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战“三仙”（下）

　　与此同时，羊力大仙正勒着妖马缰绳在侧后方掠阵，眼角余光瞥见鹿力大仙被佛印砸得从马背上滚落，青灰道袍沾满黑血与脓水，连本命毒鞭都成了一截死物，顿时目眦欲裂。他本就袒胸露乳的胸膛剧烈起伏，油光锃亮的肥肉随着粗重呼吸颤抖，喉间发出不似人声的暴怒嘶吼，声音粗哑如破锣：“秃驴敢伤我二师兄！拿命来偿！”

　　话音未落，他蒲扇般的大手已如闪电般探向腰间——那串用孩童头骨打磨成的骷髅念珠早被他攥得发烫，骨珠表面刻满扭曲的血符，每一颗骷髅头的眼窝都嵌着一点幽绿鬼火，正随着他的怒火疯狂跳动。羊力大仙猛地将念珠往空中一抛，骨珠“哗啦啦”散开，如锁链般在空中盘旋一周，瞬间将周遭的阴风与妖气尽数吸拢，每一颗骷髅头都张开嘴，发出细碎的冤魂哭嚎，哭声尖锐又绝望，听得人神魂发颤。

　　与此同时，他左手攥着的青铜大锤往地上重重一拄，“轰隆”一声震得碎石飞溅。这大锤通体漆黑，锤头足有磨盘大小，表面布满尖锐的铁刺，刺尖还挂着干涸的血痂——竟是用三千童男童女的骸骨混合玄铁熔铸而成，锤身内封着百鬼冤魂，是他修炼千年的本命法器。随着他妖力催动，锤头的铁刺突然“噗嗤”作响，喷出尺许高的黑色火焰，火焰中无数半透明的孩童虚影在挣扎哭嚎，有的伸手抓挠虚空，有的蜷缩着发抖，正是被禁锢其中的冤魂，连乱葬岗的阴风都被这股凶煞之气染成墨色。

　　“肥猪，受死！”羊力大仙怒吼着拍了拍油光的肚皮，那肚皮竟如吹气球般鼓胀几分，又猛地收缩，借着这股力道从妖马背上一跃而下，整个人如失控的肉球般扑向八戒，落地时震得黄土都往下陷了半寸。他双手死死攥住锤柄，臂膀上的肥肉因发力而挤成一团，青铜大锤带着吞噬一切的妖风，黑火顺着锤身流淌，将空气都烧得扭曲，无数冤魂哭嚎交织成刺耳的尖啸，直取八戒毫无防备的后脑——这一锤不仅有千斤巨力，更藏着“摄魂”毒计，只需冤魂哭嚎钻入耳道，便能扰乱修士心神，让其在剧痛中失去反抗之力。

　　八戒正支着圆耳朵，死死盯着墨臻金红棒影与虎力大仙土黄妖光的激烈碰撞，连鼻尖都因紧张而微微抽动——他既盼着大师兄快点收拾掉那黑面妖道，又暗恼自己被这黑鳞怪缠得脱不开身，嘴里正嚼着块从食肆揣来的酱肉干，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俩肉丸子。突然，耳后传来“呼”的一声恶风，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尸臭与焦糊味，那风势绝非寻常气流，带着千斤重物碾压的沉猛，连他鬓角的鬃毛都被吹得倒竖起来。

　　“不好！”酱肉干还没咽进肚子，八戒的战斗本能已率先发作。他根本来不及回头细看，肥硕的身躯竟如装了弹簧般猛地往前一扑，动作迅捷得与圆滚体型判若两人，膝盖在碎石上重重一磕，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借着这股冲力险险错开后心要害。与此同时，他右手如闪电般往后一扬，背后的九齿钉耙仿佛有了灵性，“嗡”的一声挣脱肩带束缚，乌金耙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耙齿带着刚从黑鳞怪身上沾来的妖血，迎向那道扑来的黑影。

　　“当——！”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如惊雷炸响，比先前任何一次交锋都更震耳欲聋。九齿钉耙的耙齿与青铜大锤的尖刺轰然相撞，火星如暴雨般飞溅开来，有的落在枯草上点燃细小的火苗，有的砸在碎石上迸出更碎的石屑。八戒只觉一股刚猛无匹的力道顺着耙柄狂涌而来，如奔腾的洪水撞碎堤坝，双臂瞬间麻得失去知觉，经脉都仿佛被震得错位，粗布袖口下的肌肉突突乱跳，连握耙的手指都险些松开。他脚下的黄土被这股巨力碾得下沉半尺，碎石陷进脚掌的厚茧里，疼得他闷哼一声，肥硕的身躯如被狂风卷起的麻袋，踉跄着往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重心，胸口一阵翻腾，刚吃的酱肉干险些吐出来。

