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都留下吧

　　残破宫殿的尽头，并非预想中的另一片天地，而是一面横亘于虚无中的墙壁。这墙壁并非砖石垒砌，而是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星屑般光芒的符文构成，它们如同活物般交织、变幻，散发出一种超越时空的古老气息。墙壁光滑如镜，映照出的却不是在场任何人的身影，而是一片深邃、旋转的星云漩涡，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

　　“这是……界壁？”曲玲珑美眸中闪过一丝惊疑，“而且是极其高等的界壁，蕴含的时空法则远非寻常小世界可比。”

　　叶瑶光好奇地靠近一些，她能感觉到墙壁上那些符文散发出的波动，与她修炼的《太初混元经》有种奇异的共鸣，仿佛同出一源，却又更加浩瀚深邃。

　　凌玄站在界壁前，沉默不语。他的神识尝试探入，却被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力量阻挡。这界壁的强度，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屏障。强行突破，恐怕会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甚至可能导致整个遗迹崩溃。

　　“尊上，此界壁似乎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法则共鸣才能开启。”血煞殿主观察片刻后，沉声说道。他擅长血祭破阵，但面对这种等级的界壁，也感到无从下手。

　　凌玄的目光落在界壁中心那片旋转的星云漩涡上。他能感觉到，漩涡的中心，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点”，那里是所有符文能量流转的枢纽，也是整个界壁最脆弱，或者说，最关键的“锁孔”。

　　他尝试将刚刚炼化混沌源核后掌握的那一丝混沌本源气息，缓缓注入那个“点”。

　　界壁上的符文骤然亮起，星云漩涡旋转加速，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恢复了原状。混沌本源是万法之源，层次足够，但似乎并非开启此门的“正确密码”。

　　凌玄微微蹙眉。他又尝试调动法则之心的力量，引动纯粹的时空法则。结果依旧，界壁只是产生一阵涟漪，便归于平静。

　　“看来，蛮力或通用的高阶法则都无法开启。”凌玄得出结论。这扇门，需要一把独一无二的“钥匙”。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界壁上的符文，那些符文变幻不定，却隐隐遵循着某种内在的韵律。忽然，他心念一动，看向了身旁的叶瑶光。

　　“瑶光，你过来。”

　　叶瑶光愣了一下，依言走到界壁前。

　　“运转你的太初混元经，将灵力注入这里。”凌玄指着那个星云漩涡的中心点。

　　叶瑶光虽然不明所以，但对凌玄的话深信不疑。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功法。精纯平和的太初灵力自她掌心涌出，如同涓涓细流，汇入那旋转的星云。

　　奇迹发生了！

　　界壁上的符文仿佛被注入了活力，瞬间爆发出璀璨却不刺眼的光芒！那星云漩涡旋转的速度达到了极致，中心点猛地塌陷，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通道入口！一股比遗迹内部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回归天地母胎般的本源气息，从通道内弥漫而出！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凌玄自己。他原本只是猜测叶瑶光的功法可能与遗迹同源，没想到效果如此立竿见影！

　　“太初……混元……”凌玄看着那散发着纯净白光、与周围混沌气息截然不同的通道，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遗迹的核心，并非混沌，而是混沌之前的……太初？或者说，是孕育了混沌的源头？

　　“走。”凌玄压下心中的波澜，率先踏入通道。叶瑶光连忙跟上，曲玲珑和魔宫众人也带着震惊和好奇，紧随其后。

　　穿过通道的瞬间，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破碎和混乱的景象，而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空间”。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边无际的、柔和的白光。白光之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纯净的法则波动。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空间的概念也变得模糊。众人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生命的海洋里，回归了最原始的安宁状态。

　　“这里……是哪里？”叶瑶光喃喃自语，她体内的太初混元经自行缓缓运转，与周围的环境产生着强烈的共鸣，让她感到无比的舒适和亲切。

　　凌玄悬浮在这片白光世界的中心，他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来。他“看”到了，那些闪烁的光点，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以一种极其玄奥的轨迹运行着，构成了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阵法，或者说……是一个世界的“源代码”。

　　而在这个“源代码”矩阵的最中心，悬浮着一团无法用形状和颜色来定义的存在。它似乎是一切光点的源头，是所有法则的起点，是“无”，也是“万有”。凌玄能感觉到，自己炼化的混沌源核，以及那枚法则之心，在这团存在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后天”。

　　“太初之源……”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凌玄的心头。这，才是整个混沌遗迹最核心、最本源的宝物！是超越了混沌，直指大道根源的至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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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凌玄试图靠近那团太初之源时，异变陡生！

　　周围平静的白光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那些原本有序运行的光点矩阵开始变得混乱。整个白光世界仿佛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干扰，开始剧烈震颤，边缘区域甚至出现了崩塌和湮灭的迹象！

　　“不好！遗迹不稳！”曲玲珑脸色大变，“有人在外面强行攻击遗迹本体！”

