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最后的陌生人17

　　“她去世了，今天早上在人工湖被发现。”

　　王建国的脸色瞬间苍白：“什么？怎么会...”

　　“你和她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或者，她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关注？”

　　王建国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开口：“她...在调查我。或者说，在调查我女儿的事。”

　　“你女儿？赵小雨？”

　　王建国震惊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沈护士手机里有赵小雨的照片。”陈默说，“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王建国闭上眼睛，痛苦地说：“小雨三个月前被车撞死，肇事者逃逸。警方一直没找到凶手。沈护士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开始问我各种问题，还说要帮我找到真相。”

　　“她发现了什么？”

　　“她说有证据表明，肇事者可能是...故意撞人的。”王建国声音颤抖，“但她不肯告诉我具体是什么证据，说要等确认了再说。”

　　“她提到了谁吗？”

　　王建国摇头：“只说是个‘有身份’的人，如果公开会引起轩然大波。”

　　陈默离开病房，感到这个案件比表面看起来复杂。一个护士在调查一起肇事逃逸案，然后被谋杀弃尸人工湖。两件事很可能相关。

　　交警队那边传来了赵小雨事故的资料：三个月前，赵小雨在城西一条偏僻道路上被撞，当场死亡。现场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只有一些车辆碎片。鉴定显示肇事车辆是一辆黑色SUV，但具体型号无法确定。

　　“这些碎片还在吗？”陈默问。

　　“在证物室，但没什么价值。”交警队长说，“我们排查了全市同型号车辆，没有发现可疑的。”

　　陈默决定重新检查那些碎片。在证物室，他将碎片仔细排列，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其中一片塑料碎片上，有一个极小的标志残留，像是某个品牌或俱乐部的标志。

　　“这个标志...”陈默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看起来像是一个鹰头。”

　　林峰拍照后查询：“本市有几个使用鹰头标志的组织和俱乐部，最大的一个是‘雄鹰高尔夫俱乐部’，高端会员制，会员多是企业家和专业人士。”

　　“查一下会员名单，特别是拥有黑色SUV的会员。”

　　调查发现，雄鹰俱乐部有超过两百名会员，其中三十多人拥有黑色SUV。但要进一步筛选，需要更多信息。

　　就在这时，技术队对沈梦瑶手机的数据恢复有了新发现：在一个隐藏的笔记应用中，她记录了自己的调查过程。

　　“...王建国提供的车辆碎片上有一个不完整的标志，我认出是雄鹰俱乐部的标志。小雨出事的那条路，通往俱乐部的后门。”

　　“...调取了俱乐部当晚的监控（通过一个在那里工作的朋友），看到一辆黑色SUV在事发时间前后离开。车牌被泥巴部分遮盖，但能看出是本地牌照，尾号可能是38或88。”

　　“...更令人震惊的是，我认出了车主。是李医生，李明哲。他为什么会撞死一个陌生女孩？然后逃逸？”

　　“...我约了李医生今晚在湖边谈，希望他能解释。如果不是他，至少可以澄清。如果是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笔记到此为止。沈梦瑶在发现李明哲可能是肇事者后，约他在湖边见面，然后被杀害。

　　“立即申请对李明哲的搜查令，还有他的车辆检查。”陈默命令。

　　但李明哲似乎早有准备。当警方到达他的住所时，他已经离开。他的黑色SUV停在车库，但经过初步检查，没有发现明显的损坏或修复痕迹。

　　“如果是三个月前的事故，他有足够时间修复车辆。”张辰说，“但如果是专业修复，我们可能找不到痕迹。”

　　“追踪他的手机信号和车辆GPS。”

　　李明哲的手机最后信号出现在城南高速入口，然后消失。他的车辆GPS也被关闭了。

　　“他逃跑了。”老李总结，“这几乎等于承认了。”

　　但陈默觉得不对劲。如果李明哲真是肇事逃逸的凶手，为什么要在三个月后杀死发现真相的护士？而且手法如此残忍？这不符合逻辑。

　　他重新审视沈梦瑶的笔记，注意到一个细节：她提到通过“在俱乐部工作的朋友”获取监控。这个朋友是谁？

　　调查发现，沈梦瑶有个表弟在雄鹰俱乐部做服务员。陈默立即找到他。

　　“表姐确实问我要过监控。”年轻的表弟承认，“她说在做一个社会调查，需要一些数据。我信了，就帮她拷贝了那晚的录像。”

