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黑风迷阵

　　墨臻眸色一沉，右手虚握，腰间金箍棒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窜入掌心——原本丈许长的神兵在他指节转动间飞速收缩，金芒渐渐内敛，最终凝成一枚寸许长的金针，针身刻满细密的龙纹，尖端泛着冷冽的金光，被他稳稳藏进僧袍袖口。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瞬息，先前还蓄势待发的法器已隐于无形，只留袖口残留一丝极淡的金辉，与周遭妖雾泾渭分明。他指尖同时凝出一缕凝练的金光，那光不像寻常仙力那般炽烈，反倒像裹着寒锋的暖芒，在周身织成半透明的光罩，淡紫色妖雾一触到光罩边缘，立刻发出“滋啦”的轻响，像滚油遇水般急速退开半尺，在光罩外凝成一道道扭曲的雾环，迟迟不肯散去。

　　“是人为布下的迷阵，”墨臻盯着那些退而不散的雾环，金瞳中金光流转，将雾丝里缠结的细碎咒文看得一清二楚，“这雾不仅能迷人心智，还能实时传递动静，看来这山里确实藏着东西，且藏得极深。”他话音刚落，前方三丈外的雾团突然剧烈翻滚，紧接着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不是枯枝断裂的干涩，倒像骨头被踩裂的闷脆，在死寂的山路上格外刺耳，惊得雾中蛰伏的气息都跟着一滞。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身形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墨臻金瞳骤然收缩，眼底金光如两道出鞘的利刃，生生劈开眼前浓稠的雾障，目光精准锁在右侧那堆半掩在雾中的乱石堆——石缝间的雾气正以反常的弧度往外鼓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了动，鼓胀的瞬间，雾层变薄，竟露出半截油光发亮的黑色衣袍角，衣料上绣着的暗纹在雾中一闪而逝，与宝象国暗卫的服饰纹样隐约吻合。更诡异的是，那衣袍角刚暴露半秒，周遭的雾就像有生命般涌过去，重新将其严严实实遮住，若不是墨臻眼疾手快，几乎要以为是雾气作祟的幻视。

　　“出来！”玉龙眸色骤沉，银白的发梢因怒气微微扬起，低喝声像淬了冰的寒刃，劈开粘稠的妖雾，在山壁间撞出层层回响。话音未落，他右手猛地一扬，袖间瞬间卷起刺骨的寒风，无数细碎的冰晶在掌心凝聚、拉长，转瞬间化作五柄尺许长的冰棱——棱身莹白剔透，泛着冷冽的寒光，尖端锋利如刀，连空气都被冻得“滋滋”作响，凝结出细小的冰花。

　　冰棱脱掌而出，带着“咻咻”的破空锐响，像五道白色流星，直奔那鼓胀的石堆而去。“铛——哗啦！”第一柄冰棱刚触到石堆表面，就被一股突然暴涨的黑气狠狠弹开，冰棱撞在旁边的玄武岩壁上，瞬间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冰碴，飞溅的冰屑落在妖雾中，竟被雾气腐蚀得冒起青烟。其余四柄冰棱也接连遭此重创，碎裂声此起彼伏，冰碴与碎石混在一起，在地面铺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石堆后的黑气翻涌得愈发剧烈，“轰隆”一声，半人高的石块被硬生生顶开，碎石四溅间，五道黑影猛地窜了出来——正是五个身着黑布短褂的小妖！他们身形佝偻，脊背弯得像拉满的弓，青灰色的脸上布满褶皱，眼窝深陷，露出两排沾着血丝的尖牙；最骇人的是他们的双手，指节粗大扭曲，指甲呈青黑色，尖锐如兽爪。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小臂长的钢刀，刀身泛着诡异的幽蓝光晕，刀刃上还挂着未干的黑褐色血渍，显然刚沾过性命，刀身划过空气时，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那是剧毒混着妖气的味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为首的小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三角眼恶狠狠地剜着玉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将钢刀横在胸前，刀身的幽蓝与石堆后翻涌的黑气交织，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敢坏咱们的好事，今天就让你们变成黑风山的养料！”话音刚落，五个小妖呈扇形包抄过来，脚步踩在碎石上“咯吱”作响，钢刀挥舞间，带起阵阵淡黑色的毒雾，朝着墨臻与玉龙猛扑而去。

　　“哪来的野和尚，敢闯黑风山的地界！”为首的小妖生着三角眼，额头上刻着一道青黑色的咒印，他挥刀指着墨臻，声音尖细如鼠叫，“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把你们拆了骨头，喂咱们大王的黑风兽！”

