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砺刃·裂痕暗生 （下）

　　（八）赛前准备

　　与七中的生死战前一天，全队都沉浸在紧张而又兴奋的氛围中。为了在这场关键比赛中取得胜利，大家都全力以赴地进行最后的战术合练和录像分析。

　　在程启教练的悉心指导下，齐潇潇站在战术板前，详细地拆解着七中的战术体系。他的分析让队友们对对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为接下来的比赛制定出了更具针对性的策略。

　　“七中的核心在于他们的后场双枪，尤其是控卫林浩。他的特点非常明显，启动速度极快，第一步的爆发力更是惊人。这使得他在进攻时能够迅速突破防线，给我们的防守造成很大压力。而且，他还擅长利用挡拆后的小空间进行急停跳投或突分，这是他得分的主要手段。”齐潇潇一边说，一边在战术板上比划着林浩的进攻路线。

　　然而，齐潇潇也指出了林浩的防守弱点：“他的防守相对来说比较薄弱，尤其是在防挡拆时的选位和对抗后的稳定性方面。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针对林浩的特点，齐潇潇提出了几套具体的应对方案：“在防守端，苏然哥要主防林浩。你的身高和经验都很有优势，可以利用这些来罩住他，不让他轻易地起速和投篮。一旦他叫挡拆，李墨哥要坚决上提延误，迫使他停球或改变方向。陆阳哥和赵宇轩哥则要注意弱侧的协防和轮转，切断他给队友的传球路线，让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齐潇潇的分析和方案得到了队友们的一致认可，大家都对明天的比赛充满了信心。在最后的战术合练中，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努力将战术融入到实际比赛中。

　　“进攻端，”程启教练一脸严肃地说道，他的声音在训练室里回荡着，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快步走到白板前，用手指着上面画着的七中防守阵型，详细地分析着对方的弱点。

　　“大家看，七中的内线高度明显不足，这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之一。而且他们非常依赖协防，这就给了我们很多机会。所以，我们在进攻时一定要抓住这个弱点，多打内线！”程启教练的目光落在了李墨身上，继续说道，“李墨，你在内线的作用非常关键。你要在篮下要位更深一些，利用你的身体优势强打篮下，给对方造成更大的压力。同时，你也要打得更有侵略性，不要害怕犯规，只要能得分，就是好球！”

　　接着，程启教练的视线转向了苏然和陆阳，“苏然，陆阳，你们两个要多利用挡拆战术来攻击林浩这个点。林浩是七中防守的核心，我们只要能把他的防守重心吸引过来，就能为其他队友创造出更多的机会。无论是苏然你的中距离投篮，还是陆阳你的突破，都要坚决！一旦有机会，就要毫不犹豫地出手！”

　　最后，程启教练的目光扫过了整个球队，“外线的球员们也要时刻保持警惕，准备好接球投篮。当内线球员被包夹时，你们要及时跑位，寻找空位出手的机会。记住，我们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很重要，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战胜对手！”

　　在这一天的训练里，队员们展现出了与前几日截然不同的状态。他们的专注度明显提高，仿佛每个人都意识到了明天比赛的重要性。新战术的演练虽然还有些生疏，但那种凝滞和对抗的气氛已经明显减弱。

　　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明天的一战不仅仅关系到小组出线的资格，更关系到这支队伍在接连遭受打击之后是否能够真正重新振作起来。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

　　而在苏然和陆阳之间，也悄然发生了一些耐人寻味的微妙变化。在一次快攻中，陆阳持球迅速推进，苏然则从侧翼如影随形地跟进。以往的陆阳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埋头直冲篮下，试图凭借个人能力得分。然而这一次，他却在吸引了防守球员的注意力后，突然使出一个背后传球的绝技，将球如炮弹一般精准地送到了跟进的苏然手中。

　　苏然显然对这个传球早有预料，他顺势接球，然后以一个轻盈的步伐起跳，轻松地将球送进了篮筐。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沓和犹豫。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这短暂的配合中，两人之间竟然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但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一丝难得的默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愣。或许，这就是团队篮球的魅力所在吧。

　　进球后，陆阳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个进球对他来说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他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转身便如闪电般迅速地跑回防守位置，仿佛那个刚刚进球的人并不是他。

　　站在场边的苏然，目光紧紧地锁住陆阳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然而，就在陆阳转身的瞬间，苏然紧抿的嘴角却微微地松动了一下，这一细微的变化，也许只有离她最近的人才能察觉到。

　　训练结束后，队员们像往常一样围聚在一起，进行着赛前最后的加油打气。苏然站在人群中央，作为队长，她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能够穿透每个人的内心。

　　“明天的比赛，没有退路！”苏然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或坚毅、或紧张、或期待的脸庞，她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这不仅仅是为了出线，更是为了证明，我们阳山中学篮球队，不会因为一次失败、一点困难就被打倒！”

　　队员们的情绪被苏然的话语点燃，他们纷纷将手叠放在一起，齐声高呼：“为了阳山！”这呼喊声如同雷霆万钧，在场馆内回荡，久久不散。

　　然而，在这看似团结一致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却在悄然涌动着。陆阳和苏然之间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默契，实际上却如同薄纸一般脆弱不堪。在正式比赛的巨大压力下，他们之间的默契是否能够经受住考验呢？