　　“录像还在吗？”

　　表弟摇头：“表姐拿走后，我就删除了备份。但她说录像里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车辆进出记录。”

　　陈默让他描述那辆黑色SUV的特征。表弟回忆：“就是普通的黑色SUV，但有个特点——车顶有行李架，而且是那种很粗的，专业的行李架，不是普通装饰。”

　　这个细节很重要。陈默立即检查雄鹰俱乐部会员中拥有黑色SUV且车顶有专业行李架的名单。结果令人意外：只有三个人，而李明哲不在其中。

　　“但沈梦瑶认出了李明哲。”林峰困惑。

　　“也许她认错了，或者...有人故意误导她。”陈默思考着，“调取李明哲车辆的照片。”

　　照片显示，李明哲的SUV车顶是光滑的，没有任何行李架。

　　“所以要么沈梦瑶认错了车，要么她看到的不是李明哲的车。”陈默分析，“但她在笔记中明确说是李明哲。”

　　“也许她发现了其他事情，关于李明哲的，但不一定是肇事逃逸。”林薇提出。

　　陈默决定深入调查李明哲的背景。结果发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信息：李明哲是雄鹰俱乐部的会员，但他的会籍是三个月前刚刚获得的——正好是赵小雨死亡的时间之后。

　　“时间点太巧合了。”陈默说，“一个医生，在肇事逃逸后，突然加入一个高端高尔夫俱乐部？”

　　更深入的调查揭示了一个惊人的联系：雄鹰俱乐部的创始人和主要股东是本市着名企业家苏文清——正是之前档案篡改案中的关键人物。

　　“苏文清...”陈默感到案件之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交集。

　　他查看了俱乐部三个月前的入会记录，发现李明哲的入会推荐人正是苏文清。

　　“苏文清为什么推荐一个普通医生加入高端俱乐部？”陈默问。

　　“也许不是‘普通’医生。”林峰查了李明哲的财务记录，“他的银行账户有大量不明来源的汇款，总额超过两百万。时间集中在过去一年。”

　　一个医生有巨额不明收入，被企业家推荐加入高端俱乐部，可能与一起肇事逃逸案有关，而发现这一点的护士被谋杀...

　　陈默决定直接拜访苏文清。经历了之前的档案篡改案，这位企业家已经低调了许多，但仍然是城市的重要人物。

　　在他的办公室，苏文清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

　　“李明哲医生？我确实推荐他加入了俱乐部。”苏文清承认，“他是我妻子的主治医生，治疗非常用心，我想表示感谢。”

　　“仅仅因为这个？”陈默怀疑。

　　苏文清沉默了一下：“他还帮了我一些...私人事务。”

　　“什么事务？”

　　“健康方面的咨询。”苏文清回避道，“陈警官，这和我妻子的隐私有关，我不想多说。”

　　陈默感到他在隐瞒重要信息，但没有直接证据，无法继续追问。

　　离开苏文清的公司，陈默重新审视整个案件：赵小雨被撞死，沈梦瑶调查此案，发现李明哲可能涉案，约他见面，然后被杀。李明哲逃跑。

　　表面逻辑清晰，但太多细节对不上：沈梦瑶认错车辆的可能性，李明哲突然获得的巨额财富，苏文清的介入...

　　“也许我们搞错了方向。”虞倩在尸检室提出新观点，“我在沈梦瑶的指甲里发现了更多东西——除了蓝色纤维，还有一点红色的漆屑。”

　　“红色的漆？”

　　“像是某种红色油漆，很特殊，含有金属颗粒，反光性强。”虞倩说，“我在数据库里比对，最接近的是...游艇专用的防锈漆。”

　　人工湖确实有游艇码头，但都是小型观光游艇，且颜色鲜艳，没有纯红色的。

　　“查一下湖边是否有私人游艇或船只。”

　　调查发现，人工湖的南侧有一个私人船坞，属于湖边的一家高级餐厅。餐厅老板有一艘小型红色游艇，用于私人娱乐和接待贵宾。

　　“餐厅老板是谁？”

　　“叫周文斌，55岁，本地餐饮业名人。”林峰报告，“他的餐厅是雄鹰俱乐部会员的常去之处。”