　　羊力大仙也没讨到好。他本以为这肥猪反应迟钝，定能一锤砸得他筋骨尽断，哪料对方躲得如此迅捷，还能反手挥耙格挡。碰撞的瞬间，他只觉虎口传来钻心剧痛，“咔嚓”一声脆响，指骨竟被震得裂开细纹，鲜血顺着乌黑的锤柄往下淌，在粗糙的木柄上汇成蜿蜒的血线，滴落在黄土上洇出深色的印记。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耙齿上竟泛着淡淡的佛门金光，那光芒看似柔和，却如烈火融冰般压制着锤头的妖火——原本喷得尺许高的黑色鬼火，被金光一撞，瞬间矮了半截，火焰中挣扎的孩童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啸，竟有几个直接被金光净化成青烟消散，锤头的凶煞之气也淡了几分。他握着锤柄的手不住颤抖，油光的肚皮因急促呼吸而起伏，盯着八戒的眼睛里满是惊怒与难以置信。

　　“夯货！敢背后偷袭俺老猪，活腻歪了！”被震得发麻的双臂还在突突跳，胸腔里的怒火已如被点燃的炮仗般炸开。八戒粗短的眉毛倒竖成两截黑炭，圆溜溜的小眼睛瞪得溜圆，眼白里布满血丝，连鬓角的鬃毛都气得根根倒竖。他啐掉嘴角残留的酱肉渣，唾沫星子带着怒火喷在地上，右手死死攥住九齿钉耙的柄，掌心沁出的汗水混着先前沾到的妖血，在乌金耙柄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随着他一声怒喝，丹田内的佛门真气如潮水般涌向耙身，原本泛着淡淡乌光的钉耙瞬间“嗡”地一声低鸣，耙齿边缘暴涨起三寸宽的金色光晕，光晕中隐约有梵文流转，正是当年观音菩萨点化时注入的净化之力。那金光刚一现世，周遭空气中的妖煞之气便如遇烈阳的冰雪般消退，连羊力大仙锤头残留的几缕黑火都“滋滋”作响着缩成了火星。

　　“吃俺一耙！”八戒双腿在碎石地上狠狠一跺，肥硕的身躯竟硬生生扎出两个浅坑，粗布裤管下的肌肉贲起如老树根，将马步扎得稳如泰山。他故意将九齿钉耙的耙头往旁一偏，只让厚重的耙柄迎向羊力大仙砸来的青铜大锤——这破绽卖得恰到好处，既不像刻意示弱，又刚好露出兵器“薄弱处”。

　　羊力大仙本就因指骨开裂疼得龇牙咧嘴，见八戒“慌不择路”用柄部格挡，青肿的脸上立刻露出狰狞冷笑：“蠢猪！看俺震飞你的破耙！”他丹田妖力疯狂涌入双臂，油光的肥肉都因发力而拧成一团，青铜大锤带着呼啸的妖风，重重砸在钉耙柄上。“当”的一声闷响，比先前更沉浊的撞击声震得两人脚下的黄土都往下陷了寸许。

　　羊力大仙正想借着这股力道往回一扯，将钉耙从八戒手中夺下，却突然觉着手上传来的力道陡变——那肥猪竟没硬抗，反而顺着大锤的冲势往后一缩，借着反震之力腰身猛地一拧，圆滚滚的身躯如陀螺般转了半圈，动作迅捷得与他三百斤的体重判若两人。这一拧既避开了妖力的余威，又将力道尽数转化为巧劲，只见他手腕一翻，九齿钉耙如灵蛇出洞般往上一挑，九个锋利的耙齿“咔嗒”一声，精准地卡在青铜大锤的木柄与锤头连接处，齿尖的金光瞬间咬住锤身，如铁钳般死死勾住不放。

