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震雷诀

　　《姑苏灵剑录》第六卷·第十七章

　　三道黑色气劲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奔林晓面门。

　　林晓侧身急闪，同时甩出三张护身符箓。符箓在空中爆开，化作三层青色光罩。黑色气劲击中光罩，第一层瞬间破碎，第二层剧烈波动，第三层勉强挡下攻击，却也布满裂纹。

　　“反应不慢。”鬼面人声音中透出几分赞许，但随即变得冰冷，“可惜，今日你必须留在这里。”

　　三名黑袍人呈品字形散开，将林晓围在密室中央。林晓背靠阵法残迹，余光扫过那颗仍在微微颤动的黑色晶石。她知道，幽冥道的人必是为了此物而来。

　　“陆明何在？”林晓冷声问道，试图拖延时间寻找突围之机。

　　鬼面人低笑：“你的同伴？他确实是个麻烦，不过此刻应该正在应付我布下的‘百鬼迷踪阵’。一时半刻是赶不来了。”

　　话音未落，左侧黑袍人已率先出手，双手结印，地面陡然伸出数只漆黑骨手，抓向林晓双脚。右侧黑袍人则张口喷出一团绿色毒雾，毒雾中隐现无数扭曲面孔。

　　林晓足尖点地，纵身跃起，避开骨手的抓握。同时双手快速结印，周身涌起青色旋风，将毒雾吹散。然而就在她落地的瞬间，鬼面人动了。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下一秒已出现在林晓身后。一只覆盖黑色鳞片的手掌按向她的后心，掌心处有一个狰狞的鬼脸图案，正张开大口准备吞噬灵气。

　　林晓头也不回，反手掷出一枚玉简。玉简在空中炸开，释放出刺目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雷音。这是“震雷玉简”，专破阴邪法术。

　　鬼面人被雷音震得身形一滞，手掌上的鬼脸图案发出凄厉尖叫，鳞片寸寸碎裂。他闷哼一声，疾退数步，青铜面具下的双眼闪过一丝惊怒。

　　“灵剑宗的震雷诀？看来你是那几个老家伙的亲传弟子。”鬼面人声音更加阴沉，“那就更留你不得。”

　　他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密室四壁的符文突然亮起血红色光芒，那些原本已被林晓切断的地脉连接，竟在某种力量牵引下重新建立。地面震动，妖气再次从地下深处涌出，比之前更加狂暴。

　　林晓心中大惊：这鬼面人竟然能在阵法被破坏后，强行重启与地底妖气的连接！

　　黑色晶石感应到妖气涌入，表面裂纹开始缓缓愈合，内部暗红色液体再次涌动。更可怕的是，晶石中那股古老意识重新苏醒，这一次它的目标明确——密室中的所有人，无论是敌是友。

　　“蠢货！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唤醒什么！”林晓厉声喝道，同时飞身后退，避开从晶石中蔓延出的暗红色触须。

　　鬼面人却大笑：“我自然知道！这正是我们幽冥道等待百年的契机——借上古妖尊之力，重铸人间秩序！”

　　“上古妖尊？”林晓脑海中闪过第二卷记载的只言片语，那是关于万年前被众仙联手镇压的妖族大能的传说。如果这晶石中封存的真是妖尊残魂，那后果不堪设想。

　　密室中的妖气越来越浓，已经凝成实质的黑色雾气。三名黑袍人中，修为较弱的两人开始出现异常：他们的身体不自主地抽搐，眼中泛起红光，口中发出非人的低吼。

　　“大人……我控制不住……”左侧黑袍人艰难地说道，他的手指正在异化，指甲变长变黑，如野兽利爪。

　　鬼面人冷哼一声，抬手射出两道黑气，没入两名属下的眉心。两人顿时安静下来，但眼中红光更盛，显然已完全失去自我意识，沦为鬼面人的傀儡。

　　“妖尊之力岂是凡人能够承受？”鬼面人转向林晓，“但你不同。你的灵气纯净，根基扎实，若是献给妖尊作为容器，必能加速祂的苏醒。”

　　林晓心中一寒，终于明白对方的真正目的。她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一枚赤色令牌——这是灵剑宗紧急传讯令，一旦激活，方圆百里内的宗门弟子都会感应到。

