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所谓正义

　　泽法看着台阶上那个带着玩味笑容的年轻人，胸中的怒火与一路走来积攒的震撼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夏洛没有继续言语上的挑衅，他只是转身，推开了身后那扇厚重的城堡大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不进来坐坐吗？还是说，海军大将连进海贼城堡吃顿便饭的胆量都没有？”

　　平淡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传遍了整个广场。

　　泽法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看了一眼身旁微笑的埃里克，又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投来各色视线的海贼，最终还是迈开了沉重的步伐，踏入了那座象征着新世界新秩序的城堡。

　　城堡的餐厅，与其说是餐厅，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公共食堂。

　　长长的桌子从一头延伸到另一头，海贼、工匠、居民混坐在一起，大声地谈笑，大口地吃肉，大碗地喝酒。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朗姆酒的醇厚，以及一种毫无隔阂的、粗犷而鲜活的生命力。

　　夏洛就坐在最普通的一张长桌旁，他的位置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面前摆放着和旁人一模一样的餐盘，里面是烤得滋滋冒油的海王类肉排和几块黑面包。

　　“坐。”

　　夏洛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泽法沉默地拉开椅子坐下，他身上那件纤尘不染的正义披风，在这片喧闹与油腻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立刻有厨师端上了一份同样的餐食，重重地放在泽法面前。

　　“怎么样，泽法，”夏洛用叉子切下一块肉，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这里，是你想象中那个样子吗？”

　　泽法没有动面前的食物。

　　“资料在哪里？”

　　“别急，”夏洛又叉起一块肉，却没有吃，只是用叉子尖端指了指周围，“看看他们，前天还是在笼子里等待被拍卖的奴隶，昨天还是在某座岛上饿得奄奄一息的难民。今天，他们能在这里吃饱饭，明天，他们的孩子就能去学校读书。你告诉我，我做的这些，是善，还是恶？”

　　“不管你怎么粉饰，你始终是一个海贼，夏洛！”泽法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破坏秩序，挑战世界政府，这就是罪！”

　　“我破坏的，是允许天龙人肆意买卖生命的秩序？我挑战的，是保护那群废物、并视其余生命为蝼蚁的政府？”夏

　　洛轻笑一声，放下了叉子，他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

　　“泽法，告诉我，你的正义，保护的究竟是全世界的民众，还是玛丽乔亚那几个高高在上的老头子？”

　　这句话，仿佛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泽法的心头。

　　他一生剿灭无数海贼，坚信自己所行之事即为正义。

　　可今天在蜂巢岛所见的一切，以及夏洛这句诛心之问，让他数十年建立的信念，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少说废话！”泽法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力量让整张长桌都跳动了一下，“完成交易！我没兴趣在这里听你诡辩！”

　　“好吧。”夏洛耸耸肩，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他打了个响指。

　　埃里克从一旁走来，将一个影像电话虫放在桌子中央。

　　电话虫被激活，光芒投射在半空，凝聚成科学防卫武神，杰伊戈路西亚·萨坦圣那张隐藏在阴影下的脸。

　　“夏洛。”五老星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

　　泽法看到这张脸，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屈辱。

　　“按照约定，”萨坦圣的声音继续响起，“世界政府承认蜂巢岛及其附属二十座岛屿为你夏洛海贼团的私人领地。在你们主动向世界政府宣战之前，海军及CP组织，不会踏入该区域。”

　　“其次，世界政府承认蜂巢岛对外进行战舰技术改装的商业行为合法。最后，你的悬赏金，已更新为二十亿贝利。”

　　“影像记录完毕。”

　　萨坦圣说完，投影便干脆利落地消失了。

　　整个过程，他甚至没有看泽法一眼，仿佛这位海军大将，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信使。

　　夏洛满意地笑了。

　　他将另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一模一样的金属箱子推到泽法面前。

　　“你的东西。”

　　泽法死死盯着那个箱子，又抬头看了看夏洛，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最终还是拿起了箱子，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转身就走。

　　“不多留几天了？我这儿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夏洛在他身后悠悠地开口。

　　泽法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只是用沙哑的声音挤出几个字。

　　“我们，大海上见。”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背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萧瑟与沉重。

　　泽法回到自己的军舰上，没有理会部下们关切的问候，径直走进了船舱深处的实验室。

　　“验证它。”他将箱子丢在桌上。

　　几名随行的海军科学家立刻围了上来，迅速打开箱子，开始对里面的图纸和数据进行分析。

　　“报告泽法大将！初步验证，这份蒸汽动力改良系统的图纸……是真的！虽然部分核心参数被模糊处理，但其设计理念和结构，远超我们目前的研究水平！这……这是跨时代的技术！”

　　听到科学家的报告，泽法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用海军的正义，换来了海贼的技术。

　　这究竟是胜利，还是耻辱？

　　军舰缓缓调转船头，驶离了蜂巢岛的海域。

　　而就在军舰的影子即将消失在海平面上时，蜂巢岛的港口，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走下了刚刚靠岸的一艘小型商船。

　　来人穿着一身普通的旅人服装，脸上戴着一张滑稽的鸟嘴面具，正是CP0成员史卡雷特的标志性装扮。

　　“站住！这里是蜂巢岛，报上名来！”港口的守卫立刻拦住了他。

　　“别紧张，朋友。”

　　来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带着细长爪痕的脸，左眼的熔金色瞳孔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正是阿罕布拉。

　　“我已经不是政府的人了。”他随手将那身CP0的制服外套脱下，丢进海里，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我现在是一个向往自由的普通人。我来这里，是想见你们的船长，夏洛先生一面。”

　　罗根和韦德恰好巡逻至此，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阿罕布拉？”罗根的利爪瞬间弹出半截，狼瞳中满是警惕。

　　“哟，这不是那个耍杂技的鸟人头头吗？”韦德扛着双刀，绕着阿罕布拉转了一圈，“脱了狗皮，就想混进我们这儿摇尾巴？你当老子是傻子吗？汪！”

　　阿罕布拉对两人的敌意视若无睹，他只是微笑着，看向城堡的方向。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带来了一个夏洛船长绝对会感兴趣的‘真相’。一个关于他自己的，天大的真相。”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见不见我，让他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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