　　“给俺过来！”八戒的怒吼震得乱葬岗的荒草都打了个颤，他粗短的胳膊暴起虬结的青筋，连鬓角的鬃毛都因发力而根根绷紧。九齿钉耙的耙齿如钢爪般死死钳住锤柄，他腰身猛地后挺，肥硕的身躯竟爆发出惊人的蛮力，肩胛骨处的肌肉贲起如铁疙瘩，将全身力气都灌进双臂。羊力大仙本就重心不稳，被这股巨力一扯，油光的肚皮往前一挺，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扑了过来，腥臊的汗味混着脓水味扑面而来，险些蹭到八戒的鼻尖。

　　千钧一发之际，八戒猛地松了半分力道，借着对方前冲的惯性顺势旋身，肥硕的身躯如陀螺般转了半圈，先前绷紧的力道瞬间化作灵巧的巧劲。他手腕一翻，九齿钉耙的耙头带着三寸金光，如毒蛇出洞般往前一送——这一下角度刁钻至极，避开了羊力大仙胡乱挥舞的手臂，耙齿带着佛门净化之力，“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拍在他袒胸露乳的肚皮上。

　　那肚皮正是羊力大仙妖核所在，平时被他用妖力护得严严实实，此刻毫无防备。金光刚一触到皮肉，便如沸水浇雪般“滋滋”钻了进去，耙齿上的梵文纹路骤然亮起，化作无数细小的金针，狠狠扎进妖核。“啊——！”羊力大仙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声音尖得像被生生剥了皮，圆睁的眼珠都快从眼眶里凸出来，油光的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原本鼓胀如球的体型瞬间缩小一圈，活像泄了气的猪尿泡。

　　他手中的青铜大锤“哐当”一声砸在碎石上，锤头的黑火失去妖力支撑，“噗”地一下灭了，只余下几缕带着焦臭的黑烟。八戒哪会给他喘息的机会，脚掌在地上一蹬，肥硕的身影如泰山压顶般追上前，不等羊力大仙从剧痛中缓过神，便狠狠一脚踩在他塌陷的肚皮上。“咔嚓”一声，碎石被脚掌碾得崩裂，羊力大仙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黑红色的血沫混合着内脏碎渣喷了出来，溅在八戒的粗布裤脚上，晕开深色的污渍。

　　八戒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圆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不屑，用九齿钉耙的耙柄戳了戳对方腰间晃动的骷髅念珠——那些打磨光滑的头骨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白，眼窝中的幽绿鬼火还在苟延残喘。“这装神弄鬼的破烂，也敢拿出来祸害人？”他冷笑一声，手腕猛地发力，钉耙带着破空的锐啸砸下。“噼啪！”清脆的碎裂声接连响起，骷髅头被砸得四分五裂，骨珠里禁锢的孩童冤魂失去束缚，化作一缕缕泛着微光的青烟，在佛门金光的笼罩下渐渐消散，空气中那股尖锐的冤魂哭嚎也终于停歇。

　　羊力大仙的惨叫声愈发凄厉，妖力如决堤的洪水般彻底溃散，原本油光的皮肤变得干瘪发皱，像脱水的老树皮，瘫在地上抽搐着，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八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八戒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脚，避开他喷出来的污血，又用钉耙柄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不耐烦地骂道：“瞪什么瞪？作恶多端，这都是你应得的！”他低头瞥了眼地上碎裂的骷髅骨，想起那些被残害的孩童，眼底的不屑又添了几分狠厉，抬脚在碎骨上碾了碾，将那些刻满血符的骨片彻底踩成粉末。

　　此时沙僧已捆好鹿力大仙，提着降妖宝杖走过来，见羊力大仙彻底没了反抗之力，便从怀中摸出一道清心符，弯腰贴在他眉心。符纸刚一触到皮肤，便“滋”地一声燃起淡金色的火苗，羊力大仙浑身一颤，原本还在挣扎的四肢瞬间僵住，眼中的怨毒也被符纸的净化之力压了下去，只剩下麻木的痛苦。八戒见状，才满意地拍了拍钉耙上的尘土，金光渐渐收敛，只余下耙齿上还沾着的点点黑血，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

　　墨臻金瞳扫过三个被制的妖仙，冷声道：“呆子、沙师弟，先将这三个妖物捆起来，咱们去三清观救人，顺便拆了那害人的法坛！”八戒兴奋地应了一声，从腰间解下捆妖绳，沙僧则从怀中取出佛门清心符，贴在三个妖仙眉心，防止他们再耍花招。远处天际，唐僧与玉龙的身影正朝着乱葬岗赶来，阳光穿透黑雾，洒在满地妖物残骸上，预示着这车迟国的黑暗，即将被彻底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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