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虫巢幸存者

　　那块巨大的孢子舰装甲碎片被小心翼翼地回收至“破晓号”一个经过紧急改造、施加了多重能量封锁和物理隔离的货舱内。碎片边缘参差不齐，表面覆盖的角质装甲被某种力量侵蚀得坑坑洼洼，散发着焦糊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轻微腐殖质的气息。

　　技术小组穿着最高级别的防护服，利用激光切割器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碎片内部一个相对完好的结构腔室。里面并非想象中布满粘液和菌毯的恐怖景象，反而更像是一个精密设备的控制节点，只是所有设备都已烧毁熔化。

　　在腔室角落，他们发现了一个嵌入墙壁的、半透明的生物维生囊。囊体内浸泡在淡绿色营养液中的是一个……勉强还能称之为“人形”的生物。

　　它大约两米高，肢体细长，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淡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深绿色。它的头部没有明显的五官，只有一个类似昆虫复眼的、由无数细小六边形晶状体构成的巨大结构，覆盖了大部分面部。此刻，这复眼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痕。它的下半身与维生囊的底部神经束紧密连接，似乎是通过这种方式直接与舰船交互。

　　它还活着，但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身体多处呈现出被那种冰冷能量侵蚀后的“晶化”现象，仿佛一部分变成了冰冷的暗紫色结晶体。

　　“这就是……虫巢意志的个体？”雷克透过观察窗，看着那怪异的存在，眉头紧锁。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节点’，负责操控孢子舰局部功能的半独立单位。”莎拉调阅着数据库里关于虫巢意志的稀少资料，“它们共享一个庞大的集体意识，但单个节点也具备一定的自主性。”

　　林珩走到隔离舱前，灵能感知缓缓探出，谨慎地接触那个濒死的虫巢节点。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混乱、痛苦、以及……无边的恐惧残留。那是面对绝对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存在时，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

　　“能沟通吗？”林珩问道。

　　技术小组尝试了多种频率的通讯刺激，但维生囊内的节点毫无反应，似乎意识已经崩溃。

　　林珩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伸出金属左臂，轻轻按在隔离舱的外壁上。他没有尝试强行读取对方混乱的意识，而是调动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蕴含着“基石”星环特有秩序波动的灵能，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那虫巢节点的体内。

　　他并非治疗，而是在尝试用自身的力量，去“梳理”和“稳定”对方那濒临彻底消散的意识碎片，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暂时撑起一把小伞。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对方混乱的意识污染，或者引动其体内残留的冰冷能量反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珩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终于，那虫巢节点巨大的复眼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一丝微弱的精神波动，断断续续地传递了出来，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湮灭……秩序之外的……黑暗……】

　　【……吞噬者……不可抗拒……】

　　【……帷幕之后……是……终结……循环……】

　　【……警告……快逃……】

　　信息支离破碎，夹杂着大量无意义的噪音和恐惧的嘶鸣。

　　“帷幕之后是什么？终结循环是什么意思？”林珩集中精神，将问题直接烙印在对方残存的意识中。

　　【……工厂……它们……制造终末……清洗……为新生……腾出……空间……】

　　【……我们……看到了……不该看的……被……清理……】

　　工厂？制造终末？林珩心中巨震。这印证了他之前的某些猜测，“清算者”并非自然现象，而是一种被“制造”出来的、执行某种宇宙级清理任务的机制！

　　“你们看到了什么？”林珩追问。

　　【……环……巨大的……环……在帷幕中心……吞噬……转化……】

　　【……坐标……它们……基于……坐标……】

　　虫巢节点的精神波动越来越微弱，身体晶化的部分开始迅速蔓延。它最后传递出的，是一组极其复杂、充满了非线性变化的能量坐标参数，似乎指向“永恒帷幕”内部的某个特定位置。

　　【……找到……‘源点’……或许……能……干扰……】

　　信息到此彻底中断。虫巢节点的复眼彻底黯淡，整个身体完全晶化，然后如同风化的沙雕般，碎裂成了一摊暗淡的粉末。

　　隔离舱内恢复了死寂。

　　林珩收回手臂，脸色苍白，精神力的消耗巨大。但他得到的信息，价值连城。

　　“清算者”在“永恒帷幕”内部有一个“工厂”或者“源点”，那里可能存在着控制或生成它们的关键。它们基于某种坐标系统行动。而虫巢意志，因为意外窥探到了这个秘密，才招致了毁灭性的打击。

　　那组坐标，就是关键！

　　“立刻分析这组坐标！”林珩下令，“将所有能量和资源优先用于修复隐形系统和引擎！我们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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