　　但鬼面人动作更快，他挥手间，一道黑色屏障笼罩整个密室，切断了所有对外传讯的可能。

　　“没用的。”鬼面人一步步逼近，“这密室已被我的‘幽冥遮天阵’封锁，任何传讯都出不去。乖乖接受你的命运吧。”

　　林晓紧咬下唇，大脑飞速运转。硬拼毫无胜算，必须另寻他法。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颗黑色晶石上，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极为危险的想法。

　　如果这晶石是妖尊残魂的容器，而阵法的作用是抽取地底妖气滋养残魂，那么反过来想，是否有可能利用晶石与地底妖气的连接，制造某种干扰？

　　具体来说，如果从外部引入另一股强大的妖气，注入这个已经脆弱的平衡系统中，会不会导致能量紊乱，甚至引发反噬？

　　这个想法极其疯狂，因为引入新妖气意味着释放另一个被封印的妖族存在。但眼下别无选择，林晓想起了第二卷中记载的另一个封印——玄墓山虎魂。

　　八十年前，灵剑宗前辈不仅封印了地底妖气，还在姑苏城外的玄墓山中，镇压了一头修炼千年的黑虎妖。那虎妖凶残暴虐，曾吞噬数百生灵，最终被宗门高手联手击败，将其妖魂封印于玄墓山深处。

　　如果能暂时释放虎魂的部分力量，让它冲击这个密室中的阵法系统……

　　“你在想什么？”鬼面人察觉到林晓眼神的变化，警惕地停下脚步。

　　林晓没有回答，而是双手快速结印。这一次她施展的不是攻击法术，而是解印术——灵剑宗秘传的“八门解封诀”，专门用于解除各种封印结界。

　　当然，她不可能在这里直接解开玄墓山的封印。但她可以打开一个临时的通道，引导虎魂的一缕气息穿越空间而来。只要一丝就够，足够干扰这个已经岌岌可危的妖气系统。

　　“你要做什么！”鬼面人终于感到不安，他能感应到林晓周围的空间正在发生某种异常波动。

　　林晓不理，继续结印。八门解封诀极为复杂，需要同时操控八种不同属性的灵气，对应八卦方位。她额上汗如雨下，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但印诀依然精准。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虚幻的符文在她身周浮现，缓缓旋转。

　　鬼面人终于意识到危险，厉声喝道：“阻止她！”

　　两名傀儡黑袍人立即扑上，但他们刚踏入符文旋转的范围，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身上冒出青烟，发出痛苦的嘶吼。

　　鬼面人亲自出手，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抓向林晓的头顶。这一击蕴含了他七成功力，足以开山裂石。

　　千钧一发之际，林晓完成了最后一道印诀。八枚符文同时亮起，在她头顶形成一个旋转的光轮。光轮中心，空间开始扭曲，渐渐撕开一道裂缝。

　　裂缝另一端，传来一声震天虎啸。

　　那啸声中蕴含着无尽凶威与暴戾，仅是声波透过裂缝传来，就让密室中的所有人都气血翻腾。鬼面人幻化的鬼爪在虎啸声中寸寸碎裂，他本人更是连退三步，青铜面具下渗出鲜血。

　　“你疯了！竟然引动玄墓山虎魂！”鬼面人声音中首次露出惊恐。

　　裂缝越来越大，一只虚幻的虎爪从中探出。那虎爪大如磨盘，漆黑如墨，爪尖寒光闪闪，只是虚影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虎爪出现的瞬间，密室中的妖气系统彻底紊乱。黑色晶石剧烈震颤，内部的暗红色液体疯狂冲撞，试图吞噬这股新来的妖气。而地底涌出的妖气则分为两股，一股继续涌向晶石，一股却被虎爪吸引，流向裂缝。

　　两股强大的妖气在密室中碰撞、撕扯，形成无数细小的灵气漩涡。墙壁上的符文忽明忽暗，地面开始龟裂，天花板上的碎石如雨落下。

　　“快停下！这样下去妖尊残魂会提前苏醒，我们都会死！”鬼面人嘶吼道，他已顾不上攻击林晓，转而试图稳固阵法。

　　但为时已晚。虎魂虽然只有一缕气息透过裂缝，但其本质是完整的千年妖魂，远非残破的妖尊残魂可比。在妖气的争夺中，虎魂逐渐占据上风，开始反向抽取晶石中的能量。

　　黑色晶石发出痛苦的嗡鸣，表面裂纹重新扩大。晶石中的古老意识发出愤怒的咆哮，那声音直接响彻所有人的脑海，充满了不甘与怨恨。

　　林晓强忍着神魂的剧痛，她知道机会来了。趁着两股妖气相互牵制，阵法系统濒临崩溃的时机，她可以一举摧毁这个密室的核心结构。

　　她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三枚金色珠子——这是师父留给她的保命之物“破界雷珠”，每一颗都蕴含天雷之力，足以摧毁寻常洞府的防御结界。