　　与此同时，叶之枫的脚伤也成为了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这一伤势是否会对他的比赛状态产生负面影响呢？毕竟，在激烈的比赛中，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决定胜负。

　　而程悠那强撑着的身体，更是让人揪心。她那疲惫不堪的面容和勉强支撑的姿态，不禁让人怀疑她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在如此高强度的比赛中，她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呢？

　　（九）命运的转折

　　小组赛与七中比赛当日的清晨，深海市的天色阴沉得让人心情沉重，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市上空，仿佛随时都会承载不住重量，倾泻下积蓄已久的雨水。空气潮湿而闷热，黏在皮肤上，让人无端感到烦躁。这一切也都仿佛预示着今日的不平凡。

　　阳山队下榻的快捷酒店里，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加凝重。

　　首先是程悠，她比往常更早地从床上爬起来，她的动作轻柔而迅速，似乎生怕惊醒了还在沉睡中隔壁屋子的伙伴们。她轻轻地打开灯，柔和的黄色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程悠静静地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那片被灰色云层笼罩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今天是与七中决战的日子，这场比赛对于她和整个团队来说都至关重要。然而，她的身体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问题，昨晚的失眠和今天清晨的头痛让她感到无比疲惫和虚弱。

　　尽管如此，程悠并没有让这些负面情绪影响到她的行动。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床边，开始仔细地检查比赛所需的所有装备。她一件一件地拿起球衣、护具、毛巾、饮用水、功能饮料、药品箱……然后又一件一件地放回原处，确保每一样东西都齐全、整洁，并且放置在最容易取用的位置。

　　她的动作缓慢而细致，仿佛每一个细节都关乎着比赛的胜负。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每一件装备，感受着它们的质地和温度，仿佛在与它们建立一种默契。她那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这种认真不仅仅是对比赛的负责，更是对自己内心不安的一种抵抗。

　　程悠知道，这些琐碎而必要的工作并不能完全消除她心中的不安，但至少可以让她在比赛前保持一种专注和冷静。她希望通过这些努力，能够压下心中那莫名的不安和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感，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这场关键的比赛。

　　“小悠，你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吗？”程启教练看着女儿那几乎透明般的脸色，心中充满了担忧和忧虑。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能透过那苍白的皮肤看到她内心的疲惫和虚弱。

　　他注意到女儿的眼皮下，有一些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这让他更加心疼。这些血管在她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仿佛在诉说着她身体的不适。

　　程悠似乎察觉到了父亲的关切，她努力地抬起头，想要给父亲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然而，那个笑容却显得如此脆弱，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它吹散。

　　“爸，我真的没事。”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今天是关键比赛，我一定要在场边。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逞强的。”

　　程启教练看着女儿那倔强的表情，心中既感动又无奈。他知道女儿对这场比赛的重视程度，也明白她的坚持和决心。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女儿如此辛苦和疲惫。

　　收拾好各种物品后，程悠和养父程启教练一起去往餐厅。

　　餐厅里。

　　队员们沉默地吃着早餐，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没有人交谈，连平日里最活跃的赵宇轩也只是低着头，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食物，味同嚼蜡。

　　苏然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他手里拿着对阵市七中的战术简析，目光却有些涣散，没有聚焦在纸面上。脑海里反复推演着可能的比赛场景，但每一次推演，都无法避开那个核心问题——如何弥合与陆阳之间那道清晰的裂痕，让球队重新形成一个整体。邢凯的话像魔咒一样偶尔回响，但他用力甩开这些杂念。他的选择早已做出，现在唯一的道路，就是带领这支队伍向前走，无论多么艰难。

　　陆阳独自坐在另一张桌子，快速扒拉着盘子里的炒饭，动作带着一股未消的戾气。他刻意避开了苏然所在的方向，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点燃他胸腔里那团无名火。昨晚他几乎一夜未眠，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训练中的冲突、程启教练的训斥、苏然那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以及……程悠那双总是盛满担忧的眸子。他知道自己昨天的言行过分了，但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无法低头。他只能将所有的情绪，转化为对接下来比赛的、近乎扭曲的求胜欲。

　　程启教练巡视着餐厅，将队员们的状态尽收眼底。他的脸色比往日更加冷硬，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做赛前动员，此刻任何言语在如此僵硬的气氛下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知道，有些坎，必须他们自己迈过去。

　　程悠和叶之枫坐在稍远的角落。程悠小口喝着白粥，几乎没什么食欲。她的目光不时担忧地扫过苏然和陆阳，两人之间那冰冷的距离感让她心口发闷，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畅。她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握紧了那个小巧的药盒，冰凉的金属外壳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叶之枫沉默地坐在她对面，将自己餐盘里一枚煮熟的鸡蛋轻轻推到程悠面前，又指了指她几乎没动过的粥，眼神里是无声的催促。程悠看懂了他的意思，勉强对他笑了笑，拿起鸡蛋，小口小口地剥着壳，动作迟缓。

　　一种近乎绝望的压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仿佛不是去迎接一场比赛，而是奔赴一个已知的、惨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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