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金手抗刑,玄冥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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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更天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油灯晃了两下。

  许嘉竹趴着,脸贴草席,嘴里全是铁锈味。她没动,也不敢动。后背像被火烤过,一寸寸皮肉翻着,沾在破布上。每一次呼吸,伤口就撕一次。

  但她还在喘。

  不是想活,是不能死。

  她记得玄冥说过:“只要你还站着,七宫就不能把你当死人看。”

  她现在站不起来,但至少——还醒着。

  她把右手慢慢抬起来,指甲掐进掌心。疼,比背上的伤还清楚。这疼能拉住她,不让她睡过去。

  她开始吸气。

  一、二、三。

  每吸一口,体内就有股东西在走。说不清是什么,像小时候母猴舔她时那种温热,顺着骨头缝往四肢爬。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它来了,她的命就还能多撑一会儿。

  血流慢了。

  她能感觉到。

  不是止住了,是……变稳了。伤口边缘黏糊糊的,但不再往外涌。她试了试,手指轻轻碰了下肩胛,结了一层薄痂。

  她愣了一下。

  这不对劲。

  正常人被打成这样,早该晕了。可她不但没晕,还觉得自己好像……在长?

  她没时间细想。

  门外有动静。

  不是脚步声,是衣角擦过门框的声音。

  她立刻闭眼,装昏迷。

  门开了。

  那人没说话,直接蹲在她旁边。

  一只手掀开她背后的衣服。

  她绷紧肌肉,牙咬住草席。

  是玄冥。

  他盯着她的伤看了很久。手指轻轻按了一下伤口边缘。

  “你在愈合。”他说。

  她没睁眼,也没吭声。

  “不是普通的结痂。”他声音低,“是你身体里有什么在动。”

  她心里一跳。

  糟了。

  她刚才太专注调息,忘了掩饰。这玩意儿不听使唤,越是快撑不住的时候,它越往外冒。

  玄冥收回手,坐到她头边。

  “你知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他问。

  她还是不答。

  “南湘深林有种树,百年才结一次果,叫风灵果。猴子护着,人近不了身。我十五年前去过一趟,不信这传说。可现在看你这样子……”

  他顿了顿。

  “你是不是……吃过?”

  她眼皮颤了颤。

  记忆突然闪回来。

  七岁前的事。甜香。岩洞。银色的树。她伸手摘了一颗果子,一口吞下去。

  然后她梦见自己在风里跑。

  醒来时,位置变了。

  她一直以为那是梦。

  原来不是。

  玄冥看着她脸上掠过的表情,忽然明白了。

  “难怪你轻功那么怪。”他低声说,“别人练轻功靠腿力,你靠的是……感觉?”

  她没说话,但呼吸乱了一瞬。

  够了。

  玄冥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猛地停下,低头看她。

  “你娘是谁?”

  她终于睁眼。

  眼神像刀子。

  “我不知道。”

  “那你出生那天,有没有红雨?”

  她一僵。

  有。

  她听墨书提过一嘴。说她被捡回来那天,天上下了红雨,翠枝说是灾星降世。

  她当时笑了一声,说那不是正好,灾星专克狗屁倒灶的坏人。

  玄冥看着她的眼神变了。

  从怀疑,到震惊,再到……某种决断。

  他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

  她挣扎了一下,力气全无。

  “别动。”他说,“再流血,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靠在他怀里,脑袋昏沉。耳边是他心跳声,一下一下,很稳。

  她忽然想起山洞那次。

  她发烧,他背着她走了一夜。路上她说胡话,骂他老东西,他回嘴说你才是小丧尸,半夜诈尸吓人。

  那时候她以为他只是烦她麻烦。

  现在才知道,他一直在看。

  看她哪里不对劲。

  “师父……”她声音哑得不像话,“你干嘛抱我?”

  “扫茅房的人还没培养出来。”他说,“死了谁给我干活。”

  她扯了下嘴角。

  还想顶一句,眼皮却撑不住了。

  意识开始往下坠。

  她最后说了一句。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猴群……给我的……风灵果……”

  然后头一歪,昏过去了。

  玄冥抱着她,站在原地没动。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眼角那道疤上。是猴爪留下的,细细的一条,像被人用笔轻轻划过。

  他伸手摸了下那道疤。

  低声说:“原来是真的。”

  他转身走出侧室,脚步很稳。

  外面没人。七宫夜里巡查的人都知道,护法大人这时候最爱喝酒,不会到处乱转。

  所以他走得很顺。

  穿过回廊,绕过演武场,拐进东边一道不起眼的小门。

  这里是七宫禁地之一,平时只有长老级才能进。门口挂着铜铃,他掏出一枚刻着“酒”字的令牌,往锁眼里一插,铃不响了。

  他抱着人进去,反手关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墙上挂着几把旧兵器。角落有个药炉,正冒着白烟。

  他把她放在床上,动作小心。

  她背上全是血,衣服烂得不成样子。他拿剪刀剪开,一块块清理伤口。动作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

  清完伤,他打开柜子,拿出一个青瓷瓶。

  瓶身上画着一棵树,树叶是银色的。

  他倒出一点粉末,撒在她伤口上。

  她痛得抽了一下,眉头皱紧。

  他看着她,忽然说:“你这孩子,命是真硬。”

  他又拿出一根银针,扎进她后颈。

  她身体一抖,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他坐在床边,拿起她的手腕把脉。

  脉象紊乱,但气血运行轨迹奇怪。不是走常规经脉,而是像蜘蛛网一样四处扩散,又在关键节点汇合。

  这不是武功路子。

  是天生的。

  他松开手,靠在椅背上,摘下面具。

  脸上有道疤,从左眼斜到下巴。是十五年前被北戎人用毒刀划的。毁了容,也瞎了眼。

  可他右眼还好。

  看得清。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

  忽然笑了下。

  “许嘉竹啊许嘉竹,你要是死了,我这十年装疯卖傻,图个啥?”

  他重新戴上面具,站起来走到墙边,取下一把剑。

  剑鞘老旧,但他拔出来时,寒光一闪。

  他在地上划了道线。

  然后把剑插回墙上。

  这是七宫护法的规矩。

  谁要动他护着的人,先踩过这道线。

  他回到床边,看着她昏睡的脸。

  “你不是普通暗卫。”他说,“你是风养大的。”

  外面天快亮了。

  远处传来打更声。

  五更了。

  他坐下,端起桌上冷掉的茶喝了一口。

  苦得皱眉。

  但他没换。

  就这么坐着,守着。

  他知道青崖不会善罢甘休。

  明天还会审。

  但他不怕。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这孩子,不能丢。

  他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肩膀。

  她动了下,往暖处蹭了蹭。

  像个真正的小孩。

  玄冥看着她,低声说:“睡吧。这一觉,我给你守着。”

  屋外,晨光微露。

  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喳叫了两声,飞走了。

  屋内,药炉还在冒烟。

  一滴汗从她额头滑下,顺着脸颊,落在枕头。

  湿了一小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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