　　林晓将三颗雷珠分射向密室的三个关键位置：阵法中心、地脉连接点、以及空间最薄弱处。同时，她纵身扑向阶梯入口，双手结印护住全身。

　　鬼面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突然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喷出一大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一个复杂的血色符文，融入黑色晶石之中。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提前唤醒吧！”鬼面人疯狂大笑，“妖尊大人，请以这些人为祭品，重临世间！”

　　晶石吸收了血色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血光中，一个模糊的虚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个人形存在，却头生双角，背生骨翼，周身缭绕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与此同时，空间裂缝中的虎爪猛然一握，竟将大半血光撕碎吞噬。虎啸声更加狂暴，显然这千年虎魂对妖尊残魂充满了敌意与贪婪——对它来说，吞噬其他强大妖魂是进化的最快途径。

　　两股力量在密室中激烈对抗，形成一场小型的妖气风暴。墙壁彻底崩裂，地面塌陷，整个祠堂都在剧烈摇晃。

　　林晓已退到阶梯处，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她看到鬼面人在妖气风暴中挣扎，两名黑袍傀儡早已被撕成碎片；看到虎爪与妖尊虚影缠斗，互相吞噬；看到黑色晶石在双重压力下终于彻底碎裂，化为齑粉。

　　晶石碎裂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击波席卷整个密室。林晓来不及多想，转身冲上阶梯。在她身后，密室轰然坍塌，土石如洪水般涌上。

　　祠堂地面上，陆明刚刚破开“百鬼迷踪阵”，浑身是伤却仍坚持寻找林晓。突然，他脚下的地面猛然塌陷，整个祠堂正殿向下沉去。

　　“林晓！”陆明不顾一切地扑向塌陷边缘，却见一道青色身影从烟尘中冲出，正是林晓。

　　两人刚会合，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祠堂完全沉入地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坑中，暗红色与漆黑两股妖气仍在纠缠、碰撞，发出雷霆般的轰鸣。

　　“快走！这里要彻底塌了！”林晓拉起陆明，向祠堂外飞掠。

　　他们刚冲出院墙，整个祠堂区域就完全塌陷下去，形成一个直径三十余丈的巨坑。坑中烟尘滚滚，隐约可见两股妖气仍在搏斗，但声势已大不如前。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姑苏城守军和灵剑宗在城中的其他弟子闻讯赶来。

　　陆明扶住脸色苍白的林晓，焦急问道：“你怎么样？下面发生了什么？”

　　林晓喘息片刻，望向仍在翻腾的巨坑，眼中满是忧虑：“我暂时破坏了他们的大阵，释放了玄墓山虎魂的一缕气息干扰系统。但妖尊残魂并未完全消灭，只是被打散了。而虎魂……”

　　她顿了顿，声音沉重：“虎魂尝到了妖尊残魂的力量，恐怕不会甘心继续被封印在玄墓山。我们必须立刻通知宗门，加强所有妖族封印的看守。”

　　陆明神色凝重：“你释放虎魂的部分力量，这是违反宗门戒律的。”

　　“我知道。”林晓苦笑，“但当时别无选择。回去后我会向长老会请罪。现在更重要的是，幽冥道的人没有全灭，那个鬼面人很可能还活着。他们的计划不会就此停止。”

　　远处，灵剑宗弟子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林晓整了整衣衫，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询问与责难。

　　她最后看了一眼深坑，那里两股妖气渐渐平息，似乎暂时达成了某种平衡。但这平衡能维持多久？妖尊残魂散落何处？虎魂是否会试图冲破封印？幽冥道下一步又会有什么动作？

　　这些问题如巨石压在林晓心头。她知道，今日之事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夜风吹过，带来深坑中残留的妖气腥味。姑苏城的灯火在远处闪烁，这座千年古城，正悄然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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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第17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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