和附近的制高点。“平台可见守卫两人，热源稳定，巡逻路线固定。右侧岩壁上方十五米处，有疑似固定火力点热源，型号不明。建筑内部热源分布……复杂，有大量非人形热源，可能是仪器或……其他东西。”他的声音平静地汇报。

　　“收到。按原计划，无声清除平台守卫，占领制高点。”灰狼下令。

　　橡皮艇如同幽灵般贴上了混凝土平台湿滑的边缘。巨石和剃刀率先翻上平台，像两道影子扑向各自的目标。几乎没有声音，只有极其轻微的、肉体倒地的闷响。两具穿着深色制服的身影软倒在地。

　　陈默跟着灰狼和幽灵翻上平台，脚下是冰冷粗糙的混凝土。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机油味，还有一种……极淡的、类似医院消毒水但更加复杂的化学气味。

　　“守卫清除。平台安全。”剃刀的声音传来。

　　“鹰眼，压制火力点。”

　　“明白。”

　　一声经过高度消音的、几乎听不见的枪响。岩壁上那个火力点的热源标志，在鹰眼的夜视仪里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火力点清除。未触发警报。”鹰眼确认。

　　一切顺利得有些诡异。陈默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韩东的防御，不该这么……松懈。

　　“建筑入口在正前方五十米，双层气密门，有电子锁和生物识别。”幽灵已经潜行到建筑外墙下，手中的便携式终端发出幽蓝的光，正在尝试破解。“电子锁型号老旧，但内部线路复杂，有独立备用电源和物理断路保护。生物识别是掌静脉加虹膜，需要对应样本。”

　　“需要多久？”灰狼问。

　　“强行破解风险高，可能触发内部警报。如果有管理员权限卡或者生物样本……”

　　就在这时，建筑侧面一扇不起眼的、像是维修通道的小门，忽然“嗤”地一声，向内滑开了！

　　所有人瞬间僵住，武器齐刷刷指向那个突然洞开的黑暗入口。

　　没有警报，没有守卫冲出。

　　只有门内走廊深处，惨白的应急灯光，照亮了一小段空无一人的通道。空气对流，将那里面更浓郁的化学药剂和一种……类似培养液微腥的味道，送了出来。

　　“陷阱？”巨石低声道。

　　“不像。”陈默盯着那扇门，忽然开口，声音干涩，“是邀请。”

　　灰狼看向他。

　　“韩东知道我们来了。”陈默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黑暗，“他不开正门，不开侧翼埋伏，偏偏打开一扇维修通道的门……他在引导我们。让我们按照他设定的路线走。”

　　“他想把我们引进去，瓮中捉鳖？”剃刀皱眉。

　　“或者，”陈默深吸一口气，“他想‘展示’什么。他的‘成果’，或者……他的‘游戏’。”

　　灰狼沉默了几秒钟。强行爆破正门风险未知，这个突然打开的通道，虽然诡异，却是目前唯一明确的入口。

　　“检查通道，保持最高警戒。幽灵，尝试建立内部通讯监听。鹰眼，留在外围高点，提供视野和火力支援。其他人，跟我进。”灰狼做出了决定。

　　通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肩。墙壁是光滑的合金，反射着惨白灯光，给人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洁净感。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地面一尘不染。

　　他们保持战术队形，缓慢而警惕地向前推进。通道笔直，延伸向深处，没有任何岔路，也没有任何标识。

　　走了大约两百米，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银行金库门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泛着幽蓝光芒的屏幕。

　　屏幕上，是一行清晰的中文楷体字：

　　「陈默顾问，请验证。」

　　下面，是一个掌纹识别区和虹膜扫描器。

　　果然。直接点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陈默身上。

　　“验证什么？”灰狼对着门沉声问道，没有回应。

　　陈默走到门前，看着那行字。韩东在等他。用他的脸，他的眼睛，作为钥匙。

　　“如果我验证，门可能会开，也可能会触发别的。”陈默冷静地分析，“如果不验证，我们可能永远打不开这扇门，或者需要暴力破解，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你的掌纹和虹膜数据，韩东一定有。”幽灵说道，“他可能在验证‘真伪’，或者……验证你是否‘配合’。”

　　配合？陈默想起疤面，想起那些被编程的指令。韩东是否也在期待他“配合”地走入这个陷阱？

　　没有时间犹豫。暴力破解未知风险太大。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手掌按在了识别区上。冰凉的触感。蓝光扫过。

　　然后，他凑近虹膜扫描器。

　　一道柔和的红光闪过他的眼睛。

　　屏幕上字迹消失，变成一片幽蓝的深海般的底色。几秒钟后，浮现出新的字样：

　　「验证通过。欢迎回家，孩子。」

　　“咔哒……轰……”

　　沉重的金属门内部传来复杂的机械传动声，然后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更加宽阔、灯火通明的走廊。走廊两侧不再是光秃秃的合金墙壁，而是透明的玻璃幕墙。

　　玻璃墙后，是房间。

　　或者说，是一个个……“展示柜”。

　　左边的玻璃墙后，是一个类似高端生物实验室的空间，无菌操作台、培养罐、基因测序仪……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身影正在忙碌，对门外的一切漠不关心。他们动作精准，整齐划一，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右边的玻璃墙后，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的水池。水池里注满了淡蓝色的液体。液体中，漂浮着、站立着、或坐或卧着……数十个人影。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统一的白色连体服。他们全都闭着眼睛，面容平静，仿佛沉浸在深度睡眠或冥想中。但他们的脸……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滞。

　　虽然年龄、性别、细节有差异，但那些面容的轮廓、五官的比例、甚至眉宇间的某种神韵……都与他有着惊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性！

　　就像是一个拙劣的画家，以他为蓝本，画出了不同版本、不同年龄、甚至不同性别的“陈默”！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在靠近玻璃的池边，站着两个“人”。他们没有浸泡在液体里，穿着普通的深色衣物，眼睛睁着，正静静地、毫无波澜地注视着玻璃墙外经过的行动队。

　　他们的脸，与陈默相似度更高，几乎达到了七八成！其中一个，甚至让陈默瞬间想起了疤面——不是疤痕，而是那种空洞的、剥离了情感的眼神。

　　“镜像人……”剃刀低声惊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这么多……”

　　“保持冷静！不要对视！继续前进！”灰狼厉声命令，但他的声音也绷紧了。

　　队伍加快速度穿过这条诡异的“展示走廊”。玻璃墙后的“人”和“工作人员”，对他们这些全副武装的入侵者视若无睹，依旧进行着自己的“工作”或“休眠”。

　　走廊尽头，又是一扇门。这次是普通的自动滑门，感应到有人靠近，无声地向两侧打开。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空间。

　　这里不像实验室，更像一个……控制中心，或者说，一个沉浸式的观测厅。
　　http://www.c8e.cc/56645/70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