　　又一个与俱乐部有关的人。

　　陈默和团队来到餐厅。周文斌是个圆滑的中年男人，对警方的到来表现得热情合作。

　　“红色游艇？是的，我有一艘，就在船坞里。但最近几个月都没用过，一直在保养。”周文斌带他们查看游艇。

　　游艇确实是红色的，但看起来崭新，没有明显损坏。陈默仔细检查，在船头下方发现了一处不明显的修补痕迹，颜色与周围略有差异。

　　“这里是什么？”陈默问。

　　“哦，之前不小心撞到了码头，做了小修补。”周文斌自然地回答，“游艇嘛，难免有点小磕碰。”

　　陈默注意到周文斌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昂贵的手表，表盘上有一个鹰头标志——雄鹰俱乐部的限量版纪念表。

　　“周先生也是雄鹰俱乐部的会员？”

　　“是的，多年的老会员了。”周文斌笑道，“俱乐部很多活动都在我这里举办。”

　　陈默感谢了他的配合，但暗中让技术队对游艇进行更细致的检查，特别是修补过的地方。

　　回到警局，林峰报告了另一个发现：“陈队，我重新查看了沈梦瑶手机的数据，发现了一个加密的云存储账户。我们破解后，找到了她备份的调查资料。”

　　资料比手机上的笔记详细得多，包括：

　　- 赵小雨事故现场的照片和警方报告

　　- 雄鹰俱乐部会员名单（标出了几个人名）

　　- 一辆黑色SUV的监控截图（虽然模糊，但能看出车顶有粗大的行李架）

　　- 一份医疗记录复印件，患者姓名被涂黑，但诊断是“慢性肾衰竭，需要定期透析”

　　- 一份银行转账记录，显示一个匿名账户向李明哲的账户多次汇款

　　“这个医疗记录...”陈默仔细查看，“患者信息被涂黑，但医院印章是市第一医院，科室是肾内科。”

　　“李明哲是外科医生，为什么会有肾内科患者的记录？”林峰问。

　　“除非这个患者和他有特殊关系。”陈默思考着，“或者是有人委托他获取这份记录。”

　　他立即联系市第一医院肾内科，询问三个月前是否有患者突然停止治疗或死亡。结果令人震惊：确实有一个患者，名叫王志强，48岁，慢性肾衰竭，三个月前在等待肾源时突然撤销了登记，然后消失了。

　　“王志强？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陈默翻查之前的案件记录，想起在档案篡改案中，有一个叫王志强的人，婚姻记录被篡改过。

　　“联系王志强的家人。”

　　王志强的妻子刘美娟（也是之前档案篡改案中的受访者）接到电话后，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王志强三个月前说找到了“更好的治疗机会”，要去外地，然后就失联了。

　　“他走之前有什么异常吗？”陈默问。

　　“他收到了一笔钱，一大笔钱，说是保险理赔。”刘美娟回忆，“但我觉得奇怪，因为他没有买过那么高额的保险。”

　　“多少钱？”

　　“五十万现金。他存进了银行，然后取出来带走了。”

　　一个需要肾移植的患者，突然获得大笔金钱，然后消失。而一个可能涉及肇事逃逸的医生，也获得了大笔不明汇款。

　　陈默脑中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假设：器官买卖。

　　如果赵小雨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为了获取她的器官？而王志强是接受者？

　　但法医报告显示，赵小雨的尸体在事故后进行了完整的尸检，没有提到器官缺失。

　　“除非...器官是在尸检前就被取走了。”虞倩提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如果肇事者不是普通人，而是医疗相关人员，他可能知道如何在事故现场迅速获取器官，然后伪装成事故。”

　　“但赵小雨是当场死亡，肇事逃逸。要在那种情况下获取器官，需要专业知识和设备。”陈默说。

　　“李明哲是外科医生，完全具备这种能力。”林峰说。

　　陈默重新审视所有证据：赵小雨被撞死，可能被取走器官；王志强获得肾源和大笔钱，消失；李明哲获得大笔汇款；沈梦瑶发现真相，被灭口。

　　而苏文清和周文斌，作为俱乐部的核心人物，可能提供了资金和掩护。

　　“我们需要找到李明哲和王志强。”陈默说，“还有，调查雄鹰俱乐部是否涉及器官买卖网络。”

　　国际刑警组织的数据库查询显示，雄鹰俱乐部的一些国际会员曾涉嫌器官走私，但都因证据不足未被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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