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长卷裂痕

　　酉时的残阳如血，将麻将馆的西窗染成猩红。那明数着心跳等待最后一位客人，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嘈杂声——不是雨声，是无数熟悉的嗓音交织在一起。

　　门被猛地推开。

　　唐代天文学家一行禅师踉跄而入，僧袍沾满墨迹：《大衍历》...贫僧算错了什么？为何全然不记得？

　　女法医秦音跟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第一具解剖尸体...是谁？

　　安史之乱逃兵阿牧、宋代弃婴阿圆、未来海洋学家苏澈...所有曾来过的牌客挤满大堂，每个人脸上都刻着同一种茫然——他们最痛苦的记忆消失了。

　　小六的残影在长卷前闪烁，比任何时候都更透明：系统检测...长卷缺失一页。他的手指划过装订线，那里有被粗暴撕扯的痕迹，第七任掌柜洪爱...的死亡记录。

　　空气突然凝固。那明看向洪爱，发现宋代女子的官服正在褪色，像是被水洗过的画卷。更可怕的是，她自己的左手完全变成了数据流形态，能直接看到骨骼的虚影。

　　还我名字！

　　黑影从所有人的影子中同时升起，凝聚成那个熟悉的无面轮廓。但这次它不再模糊，而是显露出细节——衣袍上的棋纹，腰间断裂的鱼袋，与洪爱完全一致的体型。

　　我是被遗忘的历史。黑影的声音三重叠加，是你们主动抛弃的痛。

　　它突然展开手臂，一片发光的纸页在虚空中浮现——正是长卷缺失的那页。纸上画着雪夜场景：洪爱胸口中箭，手中棋谱被血浸透，刺客腰间挂着宰相府的令牌。

　　不...洪爱踉跄后退，官服心口渗出血色，那夜我明明...

　　黑影将纸页对折，再对折，灵巧地折成纸飞机。当它松手的刹那，那明袖口的彼岸花突然怒放，花蕊中射出红光试图拦截。但纸飞机已经穿过天窗，在夕照中划出金色轨迹，直向2099年的天空飞去。

　　终极宇宙局场地已锁定。黑影的声音开始消散，当过去被遗忘，未来就是唯一的赌桌。

　　随着纸飞机远去，馆内所有牌客的身影也开始模糊。一行禅师在消失前突然高喊：日月同辉时！天元位！记住...话未说完就化作青烟。

　　转瞬间，大堂空空荡荡。只剩那明、洪爱和小六的残影，以及墙上疯狂跳动的倒计时：

　　23:00:00...22:59:59...

　　明白了...洪爱突然抓住那明数据化的左手，我们不是两个灵魂。

　　小六的残影飘到长卷前，用最后的力量指出被撕页的相邻内容。那明看到令人窒息的真相：

　　「庆元三年冬，棋待诏洪爱雪夜遇刺，魂困残谱。时空管理局取痛苦记忆为引，造通联古今麻将馆...」

　　文字在此中断，被撕去的下一页本该记载洪爱如何死亡，如何成为掌柜，又如何被系统删除记录。

　　所以黑影是...

　　我的死亡。洪爱苦笑，所有掌柜最终都会变成系统燃料...除非...

　　小六的残影突然聚焦，用尽最后的实体指向那明的心电图牌：除非打一场终极宇宙局。胜者留存，败者...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罗盘落地，碎成二十四块，每块都刻着不同的节气名。

　　扑通。扑通。

　　两个心跳现在完全同步，却带着某种决绝的韵律。那明看向窗外，月亮已经升起，与未落的太阳形成诡异的日月同辉。

　　血色夕阳中，纸飞机化作金点消失在天际。而长卷上的倒计时仍在继续：

　　22:30:00...22:2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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