　　凌玄神识瞬间穿透界壁，延伸到遗迹之外。只见极北冰原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三艘庞大无比的战争楼船！楼船风格迥异，一艘覆盖着无数佛门经文，金光万道；一艘由巨大的妖兽骸骨搭建，妖气冲天；最后一艘则缭绕着森森鬼气，幡旗招展，上面绣着狰狞的鬼首图案！

　　佛门、妖族、鬼道！修真界最顶级的三大势力，竟然联手了！而且，他们似乎动用了一种联合禁术，三股庞大的力量汇聚成一道撕裂天地的光柱，正持续不断地轰击着混沌遗迹已经不稳定的人口！

　　“是西域大雷音寺、南荒万妖谷、还有北冥黄泉宗的人！”血煞殿主认出了那三艘楼船的来历，声音带着一丝惊骇，“他们竟然联手了！是想将我们和遗迹一起埋葬吗？！”

　　显然，凌玄在遗迹内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炼化混沌源核、逼退妖族族长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这三大势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竟然暂时放下了彼此间的恩怨，联手前来，要趁凌玄尚未完全消化收获、离开遗迹之前，将他这个最大的变数扼杀在摇篮里！

　　外界的攻击极其猛烈，整个混沌遗迹都在剧烈摇晃，内部空间开始大面积崩溃。凌玄所在的这片核心白光世界，也因为根基被撼动而变得极不稳定。那团太初之源的光芒也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消散。

　　内忧外患，瞬间将凌玄逼入了绝境！

　　是立刻放弃太初之源，强行冲出遗迹，面对三大势力的围剿？还是冒险留在这里，尝试在遗迹彻底崩溃前收取太初之源？

　　凌玄的目光扫过周围不断崩塌的空间，又落在那团代表着无上机缘的太初之源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从来都不是被动挨打的人！

　　“曲玲珑，血煞，阴骨，百毒！你四人联手，布‘四象逆魔阵’，暂时稳定这片核心空间！”凌玄迅速下令，声音冷静得可怕。

　　“是！”四人不敢怠慢，立刻各占方位，催动全身魔元，布下一道暗红色的阵法光罩，勉强抵挡着外界崩溃的波及。

　　“瑶光！”凌玄看向叶瑶光，“你的太初灵力是稳定此地的关键！将你的灵力全力注入阵法核心！”

　　叶瑶光用力点头，盘膝坐下，将太初混元经运转到极致，精纯平和的灵力如同甘泉般涌入阵法，果然让剧烈波动的白光世界稍微稳定了一些。

　　安排好这一切，凌玄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射那团太初之源！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炼化”或“捕捉”，因为这团存在的层级太高，强行而为只会适得其反。他采取了另一种方式——共鸣与引导！

　　他全力运转体内那缕融合了仙魔、混沌本源的奇异力量，将其频率调整到与太初之源尽可能接近的状态。同时，他放开了自己的心神，不再带有任何掠夺和占有的意念，而是以一种朝圣般的心态，去感受、去贴近那团大道根源。

　　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与太初之源的光芒交相辉映。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融入到了那无尽的太初之中，看到了宇宙的诞生，看到了法则的编织，看到了生命的萌芽……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是生命层次的洗礼和升华！

　　外界，三大势力的攻击愈发猛烈，遗迹崩溃的速度加快。四象逆魔阵在叶瑶光灵力加持下也只能勉强支撑，光罩上裂纹密布。血煞等人嘴角溢血，显然支撑得极为辛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凌玄的身体猛然一震，他与那团太初之源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并非主从，更像是……共生？或者说，他得到了太初之源的“认可”！

　　那团太初之源化作一道纯净到极致的光流，主动融入了凌玄的眉心，消失不见。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一切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凌玄的气息，却发生了本质的蜕变。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道的化身，就是一切的起源。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中，不再有魔的深邃，也不再有仙的超然，只有一片包容万物、演化万法的平静。

　　“该出去了。”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定鼎乾坤的力量。

　　他抬手，对着不断崩塌的空间轻轻一划。

　　一道纯净的白光闪过，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瞬间抚平了所有的混乱与崩溃。一条稳定的通道，直接贯穿了遗迹内外，出现在众人面前。通道的另一端，正是极北冰原上空，那三艘庞大的战争楼船！

　　凌玄一步踏出，率先走入通道。叶瑶光、曲玲珑等人紧随其后。

　　当他们一行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冰原上空时，那正在疯狂攻击遗迹的三艘楼船上的所有修士，全都愣住了，攻击也为之一滞。

　　为首的几位佛门高僧、妖族大圣、鬼道巨擘，看着气息彻底蜕变、宛若大道化身的凌玄，瞳孔剧烈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

　　他……他竟然出来了？而且，气息怎么会变成这样？！

　　凌玄目光平静地扫过三艘庞大的战争楼船，以及船上那些如临大敌的修士，缓缓抬起了手。

　　“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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