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酉时换魂

　　酉时的钟声敲响第一下时，那明感到一阵眩晕。

　　她正坐在麻将馆的后院——一个从未见过的空间，四周是高耸的书架，中央有口古井，井沿上刻着通联古今四个篆字。钟声每响一次，她的意识就模糊一分，像是有人正用橡皮擦一点点抹去她的存在。

　　掌柜的？那明想喊小六，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双重音轨——一个是她本来的声音，另一个带着古雅的腔调。

　　钟声第七下，她的右手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在虚空中写下二字。笔迹瘦劲锋利，与她那手圆滚滚的钢笔字截然不同。

　　酉时到了。小六的声音从井底传来，带着空灵的回声，阴阳交替，主客易位。

　　那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也开始不受控制，轻轻抚过井沿。触到字时，一股电流般的刺痛从指尖窜上脊椎，她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临安城的雪夜，她——不，是洪爱——跪在宫门外，怀中紧抱染血的棋谱；

　　——ICU惨白的灯光，自己的手臂插满管子，监护仪上的曲线近乎平直；

　　——小六站在时空的裂缝处，手里捧着那个装满字牌的锦盒...

　　那明挣扎着后退，后背撞上书架。一卷竹简掉落，展开后全是她看不懂的篆文。奇怪的是，当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文字时，大脑却自动翻译出了内容：

　　子时生魄，酉时归魂...

　　第八下钟声。那明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体内剥离，像是被抽走一根主心骨。她踉跄着跪倒在井边，水面映出的却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个穿绯色官服的女子，眉间一点朱砂痣，腰间佩着棋待诏的鱼袋。

　　洪...爱？那明听见自己用两种声音发问。

　　水中的女子点了点头，开口时声音像隔着千年岁月：翁姑娘，久仰。

　　第九下钟声。世界突然翻转，那明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井里，不断下坠。无数画面从身旁掠过：她熬夜加班的夜晚、洪爱在宫中对弈的午后、她吞下安眠药的浴室、洪爱血溅棋盘的雪夜...

　　坠落在一声刺耳的滴——中戛然而止。

　　那明睁开眼，发现自己飘在天花板上，俯视着一间ICU病房。病床上躺着个面色灰白的女人，胸口贴着电极片，呼吸机规律地嘶嘶作响——那是她自己，2025年的翁醉。

　　原来如此...洪爱的声音从病床方向传来。那明震惊地看见正站在床边，却穿着宋代官服，手指轻触监护仪屏幕，翁姑娘是濒死之身，魂魄才入了通联古今的夹缝。

　　病床上的自己眼皮剧烈颤动，像是要醒来。洪爱——现在操控着翁醉的身体——突然转向洗手间的镜子，用口红在镜面上写字。奇怪的是，她是反着写的，笔画顺序完全颠倒。

　　活下去

　　三个血红的字在镜面上渐渐凝固。与此同时，病床上的翁醉突然抽搐了一下，监护仪上的心电图从微弱波动变成一次强有力的跳动。

　　有效！洪爱惊喜地低呼，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她——现在是了——的官服袖口渗出血迹，在雪白的布料上晕开一朵红梅。

　　飘在空中的那明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冲向自己的身体，却在穿透时感到撕裂般的疼痛。两个灵魂在躯壳内短暂相撞，刹那间记忆洪流决堤：

　　——洪爱在雪夜被刺客追杀，只因她发现了某位重臣通敌的密信；

　　——翁醉在吞药前收到公司邮件，告知她三年的设计成果被署上了总监的名字；

　　——两个绝望的灵魂，一个倒在雪地里，一个倒在浴缸中...

　　翁姑娘，洪爱在意识深处轻声说，我们很像。

　　那明想回应，却发现自己正被拉回井中。这次上升的速度很慢，让她能看清井壁上刻满的名字——全是历代掌柜的姓名，最新一个是翁醉，墨迹未干。

　　当她重新坐在井沿上时，酉时已过。洪爱站在她对面，官服整齐，仿佛刚才的血迹只是幻觉。唯一不同的是，那明袖口的梅花已完全变成血红色，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搏动。

　　你看见了？洪爱问，声音直接在那明脑海中响起。

　　那明点头，发现不用开口也能交流：我...快死了？

　　濒死，非必死。洪爱的手指轻抚井沿，通联古今麻将馆专收你我这般魂魄——执念太深，阳世不容，阴间不收。

　　小六的身影从书架后转出，比往常更加透明，能直接看到他身后的《梦溪笔谈》书脊。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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