　　墨臻还未开口，玉龙已化作一道白虹冲了上去，龙爪带着凛冽的寒气，一爪就拍向小妖的钢刀——“当”的一声脆响，钢刀瞬间被冻成冰坨，小妖握刀的手指被冻在刀柄上，疼得尖叫起来。玉龙顺势旋身，一脚将那小妖踹翻在地，冰气顺着小妖的衣襟渗入体内，眨眼间就将他冻得牙关打颤，说不出话来。

　　剩下四个小妖见状，怪叫着扑了上来，钢刀挥舞间，带起阵阵黑雾。墨臻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飘到小妖身后，袖中金针飞出，精准地刺中最右侧小妖的膝弯——那小妖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刚要回头，就被墨臻伸手按在头顶，金瞳中的金光注入其识海：“说！你们大王是谁？宝象国国王派来的人在哪？”

　　小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翻白，嘴里吐着白沫，识海深处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抵抗。墨臻眉头一皱，加大了金光的力度——只听“噗”的一声，小妖七窍渗出黑血，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竟成了一具没有生机的躯壳。那道屏障在崩溃前，墨臻只捕捉到两个破碎的画面：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以及一块刻着“镇仙”二字的令牌。

　　“是噬心咒。”玉龙解决掉最后一个小妖，擦了擦龙爪上的黑血，脸色凝重，“这些小妖的识海被人下了咒，一旦被强行探查，就会立刻魂飞魄散，连半分线索都留不下。”他指着小妖额角的咒印，“这咒印与黄袍怪内丹上的镇仙咒同源，只是威力更弱，像是简化版的控制符。”

　　两人循着妖雾残留的轨迹继续往上攀，脚下的山路愈发陡峭，玄武岩的棱角刮得靴底“沙沙”作响。行至半山腰的拐角处，先前如胶似漆的淡紫妖雾竟骤然收势，像被无形的屏障拦腰斩断——左侧仍是浓得化不开的雾团，右侧却豁然开朗，一片丈许宽的平台突兀地嵌在山壁间，仿佛是山妖张开的巨口，正静静等候猎物踏入。

　　平台地面由青黑色的石板铺就，石板缝隙里嵌着暗红的泥垢，凑近细看，那泥垢竟在微微蠕动，像是干涸的血渍被妖气唤醒，正试图重新凝聚。平台中央，三块丈许高的巨石呈“品”字形矗立，石身粗糙如砂纸，布满风雨侵蚀的沟壑，沟壑深处嵌着细碎的白骨，显然是被强行碾进石缝的。每块巨石上都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符文线条虬结如蛇，边缘泛着暗紫色的妖光，缝隙中渗着粘稠的暗红色汁液——那汁液顺着符文纹路缓缓流淌，滴在石板上“嗒嗒”作响，落地即凝成半透明的胶状，泛着诡异的油光，正随着雾气的流动微微起伏，像有生命般呼吸。

　　平台边缘的石缝更是触目惊心，数十个骷髅头半截入土，白森森的颅骨被妖气浸得发乌，眼窝空洞地朝着巨石的方向，像是在进行一场永恒的朝拜。有几个骷髅的颚骨还保持着开合的姿态，齿缝间卡着未腐的布条，显然是临死前还在挣扎呼救。更诡异的是，每当妖雾掠过骷髅眼窝，里面就会短暂燃起幽绿的磷火，火光明灭间，竟能隐约看见符文在石面上流转的轨迹，与骷髅的眼窝形成诡异的呼应，仿佛这些亡魂正被符文操控，成为阵眼的一部分。

　　墨臻刚踏上平台，脚下的石板就传来细微的震颤，三块巨石上的符文瞬间亮起，暗红色汁液流速加快，空气中的妖气骤然浓稠三倍，带着浓烈的血腥与腐臭，熏得人喉头发紧。金箍棒在腰间剧烈震颤，发出尖锐的嗡鸣，像是在抗拒这股邪异的力量；玉龙银白的发梢根根倒竖，龙气在周身自动凝成光罩，莹白的光纹与石上妖光碰撞，激起阵阵细碎的火花，“滋啦”声在寂静的平台上格外刺耳。

　　“这是聚妖阵。”墨臻走上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巨石上的符文，指尖传来一阵灼痛感，“用生人魂魄炼化符文，再借山体的阴气聚妖力，看来这黑风山是个妖力中转站。”他突然注意到，三块巨石的阴影交汇处，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石门，门轴处的石屑还是新鲜的，显然刚被人开过。

　　玉龙刚要上前推门，就被墨臻拦住：“门后有机关。”他捡起一块碎石，朝着石门扔去——碎石刚触到门环，就被一道无形的光罩弹开，光罩上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纹，咒纹亮起的瞬间，平台周围的骷髅头突然“咔哒”作响，眼窝中燃起幽绿的鬼火，无数只骨手从石缝中伸了出来，抓向两人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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