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壁之战·跨越实验之壁（一）

　　（一）再遇强敌：开场陷入苦战，实验中学体系严密

　　省体育馆主馆，穹顶之下，人声鼎沸。如同即将沸腾的鼎镬，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未起却已刺鼻的紧张。炽白的灯光倾泻而下，将中央那片光洁如镜的篮球场照得纤毫毕现，也映照着场边少年们凝重如铁的脸庞。

　　阳山中学的队员们身着熟悉的红白相间队服，站在属于自己的半场，进行着最后的热身。篮球撞击地板的“砰砰”声，在此刻听来，不再是平日训练时令人安心的节奏，反而像一声声倒计时的心跳，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对面，那片深邃的蓝色区域，实验中学的队员们显得异常平静。他们的热身动作流畅、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仿佛每一个拉伸、每一次投篮，都是精密仪器设定好的程序。那种深入骨髓的自信与从容，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压，如同寒潮，悄无声息地侵蚀着空间的温度。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充满了新地板的蜡味和隐约的消毒水气息。他用力踩了踩脚下坚实的地板，试图驱散指尖那丝冰凉的僵硬。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对面那个沉静的身影——林栋。他正轻松地命中一记三分，球空心入网的声音清脆得令人心头发紧。苏然握了握拳，指甲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提醒自己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他是队长，是大脑，他不能乱。

　　陆阳则在原地不停地进行高抬腿，火红的短发下，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近乎爆炸前的亢奋。他死死盯着那个如同移动山岳般的陈磊，上一次交手时被对方力量碾压的窒息感，以及邢凯泽那审视的目光，此刻都化为了燃料，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他渴望碰撞，渴望用最直接的方式，洗刷曾经的屈辱。

　　“都过来！”程启教练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将队员们最后的思绪拉回。他站在场边，脸上是风雨欲来的沉静，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队员。

　　“该说的，昨晚都已经说透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场馆的喧嚣，“‘破壁’战术，不是挂在嘴上的口号。是要用你们的跑动，你们的对抗，你们的每一次呼吸去执行的铁律！”

　　他的目光重点落在苏然和陆阳身上：“记住你们的任务。苏然，你是节拍器，节奏不能乱！陆阳，你是突击手，更是搅局者，分寸自己拿捏住！”最后，他看向全体，“实验中学是机器，再精密的机器也有它的运行逻辑和脆弱节点。找到它，掐断它！上场！”

　　裁判吹响了示意比赛即将开始的哨音。

　　双方队员在中圈落位。李墨深吸一口气，对上陈磊那淡漠的眼神，对方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要将他完全笼罩。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但他没有退缩，而是按照教练的部署，微微降低重心，用全身的力量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跳球！裁判将球高高抛起。

　　陈磊凭借着绝对的身高和弹跳优势，轻松地将球拨向了林栋的方向。

　　实验中学的进攻，如同精确的齿轮，瞬间开始啮合、运转。林栋接球，不急不躁，甚至没有立刻推进，只是用沉稳的目光扫过全场。苏然立刻贴身而上，试图用长臂干扰他的视线和第一传。

　　然而，林栋的护球稳健得可怕，他的身体仿佛一堵移动的墙，巧妙地利用着规则允许范围内的身体接触，让苏然的压迫如同撞在棉花上。他没有选择个人强攻，只是一个简单的手势，陈磊和王志恒立刻在两侧低位要位，其他队员则开始了无球跑动。

　　实验中学的“动态进攻”体系，如同缓缓展开的瑰丽而危险的画卷。

　　第一次进攻，林栋与陈磊在弧顶发起高位挡拆。李墨牢记教练的“软延误”指令，迅速上提。但陈磊的掩护质量极高，如同一座真正的小山，苏然被结结实实地挡住。林栋利用这瞬间的空隙，向内切入一步，李墨的延误稍显稚嫩，未能完全阻挡其去势。就在陆阳习惯性地想要收缩协防的瞬间，林栋手腕一抖，球已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分给了借助队友无球掩护，从底角切向篮下的得分后卫。

　　那球员接球、起跳、出手，动作一气呵成。篮球划过一道平直的弧线，应声入网。

　　2：0。

　　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这不是一场省级大赛的揭幕战，而是一次早已演练过千百次的队内训练。

　　进球后，实验中学的队员没有任何庆祝，只是面无表情地迅速回防。那种冷静，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自信。

　　轮到阳山队进攻。苏然控球过半场，面对林栋的防守。林栋的防守姿势标准得如同教科书，重心压得极低，脚步灵活，始终保持在苏然身前一步的最佳防守位置。苏然尝试了几次变向，都无法完全摆脱。他挥手叫来李墨的挡拆。

　　挡拆形成，苏然试图利用掩护摆脱，但林栋的挤过掩护能力极强，几乎是在李墨站稳的瞬间，他就如同泥鳅般重新贴了上来。同时，原本防守李墨的陈磊并未完全换防，只是象征性地延误了一下，便迅速回位盯住李墨，而原本弱侧的王志恒则敏锐地向苏然的突破路线移动了一步，形成了短暂的协防威胁。

　　苏然的突破路线被瞬间封堵。他只能将球分给外线的周泽宇。

　　周泽宇接球，实验中学的轮转防守已经到位。他面前是迅速扑防的对手，没有好的出手机会。他试图将球再转移给底角的赵宇轩，但传球线路似乎早已被预判，林栋的长臂几乎够到篮球，虽然未能抢断，却严重干扰了传球的节奏和准确性。

　　赵宇轩接球不稳，调整了一下，对方的防守已然落位。24秒进攻时间所剩无几，他只能强行在干扰下出手三分。

　　篮球砸在篮筐前沿，弹框而出。

　　陈磊轻松卡住位置，将李墨牢牢挡在身后，摘下了这个后场篮板。

　　攻守转换，实验中学再次推进。这一次，他们打起了复杂的传切配合。球在外线快速传导，队员们的跑位如同穿花蝴蝶，令人眼花缭乱。阳山队的队员们努力地追防，执行着教练部署的轮转，但总感觉慢了半拍。球的转移速度，远远快于人的移动速度。

　　几次传导之后，王志恒在罚球线附近获得了短暂的半空位机会。他接球、起身、投篮，动作流畅而舒展。李墨奋力扑出干扰，但为时已晚。

　　篮球再次空心入网。

　　4：0。

　　场边，程启教练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看得出，队员们很努力，战术意图也在执行，但实验中学的体系运转得太熟练了，球员之间的默契几乎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阳山队的每一次防守，都像是在试图用手去阻挡一架精密运转的机器，不仅徒劳，反而可能被绞伤。

　　“稳住！按照我们准备的来！别慌！”程启在场边大声喊道，但他的声音，似乎被淹没在实验中学那冰冷高效的进攻浪潮之中。

　　苏然运球过半场，他能感觉到队友们投来的目光，那里面开始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出手势，示意执行下一个战术。

　　然而，实验中学的防守针对性极强。他们似乎对阳山队的战术套路有过深入研究，总能提前预判传球路线和跑位意图。陆阳试图通过无球跑动寻找机会，但对方的跟防如同附骨之疽，让他接球都变得困难。

　　一次勉强的传球，被林栋判断出了意图，他猛地跨出一步，长臂一伸，将球断下！

　　快攻！

　　林栋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启动。苏然反应极快，全力回追。两人几乎并驾齐驱冲向阳山队的篮筐。林栋的速度并不算顶尖，但他的节奏和控制力极佳，他用身体倚住苏然，进入三分线后，突然一个减速后的背后运球，巧妙地躲开了苏然试图切球的右手，随即轻松起跳，打板上篮得分。

　　6：0。

　　开场不到三分钟，阳山队已被逼入绝境。实验中学用他们严密的体系和绝对的执行力，给年轻的阳山队员们上了一课。场馆内，实验中学支持者的欢呼声开始响起，而阳山队这边，则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陆阳狠狠地将滚过来的篮球砸向地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脸上写满了不甘与烦躁。苏然抿紧嘴唇，胸膛微微起伏，他看了一眼记分牌，那鲜红的“6：0”像一根针，刺疼了他的眼睛。

　　程悠在场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泛白。她看着场上陷入苦战的队员们，看着父亲紧锁的眉头，看着苏然和陆阳脸上那压抑的沉重，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她知道实验中学很强，却没想到，真正交手时，这种体系上的碾压感，会如此令人绝望。

　　叶之枫坐在她身旁的替补席末端，缠着绷带的脚踝隐隐作痛，但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在场上。他看到实验中学那行云流水般的配合，看到阳山队挣扎却无力的防守，更看到程悠侧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忧虑。一种无力感，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程启教练请求了暂停。

　　哨声响起，如同救赎。阳山队的队员们低着头，走向替补席，脚步沉重。开局即苦战，体系的鸿沟，如同天堑，横亘在他们与胜利之间。破壁之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艰难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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